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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云台记事》

23.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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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斑斓的玻璃让教堂里的氛围缭绕在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里,那些在温暖暮色下的细小尘埃慢慢地漂浮在空气中。金发少年坐在长椅上,周围坐着几个稀稀落落的麻瓜,他们同样是在祷告的。

温柔的光线让少年原本狂傲又俊美锐利的五官都变得柔和起来——他低垂着眼帘,呼吸平缓神情安静,口中喃喃低语,修长的手指骨节相互交叠在一处,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这场晚祷中。

这是一场让两个人都感到诧异的邂逅。

周围很安静,晚祷的人并不多,中年教授走在教堂的走廊上都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靴子不徐不缓的踱步声。

从这里透过半敞的窗户可以感受到凉丝丝的夜风,带着河水特有的清澈韵味扑到人的脸上,教堂建立在山脚边,河流的上游,白花花的水沫子拍打着岩石表面,倒是有种回到霍格沃兹的错觉。

“盖尔,真让我意外...…你居然会来这里。”

中年教授脱下帽子,他看着对方,温煦的眼神中带着一点儿探究的味道。

“为什么,因为恶魔和教堂不匹配?”金发少年微微显露出一些轻佻恶劣的神色,他那双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搭在教堂的椅子上,与以前不同的是,他的黑衬衫这次扣得严丝合缝,原本就强健而又修长的身躯显得更加挺拔。

那可是格林德沃啊,没人比红发教授更能明白对方内心深处的无可驱散的黑暗…对权利的欲望,对名声的渴求,以及对魔法世界现有秩序颠覆的野心——这些碎片,逐一收拢起来可以组成他的灵魂。

爱?对神的忠诚?恐怕只会让他发出几声冷漠的嗤笑。

但是就在刚才的某个瞬间,他真实又清晰地看到这只金色大鸟收拢起所有的锋芒戾气,仿佛真的在神明面前俯首称臣,同时也低下了高傲不可一世的姿态。

“确切地说是惊喜。”中年教授最终把那些“错觉”抛在脑后。他垂下眼帘,露出一些玩味的笑容,“你在这里等我吗,盖尔?”

金发少年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最终,原本虔诚的神态随着眉角的上扬,重新变回了以前那般爽朗,炙烈,如同夏日一般灼灼地带着侵略感的欢活的神情。

年轻的黑巫师和颜悦色地问,“这话不能乱说,我知道您有每周都来教堂一次的习惯,但我也不确定是哪个啊。咱们遇到,完全是因为有缘分,对不对?”

“你承认了。”邓布利多也笑了,“因为我除了你在等我找不出别的理由,盖尔,你根本不会认真祈祷的。”

每个人来教堂都有自己的私心。而白巫师,是因为克雷登斯和阿不福思相认了,让他终于感受到了某种赎罪感,那确实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十几年来对家人的内疚感受到了某种补偿,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终于从某个桎梏里脱离出来,终于有了一丝权利得到新鲜的空气和不多的自由。

片刻后,邓布利多坐到盖勒特身边,也开始晚祷。

你真的很像一个神父,金发少年在心里想。

用过晚餐,由于教堂里的房间有限,他们只开到了一间房,麻瓜牧师和中年教授比较熟就带着他们过去了。

盖勒特乖巧地跟着走在两个大人后面,仿佛只是一个被长辈叫出来的单纯善良的孩子,他甚至还帮邓布利多分担了他带的包裹。

他甚至在牧师临走前微微欠身做了一个绅士般道别礼,再加之金发少年原本就俊美如同天神一般另人惊羡的外貌,当真是连上帝都能骗得过了。

或许是为了凸显出教堂中圣洁的本质,走廊和房间整个基调都是肃穆的白色——从墙壁,枕头,床单,再到灯上的布帘,都是如同拉花奶油一般柔软的颜色,蕾丝边的窗帘如同薄纱一样,处处散发着一股莫名的香味儿。

麻瓜还是挺有品味的,两个人都想着。

在红发教授关上房门的一瞬间,身后的人猛地将他往后拉去——失衡的感觉瞬间袭来,直到金发少年蓦地用手稳住了他的背,红发教授只感觉腰软了一下,就彻底被对方钳制在了怀里。

格林德沃似乎已经对如此亲密的举动习以为常,他的手抚上了红发教授的脸颊和唇边,直接顺势吻了上去,直到对方在自己怀里的反抗已经大到他不能控制了,才慢慢松开。

这是一个别有用意的、特意只为了打开两人之间暧昧氛围的吻。

金发少年本来以为自己会收到一个巴掌作为奖赏,但是邓布利多教授只是迅速后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盖勒特,你又发什么疯?”一个把音调压得极低的叱责,但男人原本裹挟着些许慌乱的英伦语调此刻显得有些软糯,让人心里直发痒。

麻瓜牧师的脚步声才刚刚走远一些。

“啧啧……就算您抱一只小狗从小养到大,它也该知道您回家就会摇几下尾巴了——”伴随着哐地一声轻响,金发少年突然扑过去,把白巫师抵到了木门上,门被从里面锁死,“更何况……我是个天才巫师呢?”

