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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敬大地，开战

幽暗无垠的天幕，广阔无边的荒沙。

苏寒山盘坐在五脏庙前，已经良久不动，注视着那棵五色怪树。

杨白发、杜元贞，包括李百岁、崔柏、张安寿等人，凡是神魄入体境界的武者，都聚到了这里。

不知有意无意，人到齐的时候，苏寒山身上刚好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

他的气息幽静，身影开始变淡，变得透明，逐渐让人的视线能够穿过他的身体，看到另一面的景物。

所有人在梦境中的身体，说到底都是精神的显化，一般人进入苍天梦境后，会显化成近似实体的状态，没有办法自行调节。

白王爷说道，“缺失的部件，就用那些好木料，裹上铜皮铁皮，暂且代替吧。”

那个时候，先民们祈愿的对象，还不是有着具体人格象征的仙圣神佛，而是大而化之的风雨雷电，山林江河，茫茫苍天，无边大地。

眨眼之间，仿佛平地窜起十几道血色旋风，转动呼啸，袅袅摇晃，那些房屋中，稍差一些的瓦片木料，全部被搅碎。

但是，早在佛祖的第一百八十代祖宗还没出生的时候，这个手势，就已经可以代表敬畏、祈愿和感激。

别说是他一个真形境界的武者，就算是超越玄胎，踏入神府，元神飞天，遨游万里，比起人和大地之间，数万年的缘法，也要懂得敬畏赞叹。

苏寒山的心态继续在变化，但每一个阶段都过渡的很慢，终于，在他的意念滑入某一个新阶段的时候，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

萤火虫寄托精魂的说法，其实是对逝者的缅怀，对往日人生的追忆。

杜文通暗自咬牙，心中发愿，“倘若能够击退活尸，安稳下来，往后我必定要你这九头鸟，多见识见识本王的能耐！”

他有空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是因为今日竭力散发意念，想要获得九头凤凰的共鸣，过程中已经十分疲惫。

副将惊讶道：“怎么这么急切？”

“这是逼本王提前动手啊。”

这一闪烁，并不是代表苍天意志感受到了他的想法，而是代表，刚才那一瞬间，有大量入梦者被惊醒，脱离了梦境。

苏寒山坐在五脏庙前一丈之处，通体透彻的沐浴着这样的光芒，与五脏庙之间缔结的联系，愈发稳定。

沉思之际，苍天之眸闪烁了一下。

白王爷的身影从空中落下，白发飘扬，金色的王冠熠熠生辉。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他们每次进入梦境，就会模拟苏寒山的做法，在对应的梦境象征面前调整自己的心态，依次尝试。

杨白发所找到的梦境象征，并非二十四圣灵之一，但此刻感悟之迅捷，不比杜元贞慢分毫。

“或许是因为，五脏庙的主体，本来就不是武道……”

当他登上一座高峰，远处的景象，就撞入眼帘。

………………

众人困惑的观望着，等待着。

苏寒山眺望前方，高峰怪石，稀疏寥落，海底黄沙，气泡浮升，一切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

杜元贞说话之间，回忆起自己跟九头凤凰接触多时的经历，已经有了更进一步的猜想。

白王府兵马的大量人手，都在这里熔炼铜器铁器，锤打铜铁，哐哐有声。

离得远的时候，五脏庙感应出来的方向，还比较明显，越是靠近，反而越觉得模糊了。

要说感激大地的想法，实在是很难产生。

“对于五脏和大地的理解、感激，才是这座五脏庙最初时，也最深厚的根底，若以此类推，别的梦境象征，也并非以武道为主轴。”

苏寒山也从中察觉到几丝熟悉的意味。

这跟大楚王朝很不一样，大楚王朝的武学太成熟了，也太客观了，武道的发展，是依靠对于天地元气运转规律的观察、总结，然后研发出更多运用方式，心理感触最多是在个体突破境界时，起到一点催化作用。

不过，苏寒山所知道的这些东西，如果单纯是用言语转告杨白发、杜元贞等人，也未必会有多少用处，反而可能增加一些摇摆不定的疑思。

苏寒山思索之后，谨慎的向前探去。

“有些小小的变故而已，战车交给本王。”

明明分为五彩，却又朴实厚重，完全不会让人觉得目眩神迷的光泽，照在了苏寒山身上。

然而，他们虽然可以依靠观想，催生喜怒哀乐等各种情绪，却都只是粗略的一大类，要想形成具体的心境，就只有靠回忆来帮忙。

前世的他出生在农民家庭，小时候家里大人自己种地，他在农忙的时候，也会帮着翻动晒谷场上的谷子，在收割后的田地里乱跑玩闹，自幼对土地有一份亲切。

“是……尸魔？”

正好剩下坚固的木质，被吸取过来，落向战车。

可是在这九头凤凰面前，他的自信被迎头一棒砸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他就走到了五脏庙附近。

杜元贞秀眉扬起，黑如点漆的眸子，露出极清的神采。

即使是杜文通，跟妹妹一起去参悟九头凤凰时，也只是有微弱的回应，比杜元贞都差了一节，跟苏寒山那一天那样顺利的过程，更是没法相比。

这种长时间的意念，可不是单靠对情绪的操纵，就能够从根子上涌动出来的。

话音刚落，白王爷伸手一抓。

在这个极其注重观想，注重心境感触的世界里，所有的武学理念，都是源于某段人生的感悟。

如果是要以追忆的心态，去接触那尊梦境象征，那他这老迈的人生，实在有太多可以追忆的了。

杜文通大惑不解，难道只要感激叩拜这些梦境象征就行？

更重要的是，他热爱各种小说、杂书、电视科普节目，在那个时代，常常能看到各处宣扬的关于农业的伟大。

五脏庙这种祭拜五脏，感激大地的意蕴，平民老农应该比较容易产生相似的心态，但又无法承受梦境象征的压力。

在那里，单纯研究武学，就可以是一辈子的事业，其他的东西，反过来都可以视为武学的附庸价值。

苏寒山年纪轻轻，如此修为，到底哪来的感激大地的心态，居然还能一直维持下来。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这个世界的武道，目前还不存在完整的学科，修炼突破的过程中，很依赖从其他各行各业，投射过来的心理侧影。

