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为何那样》
第187章暖
【摸头杀X2】
自那一日起,三人便对殿中发生的事绝口不提。
除了黄黎外,那姓常的倒是个硬骨头,咬实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期间想要蜕皮逃生,连着伤了十多个穹苍门人,最后被亭画亲手处理了。至于那只老鼠,则是不负所望,说出来了不少有用的情报,并且很机灵,一天向来只说一部分,断断续续说,断断续续活,这厮在穹苍的铁牢内还能大着胆子周旋拖延时间,除了还觉得有人能为其开出一条生路外,没有其他解释了。
在徐行意料之中,亭画没能查出截下黄族消息的始作俑者。
“连你都能瞒过,又或许能穿过牢中守卫将重犯带出,即便只是‘或许’,也真是很不得了了。我真想知道,那会是谁?”
转眼是秋,碧涛峰的小溪有些枯了,远看时,像环绕山间的一段细细飘带,草木遍染柔黄,风一吹,便倒下身去,不再那样硬棱棱地扎人了。鸟雀在胡乱伸展的枝桠上叽喳乱叫,喜不自胜,似是终于找到了一处无人打扰、自由自在的巢穴,徐行像一条死鱼一样直直趴在草地上,很深地嗅了嗅这不同以往的气息,伸手在自己附近摸来摸去。
亭画冷眼看她半天摸不到东西都懒得将尊脑袋抬起观视,指尖一推,将埋在杂草间的竹笛滚了过去,徐行一把抓到,很是纳闷地举起望天,道:“找不到就继续找,总能找到的。欸,你说,这小玩意怎么就这么难学?不应该啊?”
亭画道:“有什么不应该。”
徐行不解道:“笛子而已,我不应该一天入门,十天精通,三十日成就大宗师,六十日开班授课的么?为何学了这么久,还是吹得令人潸然尿下?”
“学得会就是学得会,学不会就是学不会。这种事没有不应该。”亭画向来是不会安慰她的,冷硬道,“别人也奇怪,为何自己学剑就是学不会。知足些吧。”
“……”徐行很乐观道,“没事。至少我不是垫底。”
这些日子,黄时雨也短暂来过两次。他的伤好得不算快,只能走短暂的一段路,鬼鬼祟祟进来时,正巧撞上寻舟在教徐行吹笛子。其实徐行并不想学,但上手之后发现自己竟学不会,凭什么?她这辈子不知道什么叫做学不会!于是一时叛逆心起,跟这管竹笛偏就过不去了。黄时雨作为同门师兄,叛逆性子也是同个模子
出来的,他本想偷偷再走,结果看到那死鱼一张漠然的“你还不滚”的脸,就偏要硬着头皮挺着胸膛走进来。
徐行余光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毕竟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打破僵局。黄时雨仰头看天,呆坐了阵,跟寻舟道:“喂。给把笛子。”
寻舟自袖中摸出一把木笛丢过去。黄时雨看了会儿,将手指和笛孔对上,唇凑上去,心不在焉呜呜噗噗吹了一阵,也没人理,自己觉得有些尴尬,把笛子悻悻放下时,听到徐行忽的叫他名字:“二师兄。”
黄时雨后背绷紧一瞬,低声道:“干嘛。”
“知道你是黄鼠狼,不必一直强调了。”徐行道,“怎么做到连吹笛子听着都像在放屁的。”
“……请滚。”黄时雨木然道,“都说了,我不捉鸡,也不放屁。你别再坏我风评了!”
二人目光对上,都笑了。
这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吧。就算恩没消,仇未灭,心里依旧记挂,但至少脸上看不见了。徐行从前不懂一件事,为何问题放在那,总是不去处理,而是选择盖过,为何有些话可以说开,却总是不说,现在她明白了一些。有些话说了也没用,听了只会叫人伤心。所以不如不说。
这四人组,在碧涛峰来了去,去了来,有时撞上能说几句,独身在此时倒也自在。寻舟的笛吹得极好,亭画对此也信手拈来,不用两日便能完整地吹出一首曲子了,唯有徐行和黄时雨,仿佛上辈子掌管术艺的那半边脑子被摔过,这辈子还没来得及长好,学来学去,最终也只是变成比较闷一些的屁罢了。
除此之外,便是山下那频传的捷报。
被押在牢中的灰族说出一个据点,那据点次日便会被即刻捣毁,连带着那些还有心反抗的妖族全都被关押起来,留后再审。现今时局还不愿归降的妖族绝非易与之辈,擒捉不易,这有一个是一个皆为战功,穹苍门人一旦押着鼻青脸肿、垂头丧气的妖族回山,途中就必然会被抛花相庆,回宗之后更有嘉奖,于是诸人竞争蔚然成风,日以继夜,声势浩大,每一峰都要互相攀比今天峰下所属门人一共抓了多少个妖族、又领了多少赏,一时间灵境治安空前绝后地好,可谓“人”比“妖”多了。
与此同时,山下还掀起了一种莫名的风潮,那便是总把徐行根本没做过的事往她头上安。
徐行并不是会自谦的人,但她还是想说,虎丘
崖一役并非她一人之功,并且之后也绝对无法复制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战役,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兼备,若无生死之间窃取的情报,没有那得天独厚的地形,以及对徐行能力的不熟悉,导致被打得措手不及,那一战妖族绝不会败得如此惨烈。
想也知道,如果徐行真是那般近神般的修为,还天天苦哈哈地坐在山上跟老头老太勾心斗角互相扯嘴皮子痛骂干什么?直接拿起野火杀穿过去就是了!