那副银舌头仿佛是格林德沃的凶器一般,既能够准确地割伤敌人,又能够束缚住自己的爱人。从小养到大绝对只是一个拉近关系的托词,就算他和邓布利多素不相识,为了讨心上人的爱慕,他也会想尽办地钻入对方的心中。

“停下,你这个、”邓布利多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他终于隐忍了下了所有的情绪,冷淡地评价道,“狂妄、自负、从来不考虑任何后果的糟糕的家伙。你真是我教过最差劲的学生………”

“我在替您高兴啊,我感受到了您的情绪,难道赎罪了以后不值得一场狂欢吗……”盖勒特故意凑近了,他把呼吸喷洒在对方的侧脸颊上,用舌尖轻轻地,缓慢地撩过白巫师的耳垂。“……所以我也愿意陪您做一些更愉快的事。”

“别闹了……”白巫师有些动摇了,耳根在逐渐发软泛红,但他还是在企图稳住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

“我明白,过去妹妹的离开让您多痛苦——这次让克雷登斯回到他亲人的身边,是否让您有了哪怕一丝的赎罪感?若我告诉您——寄生在那个阿不福思儿子身上的默然者,实际上和曾寄生在你妹妹身上的是同一只呢?”

“您不该有那么多的顾虑,既然赎过罪了,咱们两个人,都该对神明坦诚一点。”

金发青年已经比邓布利多教授高出了半个头,宽阔的肩胛看上去强健有力,他说着诱惑性质的话语,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死死扣住白巫师一只手腕,把对方彻底困在了方寸之间,那双专注的异色瞳孔却柔和又偏执地盯着红发巫师看。

“你相信神明,盖勒特?”

“我相信两个真心相爱的人终究会沉沦在爱河里。”

他懂得在人最脆弱,亦或是刚刚得到“解脱”的时候趁虚而入,让这个圣人放过他自己。

格林德沃能感受到白巫师内心的挣扎与矛盾,但是人就有欲望,更何况对方若是想要挣脱开自己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无杖魔法就行了——这个白巫师,绝不会那么轻易地从自己的诱惑的深沼里脱离出去。

只要掌握好关窍,神明和魔鬼同样贪欢。

“…………盖勒特,你太年轻了。如果,有些爱是如同禁忌一般,会带来苦难的呢?”

“您知道吗,我讨厌命运这个词。命运如果让我们都爱而不得,那我偏要和您立下最深的羁绊。”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如果悲剧是,即使一切都好,所有人都是好人,他们也注定不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呢。

一个是内心不懂爱的天生的暴君。

一个是悲天悯人的圣人。

“您就当做了一场梦,在教堂里,每个赎过罪的人都有权利做梦。”

最后一丝暮色沉到了远处的山谷里。

——中间去微博(同名貓说有光)上看叭,有双向宠爱的专栏哒(???`?)——

两人依偎在一处到第二天上午才悠悠醒过来,麻瓜牧师敲了几次门没人回应,干脆把早饭放在门口的凳子上。

”起来了。”中年教授把黑衬衫扔到了格林德沃光滑的背上,衣服顺着少年的肩膀和腰滑下去。

睡眼惺忪的金发少年半撑起身子,他一下抱住了邓布利多教授,用头蹭着对方的软腰表达还想再在床上躺会儿的意愿——晚上无法无天,早上一起来就立刻冲着自己的爱人撒娇,这是年下让人无法言说的一面。

“起床!吃饭。”

红发巫师觉又气又好笑。他还想着怎么用衬衫和长衣遮掩昨晚身上留下的痕迹,还好冬天快来了,否则要是在夏天穿很多掩人耳目非得热出痱子不可。

这孩子真是从小到大没有一天不麻烦的。

“陪我……别离开。”

后者突然说。

金发少年终究是把半边脸颊都蹭到了白巫师的怀抱里,温暖熟悉的触感让他重新找回了一些困意,他沉浸在和邓布利多教授的缱绻温柔里,褐色的睫毛微微阖上——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获得了某种平静与安稳,并且短暂地做了个梦。

但不是什么好梦。

噩梦来自于前几日他的圣徒属下用猫头鹰派来的一封信,说是有特别重要的大事和他商量。

“前几个月我在巫师的黑市里获得了一个宝物——厄里斯水晶。这个是个霍格沃兹里那面厄里斯魔镜相同的的材质,确切的说,是魔镜打造完整后剩下的一部分材料。”

“文达,你让我千里迢迢地来欣赏你买的宝物?”

