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云灵的话让石焱顿时皱了眉，他面色一沉，好心情荡然无存，“那你不复仇了？”

系统当初可是提醒过他，帮云灵复仇需得顾及她的意愿，之前云灵还是愿意报仇的，现在突然立了这么个人生理想，岂不是意味着她不想复仇了，只想跟萧沐共度余生？

石焱的任务要求有两个，复仇和实现人生理想，缺一不可，现在这两个要求互相冲突，只能顾此失彼，那他这任务还做个屁。

“……嗯。”云灵犹豫着点了点头，姐姐已经死了，就算找萧沐偿命也不会活过来，只会让她失去两个重要的人，那样的人生也太痛苦了。

“这个不行，你重新换一个。”石焱语气沉沉道。

云灵：“？”这人也太奇怪了，之前一直盼着她找到人生理想，现在她找到了，他又说不行换一个？

但这哪是说还就能换的，云灵已经十分确定，这就是自己的目标，哪怕石焱面色铁青，她很是害怕，仍然为难地坚持道：“我没什么别的理想了，只有这个……”

石焱刚准备再说什么，实在不行就威逼利诱，脑中却响起一道许久未出现的古怪声音，提醒他女主理想确认后不可更换，他顿时哑口无言，头疼不已。

挥手示意云灵可以走了后，石焱头脑有些发晕，踉跄了下，赶紧用玄刀撑地支住重心，他低着头单手扶额，心生绝望。

世上怎会有这种事，这不就是直说要他命吗，他的人生才刚有点起色，居然又被耍了。

看石焱从开屏孔雀迅速转变为霜打的茄子，葛青萝目光在他和云灵身上来回切换，待云灵离开后，她微眯着眼思索起来，随后在石焱面前蹲下，抬头看他：“你之前为什么要帮云灵杀萧沐？不是因为喜欢她？”

说话时，葛青萝双眼紧紧盯着石焱，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石焱正垂头丧气，眼前忽然出现葛青萝温和恬静的脸，他悲凉的情绪刚消散一点，听到她这话，嘴比脑子快地先声否认：“当然不是，我喜欢她干嘛。”

“不喜欢她，那为何要帮她复仇，还问她人生理想？”葛青萝问他，“是想帮她实现？”

“因为……因为……”因为了半天，石焱也没因出个所以然来，这原因他实在没法解释，因为他某天忽然得到个系统，那系统给了他个任务，不做可能哪天就暴毙身亡了？恐怕他说出来葛青萝也不理解系统是什么，这东西在他脑子里，看不见摸不着，对其他人来说就是不存在。

其实石焱自己至今都没太理解这怪东西，先前系统还偶尔跟他说说话，自从前不久他将云灵托付给葛青萝，独自回到城郊处理了一些事后，这系统就再没音讯了，他怎么叫都没反应，直到刚才出现跟任务相关的情况，它才有了点动静。

“……算是……受‘人’所托吧。”石焱哀叹一声，也扶着刀蹲下身，“总之你别多想，不是因为喜欢。”

葛青萝不怕自己多想，只怕自己想少了，她心中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现在石焱脸上这表情她太熟悉了，这一世刚落地，她蓬头垢面地进了萧府，把自己洗干净照镜子时，她脸上就是这一模一样的表情。

悲凉、痛苦、绝望，还有一丝咬牙切齿的愤恨。

当从石焱口中听到“复仇”和“人生理想”两词时，葛青萝就意识到事情可能不简单，这两个词单独出现，她都不会太过惊讶，但当它们同时出现，再佐以这熟悉神情，她不得不回想起曾经种种不好的经历。

“出来，我有事问你。”葛青萝面上不动声色，暗自将路人甲系统唤了出来。

【宿、宿主……】路人甲系统如临大敌，从葛青萝刚才所问，不难听出她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当初我绑定的系统被换成你后，原本的女主复仇系统，去哪里了？”葛青萝问。

【……】路人甲系统犹豫再三，小声道，【按照规定，我无权透露它的行踪动向。】

还有规定？好。葛青萝继续问：“不能直接说是吧，那我重新问。”

“你不是这个世界中唯一的系统，对吗？”

路人甲系统：……

这宿主又钻空子！但这个问题它确实可以回答。

【对。】

“你原本该绑定的宿主另有其人，但被换成我了，对吗？”

【……对。】这个问题跟路人甲系统本身有关，涉及它的初始状态，也能答。

“你原本该绑定的宿主，跟你的系统名有关，对吗？”

【………………对。】这问得，可不就差指名道姓了吗。

三个问题下来，葛青萝的心彻底沉到谷底。她就说当初怎么能说换就换，突然冒出个路人甲翻身系统，原来它是来这世界绑定石焱的，却因她想提前杀死萧沐毁掉这世界，两个系统估计是为了稳住她，互相交换。

原来，她和石焱交换了系统。

本该路人甲翻身的石焱，接手了女主复仇系统的任务。

葛青萝现在的任务跟石焱有关，而石焱的任务又跟云灵有关，这一顿弯弯绕绕下来，等于她的任务依旧跟云灵有关。若哪天云灵恋爱脑发作，又被萧沐整死了，那石焱也得死，然后她也得跟着死，等于现在三人的性命都绑在一根绳上了！

该死的，她又被女主系统坑了！

葛青萝顿时气恼不已，没多久却又冷静下来，发现自己还有一条路可走——她可以赶在石焱被女主系统的矛盾任务坑死前，先完成路人甲系统的任务，赶紧离开这世界。

就是不知道，会先完成还是先被坑……

但毫无疑问，云灵的重要性一下子又提上来了，在葛青萝顺利离开这世界前，都得好好看护云灵，不能让她被萧沐害死，或是自己把自己愁死。

这算是又走回老路了，并且又有随时会被云灵那顽强恋爱脑坑害的可能。

想到这里，葛青萝怒然捶地，打了一手泥，惹得她身旁的石焱也抬头看她。

“……”见葛青萝面色扭曲，石焱迟疑片刻，“你生气了？不是，我真……”

“不，我没气你。”葛青萝捏紧拳头，挤出一个尽可能温和的微笑，“我觉得你很有助人为乐精神，令人敬佩，我气自己格局不够，应该向你学习，帮助他人实现人生理想。”

“云灵的人生理想，我们一起帮她实现。”她咬着后槽牙微笑道。

管它能不能实现，总之先尽量拖下去，保住云灵，她就还有救。

听她此话，石焱久不能言，绝望情绪扫去一大半，前路虽艰难，但还有葛青萝如此坚定地跟他同行。

“我可能……”他注视着葛青萝，“世事无常，万一哪天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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