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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关燕留带来了一些重要的消息——

翠明轩实际的主人，是物喜道道主——周寅生。

秋罗义是物喜道的月流堂堂主。

林佩娘在物喜道内没有身份，但是她能号令物喜道的人，具体是因为什么，目前还无从得知。

李宅寿宴当晚，宾客都如数抵达，但宴客席位多了一桌。

“……多出来的那桌席位，安置在宴会现场偏角落的地方——酒菜同其余宾客的无异——位置大约是在……”

关燕留说到这里，悄悄瞥了一眼坐在卫重明隔壁的晚梨，她正在捻起一颗饱满多汁的桑葚果。

关燕留飞快收回目光，继续说：“李石他们发现花魁失踪的时候，下人发现那桌席位上没人了，便上前将桌上的东西撤了。据看到过那位宾客的下人说，那位宾客跟寻常文人并无区别，容貌普通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那个下人对其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晚梨听到“花魁失踪”四字的时候，捻着桑葚果的手指一用力，紫红色的果汁从指间飞溅而出，落在她今日这身月白色银绣梅花纹轻烟罗襦裙上。

她有些紧张将捻坏的桑葚果放回果碟里，想要找布帕去擦刺目的汁液，可是沾有汁液的手指又不小心蹭到袖口，文雅的上襦被弄得更脏了。

她急得眼圈发红。

一旁的卫重明握住她那只沾有汁液的手，将干净的绸帕塞到她手里，温声询问：“要去换一身衣裙吗？”

关燕留非常知趣地转过身，面向挂着烟雨楼阁山水挂画的墙壁站立。

晚梨泪眼蒙眬地看向卫重明：“我……”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宽大的手掌抚摸她的头顶，安抚道：“再换一身便是。没什么要紧的，不必为此忧心。”

眼泪慢慢收了回去，她抿了抿唇，靠近他的耳边，悄声说：“可以先不换吗？我不想离开将军的身边。”

他弯唇一笑，握住她的手：“可以。”

她重新笑了起来，捏着绸帕随意搓了搓被紫红色汁液染色的手指，就将绸帕放到一旁，重新挑了颗饱满多汁的桑葚果放进嘴里。

关燕留一直留意那边的动静，及时接话：“将军，我可以继续了吗？”

卫重明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继续。”

关燕留没有转过身，对着面前的挂画继续刚才被意外打断的话：“发现花魁失踪后，林佩娘和李石发生了一场冲突。李石将林佩娘羞辱了一番，李明财前来问花魁为何还不现身时，被正在气头上的李石扇了一巴掌。”

卫重明始终握着晚梨的手，所以她听了关燕留的话，情绪还算稳定。

卫重明蹙眉思考片刻，问：“物喜道和李石的关系有多深？”

关燕留：“就目前收集到的线索来看，仅到搜出两箱‘庄生迷梦’和管家认罪自杀的程度。不过李家掌控着祁阳县大半码头运输，还有一支五百人左右的商队，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卫重明：“李明财接手到什么程度？”

关燕留：“明面上的李家财产。物喜道似乎不太信任李明财。李石狱中死后，物喜道只安排了一位会主同他见面。根据暗探传回来的消息，那位会主只跟他吃喝玩乐，没有进一步的交流。倒是李明财频频示好，似乎迫切地想要得到物喜道的认可。”

卫重明：“看来李石也没有得到物喜道过多的信任，否则不会对林佩娘如此羞辱。——燕留，你觉得，李石的死，与他辱骂林佩娘有关否？”

关燕留沉吟片刻，然后说：“就当前所知的线索而言，李石会死，很可能是因为他这条线被将军发现了，物喜道为了以防万一将其铲除。但物喜道又安排会主同李明财接触，说明他们只是想除掉李石。如将军所说，再结合晚梨姑娘昨日所言，‘那位大人’与林佩娘必定关系匪浅。”

要事聊完，卫重明取出一封书信和一本伪装成诗集的账本，让关燕留走过来，将东西递给他，吩咐道：“今日趁夜，你亲自出发，务必亲手交到肃王手上。之后托他拿到菀贵妃受宠以来，官家所赏赐的‘菡萏沉香’名单。”

那封书信是讲述如今祁阳县的现状和之后应对的计策，而账本是卫重明收受贿赂条目，以及将其用以军饷的账目明细。

关燕留面容严肃地接过这两样东西：“末将领命。”

此事暂告一段落。

卫重明看向一旁的晚梨，见她捻着一颗桑葚果在大拇指与食指间，左转一下再右转一下，一双清水眸直愣愣地盯着吃剩一半的果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嘴角微微弯起，抬手去揉她的耳垂，问：“在想什么？”

他很喜欢同她说话。

在苍幽州的这些年，到处是尔虞我诈，每走一步，每做一件事，都要谨之慎之，半点松懈不得，但是他在她面前不用时刻紧绷。

她是一个宛如命运安排的意外，其身虽如孤木独枝，却也避免了成为细作的可能，他可以信任她，可以在她面前放心自由地谈吐做事。

这种“浮生偷得半时闲”的舒适轻松，让他十分迷恋。

发呆的人听了他的话，慢慢回过神来，睁着眼睛看向他：“可以说吗？”

卫重明笑：“当然。”

“想吃樱桃。”晚梨的目光带着小心翼翼和恳求。

卫重明：“还有呢？”

晚梨：“还可以说吗？”

他从笔架上取出一支紫竹狼毫笔，蘸了墨，将笔管顶端倾斜到她面前，语气纵容地说：“不仅可以说，还可以写。”

她的眼睛一亮，将指间的桑葚果丢回果碟，接过他手上的紫竹狼毫笔，开始在宣纸上写字。

写完半张纸后，她凝眉苦思了好一阵，才将笔搁下，对他说：“就这些了。”

她的双手撑在膝盖上，亮晶晶地抬眼看他，那模样就像是学堂里的学子，好不容易完成了一张极难的考卷，乖巧地坐在那里期待着夫子的褒奖。

卫重明眉眼间的笑意渐深：“好。之后还想要什么，再同我说。”

晚梨乖乖地点头：“嗯。”

卫重明唤来嫣红、翠柳，将宣纸递给她们，让她们去将纸上的东西都买回来，并且吩咐如果路上还遇到什么合适姑娘家用的，也都可以买回来。

吩咐完后，他看到晚梨襦裙上已经风干的桑葚果汁液，说：“我陪你去换一身衣裙罢。”

到了厢房，晚梨从木柜里选了一身浓绿色菱格花草纹罗裙。

要换的时候，回头却见卫重明始终站在身后，完全没有要避嫌的意思，晚梨很不好意思地垂下目光，委婉提醒道：“将军，我要换衣，还请您——”

“好。”他说完，缓步上前，低下头开始认真地解她身上的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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