但她就算这么说,也不会有人信。近来神通鉴还染上了恶**,便是每日自门人的闲言碎语中收集山下是如何夸奖主人,并一五一十地亲口复述。把她压根没做过的事往她身上揽、没得到的战功往她身上按也都罢了,这传言一直往天花乱坠的离奇方向一路狂奔,直到徐行听见有人说她从前殴打六长老是为透析穹苍**漏洞,是为长辈好;曾以单枪匹马之力在敌营中杀个七进七出勇挑敌将首级浑身竟毫发无伤;将她的画像挂在门前足以使妖族退避云云,她真的有些坐不住了。
“你听到的是这些?”亭画将手上方才报告完的文书放下,对徐行很微妙地挑了挑眉,“我听到的,是你在山谷中和弟子一同遭遇危险,宁愿忍着切肤之痛也要抱着寻舟喂血以确认他的安危,实乃天下不可多得之良师。”
放屁,徐行面不改色道:“这全然是在造谣。”
亭画道:“那你抱了吗?”
徐行道:“抱了。”
亭画道:“喂血了吗?”
徐行道:“……喂了。”
亭画道:“那你凭什么说别人在造谣。”
徐行道:“任何事要讲究准确,这两个动作虽发生了,但并非同时发生。将二者移花接木放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我很快就要步入犯法深渊的气氛,这不是造谣是什么?你去红尘间拉人来问,你吃饭了吗?吃了。你拉了吗?拉了。你要说人家边吃边拉,能一样么。”
又是这说一句要回十句的死样,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亭画冷声道:“所以你也知道,一般师尊是不会这样做的了。”
“谁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徐行道,“再说了,亲眼看着从小养到大的,慈爱些也是正常。别说徒弟,养一只小狗,它犯了错照样舍不得打,这有什么奇怪?”
“……”
亭画看她神色,眸光忽的一黯,似又在思虑什么。过了一阵,她上前几步,指尖
在徐行扶手上敲了两下,低声道:“出来说。
徐行道:“怎了。
亭画抬了抬下巴,淡淡道:“谈谈。
她说完,便往掌门殿外走去,然而走了好几步,身后之人仍是八风不动地坐在座上,仿佛屁股被米黏了。亭画道:“我叫你出来。怎么,突然睡着了?
“要谈可以,先说好,你不准生气。徐行正色道,“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我醒来后,每次我们要‘谈谈’,最后都是吵架收场。
前阵子还有二师兄能和和稀泥劝劝架,如今他也不能随便开口了。
“人总是会美化自己的回忆。亭画没转过脸,只没什么好语气地道,“你莫非以为从前我们就相处得很融洽了?只分大吵和小吵罢了,有区别么?
徐行发现亭画说得对。以前也没少吵过,不然她那些打岂非是白挨了。还是有不吵的时候的,虽然十分短暂,她总记着后者,将前者全盘遗忘。但,要说区别,当然是有。以前好歹吵架是挨顿打能解决的事,现在就算把她打成煎饼也是无济于事啊。
想到此处,又是一阵烦心。徐行自座上跳下,跟上亭画脚步,想看看她要去哪儿谈。二人走过掌门殿,绕过碧涛峰,再过曲水台,一路往偏僻之地行去,走了许久,亭画仍是没有停下。徐行一路踢翻很多小石子,随手抓了只路过的仙鹤来玩,无聊道:“你如果想要谋权篡位,可以直说,不必费那么大劲。
亭画把那只无辜的仙鹤放开,道:“闭嘴。仔细看。
二人现在所处之地,是这座穹苍山脉的边陲。往下看,是浓得化不开的白雾,往上看,则是纷纭杂沓的流云。在这一片苍茫的蒙昧之间,有一道不见两端的长梯,那便是自灵境到穹苍的唯一一道途径,登仙梯。
其实,登仙梯除去峨眉之外,其余五大宗都有。正因修建这拔地而起的阶梯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才更能彰显宗门的实力,峨眉自己的客卿长老加一块儿都不足以承担,近年来一直试图让其余五门帮忙,然而因人缘太差,连昆仑都不愿意理,至今还是八字没一撇。
徐行每次看着这道长梯,都有两个挥之不去的想法,一是,她很怀疑前掌门修登仙梯时卖弄太过,没这么高也要修的这么高,从这里若不慎栽下去,别说缺胳膊断腿,恐怕脑袋连人都要一齐被修剪成球形。二是,峨眉掌教要还是如此一贯为之的
讨人嫌,那就算八百年后这梯子也绝然建不成的。
“看完了。”徐行道,“怎样,别告诉我你要把我从这一脚踹下去。”
亭画道:“你要是还说这些口水废话,我真的会把你踹下去。看右边,角落里——看到了么?”
