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

皇帝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看样子也就这几天的事儿。

皇后下旨取消了小年宫宴。

孙福捧着药进来，苏嫣儿大着肚子跪在地上，纤细的手腕裸露着，手腕上遍布划痕，有些已经结了痂，有些还没愈合，渗着血。

“陛下，该用药了。”

皇帝疲惫的睁开眼睛，眼珠浑浊，看不清情绪。

他看了眼苏嫣儿，苏嫣儿浑身一抖，乖巧的低下头，拿起桌子上的小刀割向手腕，将血滴在药碗里。

皇帝的目光落在苏嫣儿的腹部。

苏嫣儿瑟缩了一下身子。

苏嫣儿全程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唇，身体剧烈颤抖。

“你抖什么？”

皇帝看了眼苏嫣儿，目光威仪，久居上位的气势铺泄开来。

“臣妾……臣妾腹痛……”

苏嫣儿挣扎着抬头，小脸苍白。

皇帝眯着眼去看苏嫣儿，他病的太重了，已经老眼昏花。

孙福安排好后匆匆赶回来。

苏嫣儿身下有一大滩血迹，染红了地板。

“陛下——苏婕妤见红了！”

“什么？”

……

天雷滚滚，阴云重的仿佛要掉下来，沉沉的压迫着房顶。闪电如巨龙般挣扎着撕碎天空，照亮了黑压压的天空。

北方的冬天一般不会打雷下大雨的。

“苏婕妤，用力啊，看到孩子的头了。”

“用力啊——”

皇帝寝宫偏殿，一盆盆血水端出去。

苏嫣儿入宫至今，没有自己的宫殿，一直住在皇帝寝宫的偏殿。

所有人都当她得圣宠，却不知道她日日夜夜要经受放血之痛。

钦天监监正提出用凤血治龙体的馊主意。

苏嫣儿被放了三次血，幸运的怀孕了。

钦天监又道，苏嫣儿腹中之子乃大罗金仙转世，孩子降生之日，就是皇帝康复之时。

皇帝听到这话别提有多激动了。

他老来得子，顾及着苏嫣儿的肚子，不敢太放肆。

他一边给苏嫣儿灌补药，一边期待着这个孩子的降生。

这不仅仅是孩子的降生，也是他的新生。

“这个孩子终于出生了。”皇帝喃喃道。

天上的云压了厚厚一层，苏嫣儿这胎从早生到晚。乌云遮住了太阳，人失去了判断时间的能力。

“什么时辰了？还没生下来？”

油尽灯枯的皇帝靠在龙床上，询问孙福。

孙福低着头，给皇帝擦拭额头上的汗珠，“戌时末了。女人生孩子有快的也有慢的，苏婕妤年轻身体好，定会相安无事，陛下再等等。”

“等不了了，和朕去看看。”

“是。”

产房外，血腥气扑鼻。

又是一道惊雷，惊得病重的皇帝一个激灵，幸得孙福搀扶，皇帝才没摔倒。

产房里传来啼哭声。

“生了生了——”

产婆抱着一个明黄色的襁褓跑出来，“恭喜陛下，是个小皇子。”

皇帝长舒一口气，身体一寸寸软了

“陛下，天气凉，小皇子这样会受寒的。”

孙福和产婆连忙制止皇帝。

“咳咳——都别动！”皇帝的手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几声。他浑浊的目光如炬，惊得这些人往后退一步。

皇帝摆弄着这孩子，终于在小皇子屁股下面发现了一个指甲大小的赤红色胎记。

一瞬间，孙福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他记得萧止逸屁股后面也有一块这样的胎记，一模一样。

而陛下屁股后面没有……

皇帝脚步踉跄。

“陛下。”

孙福搀扶着皇帝的手用了力气，才没让皇帝倒下。

“陛下——”

看门的小太监急匆匆进来，被孙福呵斥。

“****躁躁的成何体统。”

“陛下，靖王殿下醒了。”

“什么？”

皇帝的眼睛陡然睁大，他挣扎着坐起来，连连咳嗽，声音沙哑。

“陛下慢点。”

孙福搀扶住皇帝。

“派太医去看了？”

“徐院正已经过去了，传来消息说，靖王此次重伤身体亏得严重，怕……”

皇帝长舒一口气，摆摆手，示意小太监不必多说。

“活着也挺好，朕都活不下去了。”

“孙福——”

“奴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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