虽然心中不甘，到底还有足够的自制，懂得一张一弛。

其余众人听到了这几番话，结合苏寒山的表现，也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所谓五脏庙，其实也可以视为，是人和大地联系得最紧密的一种大地神庙。

但很快，黯淡的意念就开始转变，淡而不暗，沉静坚韧，日复一日，泰然自若，常年累月，渐趋从容……

杜元贞心中不太确定地出现了这个猜想。

他能够确定，那个带着尸魔气息的梦境象征，就在这附近，但似乎无法以正常途径观测到。

因为人数实在是太多，只怕超过百万之数，所以就算离了这么远，也能够感受到那种激情澎湃的氛围。

不错，就只是充实和感激而已，没有渗透和观察，没有攻击和分析，一点也没有把对面的五脏庙当成武道典藏来研究的态度。

比如，那尊金蝉子的象征，虽然表现在武道上，是讲究捕捉念头，制造共鸣，把人魂魄打碎。

“没有尝试参悟更深的武道奥妙，这尊梦境象征却给了他回应？！”

“不用了！”

一人一庙之间，光芒越来越浓。

五脏庙，自然而然的焕发出了莹莹玉润的光泽，不再像是一棵怪树，更像是由五种玉石簇拥而成的宫殿。

苏寒山霎时心头微震。

平复心绪后，杜文通就先离开九头凤凰，在梦境中巡视走动。

“还真是个适合老人家修炼的梦境象征啊。”

“不对，好像他和那棵树之间，变得融洽了？”

白王爷对于苍天意志的懵懂蒙昧是有所了解的，原本以为，即使有人误打误撞，听懂一些指引，应该也是继续沿着焚天宝玉那种路线走。

在那片辽阔的荒沙树石之间，小如蚂蚁的大群人影，各自移动，忽聚忽散，热火朝天。

梦境象征虽然可以对应一种武道理念，但它所包含的，并不仅仅是武道相关的文化。

苏寒山一如往常，依然坐在五脏庙前。

众生梦境海底。

副将连忙道：“还有三辆没有完工，城中的铜器铁器颇多劣质，铸造起来不够用，我们已经挪用了军中携带的一些不算紧急的兵器甲胄，并且派人去矿山挖掘矿石，回来冶炼。”

他最近也在考虑，怎么试探这个情况。

但他们的回忆中，又未必有合适的场景，找不到具体的经历和感触，始终难以引起梦境象征的回应。

可是，当旁观的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那种充实与感激的强烈意念。

苏寒山已经露出了微笑，抬起双手，合于胸前。

旁观众人都足够敏锐，立刻精神一振，目不转睛的仔细观察。

在注重精神感触的世界里，直接让他们亲眼见证，亲自挖掘出这一层道理，效果才会最好。

那些没有被唤醒的怪树、山峰，也得沐浴在这种光芒之下。

杜元贞等人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黯然意念，实力最差的孙兴祖，甚至已经悲从中来，莫名的产生沮丧。

那是最朴实的，生命需要延续的愿望，祭祀五脏，换取生命，也因为五脏得到了祭祀，而感激大地。

尸变之后，他们杜家牵头，统合长安周边，向外征服诸城，连成一片，虽然受限于大环境，疆域和百姓的数量，不能与从前相比。

探索许久之后的苏寒山，在一片过于空旷的荒漠之间，停下了脚步。

考古发现中，人类在数万年前就已经懂得开凿水渠、耕种收获，这种事情，在武德皇朝的人心目中，几乎能等同神话。

但苏寒山并没有发动攻击，五脏庙也没有什么异样。

梦境里还是那么热闹，最近各个城池进入梦境的百姓数量，都在增加。

一个是大杀特杀，粉碎心魂，一个是大慈大悲，玉汝于成，实在是南辕北辙的心态。

真正的高手，无论在哪里，地位又必定不俗，即使主掌一方，重视农耕，也只是因为农耕丰收时，地方稳定，便于统治，方便供应练兵等等因素。

他们中有大半的人，现在实力水准虽然不同，但当年突破神魄入体的时候，是借助了圣灵，要寻找与自己对应的梦境象征，也简单得很，当即匆匆离开。

别说太宗皇帝，他好像比他妹妹还要差一些。

按照苏寒山的说法，这代表苍天意志被唤醒的活力越来越多，苍天梦境在现实中的作用范围，也就随之扩张了。

杨白发哈哈一笑，也不看五脏庙那边后续的发展了，就转身离去。

白王爷注目片刻之后，呢喃一声，骤然退去，隐藏在幽暗中极速远离，消失不见。

皇朝中期，都是这么个样子，到了末期，更是别提了。

虽说仍然不知道，苍天意志最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在战场相助，但杜文通最初的质疑，已经随着梦境的发展而散去。

但在杜文通内心深处，单论治政之道，他是极其自信的，或许他就已经把那太宗皇帝远远的超越了。

随着白王爷大步流星，飞腾而行，那根树枝也越来越长，越来越细，光芒内敛，细如发丝，隐藏在幽暗的天幕之间。

另一个地方，尸魂榕树下的白王爷，也面露疑色，扭头看去。

苏寒山与五脏庙的联系彻底稳固时，忽然感受到，冷寂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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