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的戏子怎么就君临天下了?》
“伶牙俐齿,空口白牙在这乱了世风!”王知州气得脸上横肉乱颤,“好,你说弘扬戏曲,在我们所有人眼中这本就是淫词艳曲。你一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能将这烂泥扶上墙?”
卿如意直接掏出银票,丝毫不怯场:“三个月时间,届时我必在这红香楼来上一场家班巡演,好涨涨你的眼力,瞧见谁才是烂泥一滩——戏曲从来都不是你们口中的俗物!
“若是我赢了,你便游街忏悔道歉。若是我输了,不存在我输!”
满座哗然。
老鸨忙不迭欢喜接下银票,扭头叫人将身契取来。
票子上一闪而过的卿家官印赫然落于王知州眼底,如同临头泼了盆冷水,卿家?卿宰相不是独有一女吗?
“到底是哪家不着调的少爷,行事如此没规没矩?”
“来得也频繁,可就是对不上名号……”
嘈杂声不绝于耳,王知州终于回归理智,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只差哭天抢地嚎出声——
“我今日实在是有眼无珠,不知竟然冲撞了贵人!”
卿如意可不给他夹尾巴做人的机会,甩袖上楼,看着戏子道:“回家。”
彼时大堂跑腿的利索地抱来木匣子,恭恭敬敬呈到少女面前,她拿起一纸身契便走。
身后哀嚎悔声不断,卿如意抛之脑后,带着辞缘头也不回出了红香楼。
众人指指点点,王知州万众瞩目下碰了一鼻子灰,恨得牙痒痒。
她分明是卿宰相独女,却是女扮男装混迹青楼,往后有的是火坑给她跳。给他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外头市井熙攘,耳根子却清净了许多,连空气都清新起来。卿如意掸了掸身上胭粉。
“小姐!你怎么又来这红香楼了!老爷今晚回来,现下都申时了,叫奴婢好找。”
十二三岁的小丫鬟碧桃气喘吁吁地停在卿如意面前,神色焦急。
卿如意摸了摸脖颈,轻咳了一声:“什么叫又?阿爹今夜回来正好,我今日可为一伶人赎了身,得插入家班,须知会他一声。”
碧桃这才注意到小姐身后的少年,脸黑得能滴墨了:“小姐!你买他做什么?区区戏子,家里的还不够吗?幸亏他没梳那女儿装,不然更为显眼。”
辞缘几不可察地顿住脚步,他沉沉扫了眼碧桃,眼神寒如正月凛风,碧桃瑟缩一瞬,更加不喜这个不速之客。
“碧桃,休要胡说,他可要助我复兴昆曲,以后得放尊重点。”卿如意一弹小丫鬟额头,“快走吧。”
碧桃撇嘴,到底是没多说些什么,然她方才那番话却好似一根刺儿扎入辞缘心中。
他拢了拢掌心,默默慢行片刻,同卿如意拉远了距离。
*
卿府坐落于苏州南边,府内杨柳依依,早春三月新叶如裁。因着是申时,天尚且未黑,卿如意已经带着辞缘入了偏院,安顿置换好一切。
“你往后衣食住行皆在此处了。”卿如意特意挑了个最荡头的房间,僻静足以让人好生歇息,“家班里其他人太过吵闹,所以才让你睡在此处。”
辞缘屈膝道谢,卿如意在袖中摸索了一阵,写着他名字的身契赫然显现于素白掌心:“身契还给你,到底是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辞缘黑漆漆眸子定住了,卿如意也不急,话里带笑:“愣着做什么,还你自由身,还不快些拿去。”
一双凤目闪烁惊疑不定的光,他双手颤抖着捻住身契一角:“谢小姐,奴这生真的无以为报。”
自由身,寒来暑往整十载,他为了这一天耗费多少努力。
“那是自然无以为报,所以你得为我好好唱昆曲呢。”卿如意嘴角噙笑,开头繁体“辞”字分外显眼,她不由顺口问了句——
“不过,世上真的有辞这个姓氏吗?百家姓里,似乎闻所未闻。”
少年指尖一顿,他不动声色收回身契,折叠好了藏入袖中:“小姐怕是忘了,为奴者不配拥有姓氏。”
卿如意觉得颇有道理,然眉头轻锁又转念一想:“既然你为奴十载,那你从前叫什么名字?”
辞缘心脏猛然一缩,钝痛感针脚般密密麻麻涌上心头,卿如意察觉他神色不对,轻声解释道:“既然你不再为奴,恢复往日名字,才是真正回归做自己。”
少女嗓音柔柔,打散了昔日坎坷回忆,辞缘泯去心中苦涩,触及伤心事般眼眶泛红,真假掺半哑声道:“奴出身低微,无父无母,得一老者乞怜,赐名辞缘,意为了却往生种种。”
是啊,众叛亲离,同无父无母有何区别。百里辞缘。
百里以外,缘分尽散,莫要回来。百里明明是皇姓,却让他早年受尽了磨难。
卿如意信以为真,唏嘘着避开这沉重话题:“走罢,去逢霖墅,带你认识一下家班众人,往日休要再提,毕竟得活在当下。”
辞缘乖巧应下,听话地紧随其后。
*
卿如意带着他穿过水榭楼台,这偌大的卿家园林里,飘来邈邈歌声,萦绕在烟云水雾小湖上。
“致今日轻抛分素手。空恩爱未曾消受……”①
声音婉转千回,虽好听却缺失了几分真情实意,卿如意心中轻叹,还是欠缺火候。
“卿师傅回来了!”
那唱词才得以止住,不过几息间,一群寻常家仆打扮的少年少女叽叽喳喳跑来,紧接着跟过来一手握曲笛的少年。
“这是我新收的伶人辞缘,往后便是家班一员,今后你们都要好生照拂。”卿如意将视线落在辞缘身上,引得众人好奇打量新来的伶人。
“师傅,他是唱旦角儿的吗?气质温温柔柔的,噗。”
“是。往后我们戏班就有两个男旦了。”卿如意颔首,并未察觉话中讥诮,“三月后我们有一昆曲的重大挑战,你们得继续保持,好生练习。”
“挑战?”
“不错,所以一刻都不能松懈。不过我不在,你们都能坚持到申时,已是很值得表扬了。先歇息吧,和辞缘熟络一下。明日我再带你们学习新的工尺谱。”
交代完事项,卿如意一身轻松,众人也心思迥异四散而去。
她拍了拍一直紧绷的少年肩胛:“别太紧张啦,好好和大家相处就行。”
辞缘眨着一双凤目,也不躲开少女的手:“小姐也要走了吗?”
“当然,毕竟阿爹要回来了。还有,你不用叫我小姐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傅。”卿如意看着他点漆般黝黑的眸子,不禁想着这朵小白花唤声师傅是何滋味。
辞缘感受到她灼热视线,似有感应般,双唇嗫嚅着艰难挤出二字:“师傅……”
卿如意展颜笑出声,心情大好。二人亲昵的模样悄然印在一双褐色眸子中,那双眼睛生出几分嫉妒与不甘。
“师傅。”
脆生生如同雨后新笋,卿如意回眸看去,意外问道:“轻鸿,怎么还没走?”
轻鸿定定看着少女,手中曲笛握得更紧:“师傅应该听到我唱《浣纱记》了,我今日也有好好练曲,还望师傅指点一二。”
他自认为是唱得不错的,然卿如意闻言略微蹙眉:“轻鸿,你还是再好好练一下吧,昆曲也是百戏里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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