金发少年还小的时候会仰着头奶声奶气地叫她文达姐姐,想到这里女圣徒罗齐尔都禁不住有些怀念,主人还是小时候更可爱些。

她耐心地继续说:“厄里斯水晶是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映射出人内心最深刻的渴望,但它还有一个用途不为人知,就是能作为影射过去和未来的媒介。”

“哦。”后者心不在焉。

直到盖勒特通过幽暗的后门,到达别墅中最深处的那个房间,他跨过门槛,路过早已在等待着他的几个侍卫一般忠心的巫粹党们——然后,他终于看到了在房间尽头竖着的那块巨大的棱形晶状物。

厄里斯水晶里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沉默不语,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在窗帘遮蔽的阴影中,那双闪烁着的异色光芒的瞳孔邪气凛然,又似于无形中带着某种让人内心颤栗的威严,让所有巫师都想臣服于他。

好像某种宗教仪式,所有人早已等候多时,只为了他一人。

多么诡异的氛围啊,好像似曾相识,又恍若隔世。水晶中的那个中年男巫宛如欧洲中世纪某个上流社会的大人物,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戎装,神情里都是独属于上位者的傲慢。

金发少年感受到一种很不舒服同时又有些违和的熟悉感。最终他先开口问,“你是什么玩意儿?幽灵吗。”

【真有趣。】对面半晌后才回了一句。

金发青年更暴躁了,我问你你是什么,你给我回答真有趣,这个人是不是真的神经有病?

对面依旧一言不发,那样冰冷的、睥睨众生的姿态,让人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

“把这块破水晶砸了!”

青年黑巫师怒了,他转头指着对方恶狠狠地说。

几个巫粹党吓得直接跪下来了,嘴里说着主人不可以、主人饶命啊之类的话,他从未见过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巫粹党们害怕成这样。

【你不觉得,这很像一面镜子吗?】水晶里的幻像突兀地开口问,那声音平静中带着嘲讽。

什么意思……镜子?可是——厄里斯魔镜应该在学校里,难道这个中年男巫在隐喻、在暗示什么吗?

金发少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迟疑了一下,重新走回去,他开始以对方的方式对水晶里的人上下打量,几乎是一样的身高,一样修长的身形,那白金色的头发和带着日耳曼血统的英俊的脸。

一刹那,一个极度骇人又合理的猜想,仿佛惊雷一抱劈中了他。

“你是……我吗?未来的我吗?”

镜子里的中年黑巫师大笑起来,片刻后他才重新恢复了沉吟,点点头,自嘲似的回道:【看来,年轻时的我还没有蠢到家。】

“真够恶心,真话要憋到最后才说。”金发青年也回应了一声嗤笑,“好吧,我相信你是未来的我了。那又怎样,找我有事?”

看对方丝毫不客气,黑魔王的倒影反倒显得心情愉悦。【呵,既然你是我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那我我就有话直说了。因为魔法世界未来的领袖选举要开始了,这件事可以说让我的所有的圣徒,在一夜间都进入了某种浩劫之中。他们也是你未来的下属、伟大利益道路上的同伴,甚至可以说是亲人。如果让一个政治立场不同的巫师接手了魔法世界的掌控权,那我的巫粹党们很有可能都被治罪,甚至打入暗无天日的阿兹卡班。我想着,你应该不会置之不理吧?】

“什么意思?”金发少年挑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去参加选举。而且只能赢,用什么手段,杀多少人,都无所谓。】后者直截了当地回答。

“你让我离开邓布利多教授。”十五岁的盖勒特几乎立刻就叫出来了,“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你们的立场从来就不一样,谈什么师生关系,谈什么感情,谈什么爱慕?】黑魔王歪歪头,他似乎在观察对面那个“自己”的神情变化。

金发少年直接转了个身,他似乎变得很暴躁,有种直接从这个房间里径直离开的冲动。

【你享受了既得利益,孩子。】镜子里的中年黑巫师语调平缓,仿佛只是一边说话一边在权衡利弊,【但是,这份殊荣不能被你自己毁了。】

“我不会离开邓布利多教授,他也不会离开我。”

【为什么,他不爱你。】

“邓布利多并不是不爱我。他只是放不下自己对麻瓜世界和巫师世界和平的责任感,放不下对弱者的保护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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