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雪》
衍曾经也拥有过无忧无虑的童年。
父母恩爱,族人和善。还没化形的时候,他在树林里自由自在地奔跑,跑累了,就回到母亲身边打个滚,露出柔软的肚皮,母亲总会温柔地摸摸他。
他和一只熊灵玩得不错,两只灵结识时俱是未化形的动物形态。
熊灵叫阿馒,最喜欢蜂蜜配馒头,长了一身油光水滑的黑色皮毛,身子胖胖的,却十分灵活。衍第一次看他偷蜂蜜时,惊的目瞪口呆。
真是一只灵活的胖熊。
阿馒有一只棕色的陶罐,据说是怎么也摔不坏的法器。他把蜂蜜倒进陶罐里,咧着熊嘴,很是得意洋洋:
“怎么样,我厉害吧?”
衍没什么反应:
“一般。”
阿馒也不生气,照例分给他蜂蜜吃。吃够了,两只灵就在树林里追逐打闹,惊的鸟雀骤飞,狐兔奔逃。
阿馒气喘吁吁道:
“打个赌吧衍。”
衍扭过头道:
“赌什么?”
“赌我们谁先化形。”
“无聊。”
他放慢速度,阿馒跑到他身边:
“哎呀,赌一下嘛,你赢了我把我的陶罐给你,怎么样?”
衍有些心动,但装作毫不在意道:
“那你要什么?”
阿馒嘿嘿一笑:
“我赢了,你就偷一次蜂蜜怎么样?”
“不行!”
“是不是不敢啊?”
“没有!”
“那就这么定了!”
最终衍还是得到了那只棕色陶罐,十岁时,他化了形,虽然不完全,留了耳朵和尾巴在外面,但好歹也是半兽半人的模样。
阿馒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大方地把自己的陶罐给了衍,看着衍白皙俊秀的小脸羡慕道:
“真好看啊,我也好想早点化形。”
阿馒化形比衍晚了整整一年,期间衍还是以狼灵的形态和他玩耍,因此他并没有感到失落。
阿馒刚化形长得圆头圆脑,脸颊上还有着婴儿肥,头上一对圆圆的黑耳朵显得俏皮。又过了几年,两人都出落成高挑的少年,阿馒的耳朵和尾巴也被化去,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类少年的模样。
只是衍的耳朵和尾巴没有一点要消失的迹象,他顶着一张高冷的脸,偏偏头上还有毛茸茸的狼耳朵,族人只觉得他可爱。
没有正形的父亲只会嘲笑他:
“夫人,你看,咱儿子像不像小狼崽?”
温柔的母亲慈爱地摸摸他的头:
“多可爱。”
衍偷偷生闷气,阿馒找到他,露出自己的耳朵和尾巴来:
“我陪着你呢!”
大都好物不坚牢[1],兴许是上天看不得他这么轻松幸福,于是收走了全部,让他一无所有。
他的叔父,南玄远,如地狱修罗般,毁掉了这一切。
那天,他回去时,他的父亲已变回原身,四肢僵直,睁着一双毫无光彩的金眸,腹中还插着一把银刀。
他的叔父拔下那把刀,鲜血喷涌而出。南玄远浑不在意地用兄长的皮毛擦净了血污,坐到主位上,对着他和母亲笑道:
“看来再没用的人,流出的血也是热的。哎呀,嫂嫂,还是将族印交出来吧,我不会苛待你和我的好侄儿的。”
母亲把他护到身后,对南玄远怒目而视:
“你休想!就算我和青都被你杀了,也断不会让你这般不仁不义唯利是图的人坐上族长之位!”
南玄远变了脸色: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慕容宛,我就送你和你的乖儿子一起上路吧。”
慕容宛把一枚指环套到他的手指上,然后拾起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属于他父亲的佩剑,对他道:
“走!”
他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我不走……”
慕容宛一掌送出,掀起一道风来,将他卷起。
她的眼睛里满是坚毅和决绝,还有对于自己孩子的担忧和不舍。
风将他带离,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母亲那样温柔地望着他:
“好孩子,好好活下去。”
“娘!不要!娘……”
她提剑转身,走向自己已有所料的终局。
他被风带到一个山洞,整日浑浑噩噩。起先还流泪,后面连泪也流不出,麻木地躺在洞口,只腰间系着只棕色陶罐,满满当当,是阿馒给他的蜂蜜。他头发散乱,母亲给他系的那根黑色发带不见了踪影,那个一面嫌弃他这么大连发带都不会系,一面轻柔地拢起他的发、给他亲手系上发带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春日好雨,雨滴砸在他干涩的嘴唇上,他毫无反应,任由雨水润湿他的发他的眼。他想,母亲合该带着他一起死的,而不是留他自己痛苦无望地活着。
好绝望。
好恨。
他紧紧握着那枚指环,体温渐渐流失,他合上眼,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
“云暮,他怎么还不醒?你快点想办法,他都睡两天了,再睡就死了!”
“贺兰上仙,我是大夫不是阎王啊,我让他醒他就醒吗?”
“我不管,你总不能看着一个小生命就这样死去吧。”
“你不是经常说你师父无所不能,怎么不去找他?”
“他要是知道我和鬼打架打不过,逃到林子里,还来找你鬼混,不得把我腿打折?”
“……”
“好吧,他就算不打我,笑眯眯地看着我我也怕啊。”
“隔着面具也能看见表情吗?”
“你不懂,这是直觉!”
好吵……
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蓝衣女子和一个白衣男子相对而立。他抬手欲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爪子。
“哎哎,他醒了!”
蓝衣女子跑到榻前,很是惊喜:
“小家伙,你终于醒了,我看你也没受伤怎么就躺在那里啊。我可是冒着被砍的风险把你带回来的,你要好好活着,成为厉害的狼知道吗?”
白衣男子道:
“行了行了,他看起来也不过十多岁,你别给人家吓到了。”
蓝衣女子道:
“云暮,我发现你这个人吧,真是……”
她绕着那个白衣男子走了两圈:
“鸟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云暮咬牙切齿道:
“贺!兰!寻!”
贺兰寻笑眯眯:
“对不起,我忘了,鸟何止吐不出象牙来,鸟根本就没有牙呀。”
在云暮生气之前,她正色道:
“好啦,不逗你了,我觉得现在还是要给这个小家伙弄点吃的来,你说呢?”
云暮道:
“你去弄。”
贺兰寻道:
“你确定我做的东西他能吃吗,医者仁心啊云大夫,您老还是发发善心吧。”
云暮无奈,云暮妥协,云暮宅心仁厚。
待云暮离开,贺兰寻手欠地捏了捏衍的爪垫,招来衍自以为凶狠的呲牙。
“哟,可以啊,不开心还会呲牙,不过怎么像小猫哈气一样,可爱。”
她肆无忌惮地揉了两把,在衍侧过头咬她之际抽回手去:
“恩将仇报啊,不过呢。”
她笑着直视着衍金色的眼眸:
“弱小的东西只有受人摆布的命,你现在连咬我一口都做不到呢。”
过了几日,衍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但仍然保持着兽形,警惕地观察着他们。
贺兰寻时常来,不再摸他,只是隔着些距离,同样也观察着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