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三年后亡夫诈尸了》
福记商号的生意遍布整个金陵城,查个人的身份不要太容易。
晚上,雯芳就接了消息来。
“是陆氏找来的。”
居然真的是他们。
陶珑转着手腕上的玉镯,问:“你说,为什么会派杜成风这么个人来?”
雯芳一张小脸顿时皱成了包子,“不要问我啊,我不能动脑子的,我动脑子会死的!”
“懒死你得了。”陶珑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方才那话,与其说是问雯芳,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既然是陆氏设的局,那杜成风就不可能不知道,和小柳他们打得火热,也不过是来做一出掩耳盗铃的戏。
只是,为何偏偏是杜成风?
搞一出拙劣的英雄救美?还是就专门为了把这个人推到自己面前?
如果是后者,那陆氏就不会不知道,杜成风和梁椟到底有多相似。
他们知道了,还敢放心用这个人?
难道杜成风的身世,连陆家的人都查不出问题?
从拿下织造司这个单子开始,各式各样的问题就接踵而至,到了今天,一个接一个疑点更是像蚕茧一样把她全然捆住,见不到一点光明。
她陶珑何德何能,能叫陆家这么个庞然大物看在眼里?
还是说——陶家?
尽管只是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但陶珑不敢懈怠,立刻提笔写信,落下寥寥几字,封好后交给雯芳,“这事儿不会劳烦到你吧?”
雯芳一吐舌头,“也没见您从前叫我跑腿的时候这么问呢。”
说罢,也不管此时已是深夜,转身就走。
陶珑和边关的父兄联系,自有专门的渠道。
这下,她才松了口气,心思又不自觉飘远。
*
三日后,品香楼上。
“品香”这名字,用在酒楼上多少有点混不吝,但老板偏生就是个混不吝的,无论掌柜怎么劝都坚持要选这个做店名。
吓退过几波自诩清流的官员和文人后,品香楼还是凭借它自酿的玫瑰饮和大厨一流的手艺在金陵打响了名号。
作为老板的“老相识”,陶珑很轻易就约上了三楼的雅间,要在此同杜成风签文书,约定好交货期限和货款金额。
“陶东家久等,杜某来迟了。”
“哪里话,杜掌事请坐。”
杜成风带着金陵陆氏商号的掌事一道来此,大约是因为他身上还没有陆氏商号的印章。
《大齐律》规定,民间有商人成立商号,则必须前往官府报备,并自铸带商号名称的印章在名录上登记;同时,商号产生大额交易时,必须签定文书并在末尾落款,否则契约将不被官府认可,他日若有纠纷,没有登记册上的印章,官方也不会处理。
是以,刻有商号名称的印章在哪都是不能随便乱给的,即便杜成风此次奉命前来金陵办事,也没能拿上各家商铺仅此一枚的印章,只能劳烦当地的掌事来陪自己跑一趟。
这位掌事也是陶珑的老熟人。
“咦,张管事,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她笑嘻嘻道,“我以为您不愿再见我这小女子了呢。”
张管事:……
此人全名张之印,刚过而立之年,一身皮囊不能说是乏善可陈,也最多夸一句相貌平平。而他不仅占领了皮相的低地,人品上也一路滑坡,吃喝嫖赌都是日常,不知一个掌事哪来的这么多钱。
偏偏他还是个嘴上没把门儿的,但凡是个女人,总要上去纠缠两句。
陶珑与他的梁子正是因此结下。
任谁被张乍一眼看不出哪里是眼睛哪里是褶子的脸质问为什么总是看他是不是想嫁给他,都不会再对此人有好脸色的。
遑论张之印还试图抢过福记的生意——不过他失败了,还被陶珑当面阴阳怪气一番,气得当场怒斥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就别怪陶珑旧事重提了。
张之印恼火,但眼下不是发作的时候,比起私人恩怨,显然是大东家的吩咐更要紧。他深吸一口气,忍气吞声道:“哪里话,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况今日还有买卖要做。”
见这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杜成风适时开口提醒,“陶东家,您先看看这文书可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陶珑冲着张之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接过杜成风递来的文书,仔细读过一遍,诧异道:“真给我让利?”
杜成风同样诧异,“那日不就说好了?陶东家怎么这样问?”
当然是因为,这压根不是陆氏的作风。
文书上明明白白写着,福记将一半的货物,也就是五万匹丝绸,以低于市场价、却高于织造司售价的价格卖给陆氏,年末轧账后,陆氏还会将这批货物的一成利润作为尾款再打给福记。
这合理吗?
陆氏能有这么好心?
陶珑短暂考虑过,会不会是他们不打算给货款和尾款,要直接从自己手上“抢”五万匹丝绸过去——但他们签定文书的地方是金陵,陆氏在这里可不能像在京城一般无法无天。
所以这是给自己挖了个什么样的坑?
兴奋地搓了搓手指,陶珑放下文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张管事,你有没有听说,三天前,我们福记门前的闹剧?”
张之印:……
他硬邦邦答:“隐约有所耳闻。”
“是吗?我手下的人还看到你身边那个小徒弟和闹事者走在一块儿,不知道在说什么呢。”陶珑凉凉道,“你的小徒弟没向你报告?”
张之印何等皮厚,立刻道:“陶东家的意思是,我徒弟背着我吩咐人去你那闹事?哎,这还真是我的过错,我管教不严!”
陶珑压根没正眼瞧他,欣赏着自己新染的指甲,随意道:“哦,原来您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是你们陆氏故意做局,好从我手里骗走这五万匹丝绸呢。”
话落,她看向许久不发一言的男人,“杜掌事,你以为如何?”
杜成风云淡风轻一笑,说道:“张管事的为人我信得过,陶东家能将福记做起来,自然也是金口玉言,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顿了顿,他继续道:“不过,这些误会也不影响咱们谈生意,您说是也不是?”
陶珑叹气,“虽然有您帮助,可我还是被吓到了呀!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那日的闹事者如此凶神折腾,不就是欺负我无依无靠吗?张掌事,这事儿虽说是你徒弟擅作主张,可到底叫我做了几晚上噩梦,你们陆氏总该有点表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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