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阙误》
广陵玉料种类众多,翡翠独树一帜,纪宝斋一家独大,珠宝荟萃。
裴棱掀袍下了马车,同令知荷道:“三小姐,今日令兄不在,采购一事可由你做主了。”
令知荷扯了一抹笑:“我不懂珠宝,还要请裴公子指点才好。”
裴棱看似温和,言语中却不是这么回事:“是吗,可吾听闻三小姐柳絮才高,识穷天下。家里既做珠宝生意,想是了如指掌。”
三小姐柳絮才高,识穷天下。
……但她是个只会打打杀杀的修真之人。
令知荷垂首含笑,没有回应。
他与父亲,到底是如何志趣相投,结交为友的,令知荷不明白。
二人并行走进瑞宝斋,有不少人侧目相看。其中多是女子,她们以袖掩面,窃窃私语。
裴棱未留心,可令知荷听感敏锐,只听她们说……
才子佳人。才子佳人啊!
听完,令知荷望他一眼,随即往一边挪了一步,距离裴棱三尺有余。
对于她的动作,裴棱不解,但也没说什么。
管事依纪老爷的吩咐,将二人带往后库,裴棱微微颔首,便带着令知荷阔步离开了前堂。
后库宽阔,装潢朴素,其用料倒很奢华。
令知荷拣了匣子里的一块翡翠,呈油脂光泽,明亮、柔和。她摩挲,只觉这翡翠细腻坚实,有些份量。
裴棱眼神落在她眉眼,有些意外,不想,她确实是不太了解此物。
他取走令知荷手中那块翡翠,向一旁望去,从容道:“这块翡翠虽好,内里却不够旁边匣子里的透澈。那是冰地翡翠。”
说罢,他将手中翡翠放回了匣子。
你见得多,我自是不如你。
令知荷这么想,倏而传来清脆的一声,她循着声音望去。
“当心。”裴棱抓住她的手,迅速往身侧一拉。
接着,便是碎开的更清脆的一声。不知何物从上方掉了下来,正正落在令知荷脚边。
她与裴棱皆抬首看向二楼,那里站了一位女郎——面点珍珠,衣着黛紫。
她眼睑轻垂,正俯瞰下方的一切。
半晌,她开口,声音冷淡疏离:“以细绳悬翡翠,持玛瑙棒轻叩之。若品质上佳,则发清越之声。”
刚才那清脆的第一声,便是玛瑙叩翡翠的声音。
“姑娘,你可明白了?”她远远睨了令知荷一眼。
那第二声……必是楼上之人,存心往下扔的。
令知荷瞟了一眼地上碎裂的玉镯,正欲开口。那女郎便又说:“小郎,你不随你兄长上阵杀敌,开疆辟土,在此处作甚?”
她冷冷看着裴棱,扶了扶头上的玉花钗。
裴棱行揖,一贯笑容挂面的他,在见到那女郎后,神色复杂,严肃起来:“嫂嫂安好,愚弟才干不及兄长,成不了事,便只好随友人出来闲游。”
听了他说的话,那女郎绛唇翕动,眉头一皱,她冷哼一声:“友人?便是你身旁这位姑娘……当真是玉质天成,我那雕花玉镯都逊色三分。”
她眸色落在令知荷脸上,八分冷,又有其他道不明的情绪。
继而,她又淡声道:“小郎还当勤修正事,莫要辜负父亲兄长。”
说罢,她没有再看裴棱,拂袖离去。
裴棱抬起头,只见了一眼背影,又侧过身。
“她一贯如此,并无恶意。”裴棱解释道,神色惋惜,将那地上的碎玉拾起,轻轻擦拭干净,收入袖中。
令知荷不知侯府家事,既没伤到她,也就无关紧要,于是只“嗯”了一声。
自上次裴棱自报家门,令知荷便知,长宁侯府老侯爷已逝,如今的宁候,是裴棱的兄长。而裴棱,便是长宁侯府的小侯爷。
方才裴棱称那女郎为“嫂嫂”,想必是侯夫人,萧夷了。
二人关系必不简单。令知荷心想,只觉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采购完货物,令知荷与小厮们回了商船,而裴棱,不知去了何处。
——
在广陵这几日,令知荷与苓儿游船画舫,赏舞听曲,日子过得实在滋润。
广陵特色佳肴丰富多样,十分可口。为此,苓儿不惜下功夫学来一道名为“缕子脍”的菜肴。
苓儿叉着腰,气喘吁吁,不知那鱼在厨房里蹦了多久。
