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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发家史》

7. 七

不过赚钱这种事,急又急不来。

吴淑玲今天最重要的,还是凑热闹。

她一整天都支着耳朵,听到的奇闻逸事之多,都够就着喝五瓶啤酒的程度。

虽然她不喝酒,但陆陆续续吃下去五个炸枣,也非常的心满意足。

这种快乐持续到晚上九点,她洗过澡坐在客厅里跟阿公阿嬷一起看电视。

陈慈容和吴瑞方平常上了年纪觉少,但到这个点也有些犯困,刚要起身回房间,听到摩托车的声音往外看,反应过来:“我说今天少了谁。”

少了的正是吴培明。

他一进屋就知道大事不妙,蹭蹭两步往后退,手藏在身后尬笑:“都在家呢。”

其实在的加上他也就四个,大家都在新人家忙活。

吴淑玲要不是专门回来堵他的这会也还在聊天,双手抱臂说:“上哪去了?”

吴培明老实交代:“跟永顺他们去游泳。”

吴淑玲捡起拖鞋扔他:“讲几次了!水库是能去的地方吗!!”

又奇怪:“撂得这么痛快?”

吴培明抿抿嘴:“遇见姐夫了,他回头肯定举报我。”

一般他指的姐夫,是大伯家的堂姐吴淑红的老公王国斌。

吴淑玲说一句怪不得,抽出早准备好的棍子。

孙女骂弟弟,陈慈容两口子是不太管的。

他俩本来是看着,这会得拦一拦:“阿玲,有话好好讲嘛。”

吴淑玲就知道会这样:“阿嬷你们回去睡吧,不要惯着他。”

陈慈容还是想打圆场,在孙子身上拍一下:“夭寿仔(语境上比较像臭小子),跟你阿姐说以后不会了。”

吴培明嘟囔着:“我说也要她能信啊。”

吴淑玲听得真真的,没好气:“你说也要能做得到啊!”

她家伙直接抽过去,吴培明自知理亏,没敢躲,但疼得龇牙咧嘴的。

吴瑞方耳背严重都听见声了,难得也讲一句:“好了好了。”

长辈年纪大,吴淑玲不好对着干,甩下一句:“再让我知道一次,腿我就给你打断。”

吴培明搓着手说“知道了”,灰溜溜地去洗澡。

他刚挨完骂,第二天自然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家。

吴淑玲让他看着在客厅爬来爬去的侄女一点,自己在厨房里继续研究绿豆饼。

她今天准备的材料少,拢共做出来八个。

吴培明像是三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刚出炉闻着味就来了。

吴淑玲有时候都很奇怪:“你说你长得瘦巴巴的,肉都去哪了?”

吴培明看了几部古惑仔电影,现在最不喜欢人家说他跟小鸡仔似的,不乐意:“我有二头肌。”

吴淑玲敷衍地说着有有有,把饼摆在风扇前,说:“你只能吃一个。”

吴培明一脸的伤心欲绝:“为什么?”

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一顿饭压下去三碗大米饭也不过如此,手里边但凡摸到点吃的不一会就能见底。

吴淑玲理所当然:“你吃不出好赖,我得叫别人也试试才行。”

吴培明不服气:“我长嘴的我能吃不出好赖?”

吴淑玲淡淡嗯一声,给到处乱爬的侄女喂口水,再摸摸看背上出了多少汗。

她只做两件事,回头一看饼就剩六个了,失笑摇摇头。

吴培明满嘴的饼还没咽下去,塞得嘴巴鼓鼓,捶两下胸口给自己顺顺气,含含糊糊大概是想要水喝。

吴淑玲给他倒一杯,自己也拿一个饼,掰成两半先看看馅做得怎么样才吃。

她吃得慢,细嚼慢咽觉得味道还是差点意思,说:“还是温度太高了。”

有吗?吴培明拿走姐姐没吃的另一半塞嘴里:“我怎么没吃出来。”

吴淑玲斜眼看他:“所以给你吃是浪费了。”

吴培明捂着胸口:“有点伤人啊。”

就他,脸皮厚得跟什么似的。

吴淑玲懒得搭理他,坐在小凳子上跟小侄女玩一会。

吴培明见状:“那我出去凑热闹了啊。”

是不让他闯祸又不是不让他出门,吴淑玲:“去吧,要吃午饭的话回来叫我。”

不管是红白事,搭棚之后都是管亲戚们吃大锅饭的。

吴培明应下来,跨过门槛的上一秒还是规规矩矩的,下一秒就变成百米冲刺。

又不是小孩子,还得人念叨着慢点慢点。

吴淑玲没管他,看侄女在揉眼睛,抱起她哄一会。

吴玉华慢慢趴在姑姑的肩头睡着了。

小孩子火气旺,很快额头沁出一层汗。

吴淑玲把她放客厅的摇篮里,不敢叫风扇对着她的脸吹,只能用扇子轻轻地摇着。

蔡凤丽是掐着女儿要睡觉的点回来的,看见这一幕脚步放轻,问:“睡着啦?”

吴淑玲点点头,瞥一眼手表说:“阿嫂我出去一趟。”

她把剩下的几个饼装起来,从抽屉里拿出摩托车钥匙,油门一拧,想去找几个要好的朋友帮忙试试味道。

才跑两家,她就被晒得浑身出汗,停在路边摊买一碗石花膏。

石花膏是用石花菜熬煮的,煮完撇去浮末再过滤,胶质就会像果冻一样凝固。

本地人喜欢刨成粉丝形状吃,吃的时候浇上一勺蜂蜜水,夏天里还会放一点点的碎冰,特别的解热。

吴淑玲这会就是热。

她找个空位置坐下来等,眼睛因为阳光眯着,两只手不停地扇动,冷不丁觉得面前多出个影子。

是个男的,身量很高,背对着在跟老板说:“我要一份,多放点冰。”

说完还是站在原地,影子正好挡住吴淑玲。

她暗自窃喜,生怕人家一会就走,等自己那份上来三两口吃完,嘴巴一擦:“阿姨,多少钱?”

老板道:“四毛。”

吴淑玲正好有一兜子硬币,数出四个一毛放进老板面前的搪瓷盆里:“我付啦。”

她到这个角度看得到“帮”自己挡住太阳的男生的脸,但因为光太强烈也不是很清楚,只模糊觉得挺好看的。

好看的脸,吴淑玲没事在家多照照镜子也行。

她不是特别关注,骑上摩托车接着去下一家搜集意见。

转悠这么一圈,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下午接着在厨房鼓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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