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龙》
连奕献霜岭有功,复了太子之位。
皇恩浩荡,念及玄家祖上功勋及玄玉年幼,免其死罪,由皇族收留。
玄玉被迫与母亲分离,被人带至离巷,而其母被罚入常秀馆,是公中低等的官家妓馆,低等小吏流连之所。
离巷,皇城中粗仆苦力的居住地,多是些罪没充公之人,供皇族驱役使用,进了离巷,便非老死不得出,如奴如隶,生死无人过问。
周仪虽是太子府中最低等的仆人,然而离巷,却是连人都算不上的死奴般所在,原也无甚管事,各宫需用人便自派人来支,用死用伤也无人过问,混乱不堪,连奕也早有治理之心,但此下等差事一时也没有合适人选,如今正好安排了周仪去打理离巷,并将玄玉交与周仪管顾,秦华担忧,若周仪真存了他心,岂不正合他意?连奕却道,藏一时一刻易,时时刻刻却难,便令其日日时时与玄玉在一处,若真有他心,总有松懈流露之时,彼时一并处理,且若真如其所言,玄玉只是他求生之棋,那毁心灭志的丧德之行,大可交由他去完成,也免自家落人口舌。况且也须试试他有几分本事,除去开了霜岭取宝,盐业之经营上将来也有可利用之处。一并交代秦华好生安排眼线,必日日将其行事报上。
离了母亲,连最后的照拂也失去,陡然被扔到陌生的离巷,玄玉手足无措,他从未见过这么破的房子,四面漏风,四扇窗户缺了三扇,仅留的一扇也歪歪歪斜斜的,不知何时会散架。房内连张象样的床都没有,横七竖八的放了一些木板,下面垫几块捡来的破青砖,就算是床了。稍好些的,有一两床发着霉味的硬壳棉被,黑腻腻的反着汗渍污渍,大部分就胡乱整些稻草破布。玄玉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带他来的人放下他就走了,也没任何交代。
他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儿,父亲的惨死,母亲的离别,那伤痛太过巨大,痛到他反应不过来,整个人都是蒙蒙的,木木的,他心底并不愿意接受这种改变,一切都那么突然,那么不真实,如同一个梦。此刻的他,圆圆肉肉的小脸已瘦脱了型,露出尖尖的下巴,显得眼睛格外的大。衣衫也破了好几处,奔波中早已满是污渍,只在仅余的几块干净处上还能看得出它原本的质地优良。
没人管他吃喝,他又冻又饿又渴,也不敢离开房子,直等到天黑,方陆陆续续的有人回来,俱是神情疲惫,精疲力竭的模样,有人回来倒头就睡,有人坐于床板上,摸出冷硬的黑面馒头就着凉水胡乱充饥。见到这么多陌生人,玄玉有些害怕,蜷缩在他的小角落,昏暗的一点灯光下,忽明忽暗中只看到他睁大的眼中有无限惶恐。
然而,没有人理他,仿佛他不存在,抑或见多了这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小生命,在这里,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明天的命运是什么,每天有一口气就苛且地挣扎活着,再没心力去顾及他事。
二更过后,玄玉方迷迷糊糊地睡去,然而三更刚过,就被人拎到了院子里,被惊醒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见院内点了火把,所有人都被召集起来排列于院中,等了一会,一着绿衣服制的管事在两三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绿衣是太子府中最低等的管事,然而在离巷众奴眼中,已是天般所在。
看清了来人,玄玉眼睛一亮,隐忍多时的委屈瞬间爆发,泪水夺眶而出:“周叔叔!”来人正是周仪,今日是他接管离巷的第一日,自是要来立威作矩。
周仪听得声音,已知是玄玉,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他的声音自是熟悉无比,未等他反应过来,玄玉已扑到他身上,抱住了他的大腿,狠狠地哭了起来,嘴里断断续续的发不出整音,“周。。。周。。。叔。。。叔。”
周仪对玄玉而言,是如亲人般所在,周家是玄家家生的仆从,世代忠于玄家,且几代俱是干练精明之才,助玄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玄家亦深信且倚重周家,两家名为主仆,实则情谊深厚,私下如家人一般。周仪生于玄府,与玄墨云年龄相当,实如兄弟般一起长大,成年后又是玄墨云的左膀右臂,第一贴心之人,自玄玉降生,他便格外疼宠这个小主人,是以玄玉见了他,如同黑暗中见到了光,如同大海中抓到的那根救命稻草,是在他惶恐无助之时出现的唯一依靠。
“咣当。。。”玄玉还未抱稳周仪,整个人就飞了起来,头朝后重重摔在青石板上,磕出响亮的声音,他懵了,眼前金星乱冒,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被他的周叔叔狠狠地踢开了。
“放肆,谁是你的周叔叔!”周仪冷冷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啪!”马上有识趣的手下上前给了玄玉一个嘴巴,“这司巷大人,也是你胡乱敢攀扯的!”
玄玉吃力地坐起身来,他看着周仪,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对自己,他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曾经那么疼爱自己的周叔叔如此厌憎,他嘴里嚅嚅地,“周叔叔。。。”
“啪!”玄玉的嘴上挨了一鞭,火辣辣的疼,瞬间肿了起来,他看清了,抽他的正是周仪,周仪将鞭子还给手下,走近玄玉,俯下身,用冰冷的眼神看着玄玉,嘴里一字一字地清楚蹦出:“我是你司。巷。大。人!”
强大的压迫感让玄玉打了一个寒颤,这样的周叔叔陌生而令人害怕,他含着泪低下头,不敢再看周仪,更不敢再喊周叔叔。
周仪令他跪于一旁,自已开始清点名册,整理分配各人的工作。
这一清点,漏洞百出,离巷管理的混乱比周仪想象的更严重,有人死了还在名册中的,有人尚在,名册中却已除名的,更有男人混在女册中,女人混在男册中的,周仪猜想,恐有人来人死均无录入者也颇多,离巷虽是苦奴所在,但仍有银钱支取,这其中顶着各种人头事项支取花费的银子,俱胡乱不堪,可见其中吃拿之事也不少,实在是一笔糊涂帐。
离巷专司各种苦役脏役死役,各宫凡有需用便自差人来要,领了去不还的,或用死了的,也不销帐,也无人追问,周仪思量,当务之急,先清了人头,重做名册,再划分各项差役功用,按项分配人等专司其职,再从众人中选拨能用之人,分管各司调配录案,先将此项调理清楚,令离巷运行顺畅有序起来。至于钱银之帐,怕是扯不清楚,只能报了连奕,申请销了旧帐,一切重新开始。
这一清点分配,就从天未明的四更直到日落黄昏,离巷现有人口有两三百人之众,周仪一一问询,查其品性过往,了其长短,暂定了浣衣,金汤,脚夫,侍兽,辨毒,清尸等十几项司职,并按各人所长分配了司职,发了司牌,又从中临时选了老成之人暂行代管之职,把这些一一料理清楚,已近亥时,周仪这才感觉肚饿,命人取了夜饭来用。
周仪用着饭,瞥见仍罚跪于院中的玄玉,年幼体弱,早已晕趴在地上。周仪命人叫醒带了过来,玄玉双腿早已麻木,由人架着才能站立。
周仪也不正眼瞧他,放下饭碗,慢慢啜了一口茶,方慢慢道:“如今可清楚自己的身份了?你早已不是当初的玄小公子,如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