“怎地这么滑,怎么也抓不住呢。”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令知荷从门外走来,正巧看见地上跳动的鱼,不明所以地看向苓儿。
苓儿有点尴尬,环视四周,谁也不知她要做什么。
令知荷叹息,抓住地上的鲫鱼,走向灶台拿起刀,手起刀落,去掉了鳞与内脏,又切为片。
动作爽利,看似很轻松。
苓儿目瞪口呆:三小姐好厉害,往常不出闺房,庖厨之事也是手到擒来。
令知荷洗净了手,示意苓儿继续。
不过她似乎没有烹饪的天赋。苓儿看了看形状怪异的竹笋,偷偷摸摸切下一部分,扔到一旁。
令知荷又气又好笑:“再切,怕是一筐子笋都要被你扔完了。”
苓儿眸中有些委屈,不知所措。
令知荷无奈摇了摇头,又去取那筐子里的食材。
她将碧笋和橘苗洗净,切成适当的形状,作为这道菜的胎底。
苓儿便连忙在一旁加了葱、姜汁、胡椒粉等腌制鱼肉。
腌制好后,她便用生鲫鱼片包裹鱼子,碧笋与橘苗做点缀。如此一来,鱼片白,鱼子红,笋和橘绿,清香解腻。
这道“缕子脍”便做好了。
苓儿心中欢喜,转头便要叫来阿隽也尝尝。令知荷却吃不惯生鱼,更不想掺和孩子间的事情,她一人回到房中,不想未有几日就要离开广陵了。
那人,难道不愿随她一起?
她疑惑,又忽觉房中有人来过。地上的尘灰……
令知荷缓缓坐下,将酒盏推过案几,青瓷相撞的脆响惊飞燕雀,她道:“你既来此处,可是想好了?”
珠帘轻动,那人缓步而出。褪去惯常的玄衣,一袭鸦青长袍衬得身姿愈发清朗,而他面上神色却仍如霜雪覆面般疏淡。他立在桌前,与令知荷两两相望,未取座便开口。
“三小姐无事不晓。若我答应替你做事,你可愿告诉我其中缘由……”
令知荷对上他的眼神,神态自若:“你拒绝不了,其中缘由你也不必知晓。你只知,唯有我愿助你。”
她抿了一口杯中酒,指间仍有杀鱼破肚时未散尽的腥锈味,鼻尖轻颤。
于祁子钦而言,至亲为重,他对他阿姐的死一无所知。当下只有她知晓此事,即便他不愿,也一定不会拒绝。
祁子钦的手紧紧扣住剑柄,又泄气般松了几分。他坐下,仰头饮尽杯中残酒,喉结滚动咽下幸辣。
他垂落的睫毛骤然掀起,眸中唯有冷意:"你要我做什么?
上钩了。
酒水映出她眼角微扬的弧度,在那双清丽的眼中,藏了几分犀利。
“做我的侍从,晨昏听命,生死随主。"她故意拖着尾音,看对方喉结因隐忍而剧烈滚动。
祁子钦目光落在她眼底,那抹深不见底的谋算,全然不似闺阁女子该有的模样。他冷笑一声,只道:“我应了。但若敢欺瞒——”
话音未落,腰间佩剑已出鞘三寸。
“这剑,定取你性命。”
——
天色已沉,广陵诸事办得差不多后,令老爷回到船上,令知荷告知他招募侍从一事。
若能护你周全,再多招来十个,百个,又有何妨?令老爷这么跟她说,又觉此次出门,若非事务诸多,定要陪女儿去逛逛,但时间紧要,他心中有些愧疚。
于是令老爷带回几样东西,他取来其中一个,交由令知荷。
“芙儿,我知你素来不喜奢侈繁琐之物,数月前便请人制了这把古琴。”
他又笑道:“本想回到家中再把礼物交予,又怕芙儿在这船上无聊,便先带到这儿了。芙儿看看,喜欢不喜欢?”
令知荷微露喜色,有些感动:“父亲操劳,何须如此。”
她打开长箱,里面躺了一把翡翠、珍珠点缀的青莲楠木琴,尤其清雅。
令知荷指间拂过琴弦,琴音醇厚深沉。
她起身答谢:“芙儿很喜欢,多谢父亲。”
令老爷笑意更甚:“喜欢便好。”
其实她并不怎么会弹琴,不过这琴当真雅致,很是好看。
又说起招募祁子钦作为侍从,只因他身手不凡,容貌悦目。若为同期弟子入了七派,凤毛麟角里,又要多一个他。
此地应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