徐行心道,我既非弓箭手,又不是刺客,哪来那么好的眼力?但为了避免自己当下就被修剪成球形,她还是很给面子地往亭画所说方向看去,最右方的云雾间,朦朦胧胧露出一寸金红色,似乎是那座房屋的屋顶。
……屋顶?
徐行想起来了。这是万年库之顶!
万年库中宝物,自然皆为绝密,无论找哪个方向去窥视,都无法看见哪怕一点踪迹。而此处往下看,以居高之势,只能隐约看见一些万年库周围的庭院景象,那附近空无一人,平日也无人拜访,只有铁童子在毫无目的地缓慢行走,手中端着的都为笔墨、空白书册,显然都是记录库中珍宝所用。
一共三个铁童子,形态各异,一个戴着奇怪的兜帽,一个戴着破旧的斗笠,还有一个脑袋上系着条长长的红色发带,最后那个行为举止极为张扬跋扈,另两个都只能听它指挥行事,然而,也没什么事好行,只能懵懂地在院里拔拔野草浇浇花,转悠来转悠去。自三个铁童子身后,缓缓走出一道熟悉身影来,前掌门手中犹有墨痕,她慢慢去取水将手洗净,然后在庭院中的石台上坐着,修养心法,一片祥和。
前掌门的面容依旧,但无论是谁都能看出,她的身体好似一个已被掏空了的布袋,无论再往里面装多少东西都是枉然。她的面色惨白,唇间毫无血色,神情十分平静。
“……”
徐行面色不改,指尖极轻地蜷了一瞬。
此刻,她明白亭画带她来此的用意了。能瞒过亭画去截停消息之人,在穹苍必然身处高位,资历深厚,再加上此前在少林铁牢上的字迹不一之事,正如她怀疑前掌门一般,亭画不可能不对恩师提防。带她到此处前,恐怕亭画已暗中观视了前掌门许久,仍是没有找到异样之处——想也知道,一个将死无权之人,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徐行道:“我明白了。”
亭画道:“那便走吧。”
亭画没再说什么,两人于是默然而行。
途中,再遇那只倒霉仙鹤,徐行也不记得它是谁,又捞来玩,半晌,开口道:“你要跟我谈的,应当不只是
这些吧。
“的确。亭画道,“山下那些捷报,你也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徐行道,“不过,我觉得有哪里不对。灵境间藏着的妖族有那么多么?换句话说,打算反抗,存心不良的妖族,真的有那么多吗?多到抓都抓不完,每日源源不断的地步吗?
亭画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当然,没有。
若这些居心不良的妖族真有那么多,灵境早就乱套了。一个妖族一军功,一个妖族一大赏,手快的都抓干净了,手慢的又怎甘心颗粒未收?在此风潮下,门人会向哪个群体下手?
当然是相信了和平协议,以为自己不犯事就能够安全度日的妖族了。甚至,抓捕这些妖比抓捕真心反抗的妖族还要划算得多,去剿灭据点的军功多,风险亦大,不少人命折损于此,但这些妖族为了表示自己的无害,恐怕从头至尾都不会反抗。
“……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当然是罔顾事实,是不对的。亭画道,“如今往火上泼冷水,除了惹来怨言和非议之外无用。万年库内不差这些奖赏,发便发了,就当庆功吧。那些妖族只是暂且关押在牢中,待审讯后便会分批放出,受伤难免,但不会有性命之虞。
徐行道:“若是不顾忌到我和黄时雨,你是不是会全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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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画垂眼,并未反驳这句话。徐行也不再说,她已知道不把话题引向无法收场的结果,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折中。
“也有第二种不赶尽杀绝的方法。亭画道,“第三峰方才打造出了我要的‘灵枷’。
灵枷,顾名思义,便是对灵气的枷锁。这并非什么新奇玩意,少林地牢中多的是,用来限制关押之人的灵气波动。亭画要第三峰改造出的,是只针对妖元的枷锁,戴上便无法摘下,形貌看上去缩小许多,只是一圈小小的镣铐,戴在手上、脚腕上,可以用衣物来掩盖住,但行动间还是会露出一些端倪。
亭画道:“我无法承担信任它们的后果。若当真不存害人之心,便带上灵枷,不再摘下,从此只在灵境指定之地活动,此后便可以自由生活。
意思就是,不肯自愿带上灵枷的妖族,被误伤误杀也是寻常了。
前头有一棵苍树,枝木繁茂,却很机灵地长得不遮半点阳光,树下牵着个足以容纳三人并坐的秋千,也不知是哪个门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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