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尊入梦》
在游玩归来的某一夜,雪闻笙又醉了。
洛逍将她送回客栈房间,她倒在床上,意识昏沉,却没有立刻睡去。窗外的喧嚣慢慢沉寂下去,月光透过木窗无声地流淌进来,像一层冰冷的纱,覆在她滚烫的皮肤上。
酒精带来的麻痹渐渐消退,真实的感觉慢慢显露,她蜷缩着,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试图寻找一丝慰藉,闻到的全是属于客栈的熏香气味,陌生又无趣。
明决......这个名字,在她脑海中反复盘旋,带着尖锐的痛感。
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畔。她觉得自己像个迷路的孩子,在繁华的歧路上越走越远,把唯一能让她安心的地方弄丢了。
哭着哭着就累了,在极度的悲伤中,她沉沉睡去了。
那天晚上她又做了一个梦,那是一个与以往血腥暴戾,充满厮杀的梦境都截然不同的梦。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凄厉惨叫,只有一片宁静祥和,是那个笼罩在柔和光晕中的尘寂山。庭院里,明决坐在他常坐的那张石桌旁,没有看书,也没有侍弄花草,他平和地望向她,她就坐在他对面,手里捧着一杯氤氲的清茶,是他他刚刚沏好的。
他们彼此间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微风拂过,带来药圃里花草的清香。
那是一种深达灵魂的安宁与满足感,像温润的泉水流淌过她干涸的心田,将她所有的焦躁,痛苦都一一抚平。那是一种纯粹不掺杂任何欲望与刺激的快乐,是灵魂找到了归处的极致喜悦。
她在睡梦中,露出了一个恬静,幸福的微笑。
可惜,梦再美也会醒。
她是被吵醒的,窗外逐渐有了人声,天光已经大亮了。
她睡意惺忪睁开眼睛,梦中的幸福感还残留在感官里,眼前的现实是那么冰冷,那么空虚,巨大的落差将她狠狠摔回地面。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脏狂跳,有了豁然开朗的顿悟!
她错了!大错特错!
她一直盲目在向外寻求快乐,寻求刺激,试图用喧嚣和浮华来填补内心的空洞。可直到此刻,在梦境的映照下,她才后知后觉——真正的快乐,从来不在远方,不在那些转瞬即逝的声色犬马之中。
在明决身边,哪怕只是那样静默无言地相对,她的心也是满的,是安宁的,才是真正活着的!
什么狗屁自由,什么古怪新奇,什么人间至乐,与明决身边的那份沉静,让她灵魂得以栖息的归属感相比,全都显得如此不值一提!
她只想要明决!
她只想回到他身边!立刻!马上!
再也没有一点犹豫,她掀开被子,赤着脚就跳下了床,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我要回去。”她喃喃自语,语气坚定,“回尘寂山,回明决身边,我再也不要浪费时间了。”她甚至没有去想回去后该如何面对明决,没有去想他是否会原谅她的不告而别,如今再狼狈的归来。
她胡乱将最后一件衣物塞进行囊,打包好一切冲出了房门,刚走到拐角处,一道声音响起:“呦,一大早就这么急匆匆的收拾东西。呵呵,现在回去,恐怕还不是时候。”
雪闻笙猛地顿住脚步,抬头望去。只见荣御出现在她身后,依旧是一身玄衣,双手环抱,那双深紫色的桃花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早就已经看穿了她所有的心理活动。
“让开!”雪闻笙此刻归心似箭,语气急躁,态度强硬,“我就是要回尘寂山!聪明的就别挡我路!”
荣御却纹丝不动,微微挑眉:“回去?回到那个把你关起来‘思过’的人身边?回到那个连你真正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身边?哦,不对,准确来说,是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的话刚好全部戳中了雪闻笙的心事,她脸色一白,怒道:“你闭嘴,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凭什么拦我?”
“凭什么?”荣御轻笑了一声,笃定道,“就凭......我们是同类。”
同类?
这话一出口,雪闻笙冷静了下来,她终于第一次,真正地,正视起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少年。
“你......你到底是谁?”她盯着他问。
事实上,这个问题她早在第一见面的时候就问过了,但那个时候她直觉他没有恶意,又急着逃亡,所以没有细究他的来历,如今看来,他在山下的出现,处处透着诡异。
荣御终于收敛了唇角的戏谑,正色起来,没说话。他深紫色的眼眸仿佛带着魔力,直视着雪闻笙的眼睛。
雪闻笙的身体立刻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全身血脉呼啸沸腾起来,她在对面的荣御身上清晰的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她不由睁大了眼睛:“你......”
“是的。”荣御坦诚道:“我名荣御。如你所感,我们身体里流淌着相同的血脉。你是吾族等待了百年的‘玄女’,身负唤醒法器并引领我族重现世间的重任。而我,是守护你的‘影卫’。”
玄女?影卫?家族重任?
这一连串陌生的词汇,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睁大眼睛看着荣御,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摇头道:“不......不可能!你在胡说八道!我只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
“普通的什么?”荣御打断她,一步步逼近,眼睛牢牢盯着她,“你想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呵呵,好好想想吧,哪个普通少女会做那些充满杀戮与力量的梦?会无师自通地运用血脉之力?会对那座清冷的山,那个清修的人,产生如此强烈到不顾一切的执念?”
他说的每句话,都是雪闻笙心中最隐秘,最不愿面对的事实。
看着她震惊的样子,荣御不想逼的太紧,于是语气缓和了些,带着引导般的诱惑,劝慰道:“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我们玩了那么多日子也该玩够了,但有些事,逃避永远也无法解决。你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何不先去见见‘他们’?我是说,见见你真正的族人们,看看你本该归属的地方。或许,看过之后,你才能真正明白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到底该往何处去。”
雪闻笙怀里的包裹变得千斤重,方才还清晰无比的回山之路,此刻被荣御寥寥数语击得粉碎。她僵立在走廊,耳边嗡嗡作响。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挪回房间的。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将外界一切声响隔绝,也仿佛将她与过去所认知的那个“自己”隔绝开来。她机械地走到桌边坐下,试图将混乱的思绪一根一根捋直。
荣御的话......并非全无道理。那些被她刻意忽略,或被尘寂山清修生活所掩盖的细微异样,此刻争先恐后地浮上心头。
其实她不止一次在深夜,望着窗外的月亮,觉得自己可能遗忘了某种与生俱来的歌谣,她对山林草木有种超乎寻常的亲近,能分辨最细微的香气变化,有时甚至觉得能听懂风掠过不同叶片的低语。
以前她只知道自己是明决在尘寂山茫茫大雪中捡回的无名孤女,她的身世,简单,苍凉,像一幅留白太多的水墨画。“无名孤女”——这四个字定义了她的来处,也框定了她的世界。
可她不是傻瓜,所以不止一次偷偷想过,捡到自己的那场大雪之前,她在哪里?她的眼睛,她的头发,她梦里曾经闪过的模糊光影......它们来自何方?这茫茫人世,会不会在某一个角落,流淌着与她相似的血液?他们是否曾为她哭泣过,是否在某个夕阳下,眺望着她可能归去的方向?
这种猜想不是强烈的渴望,而是一种淡淡的,萦绕不去的怅惘,是看着山间小鹿奔向母鹿时,心头倏然滑过的一丝凉意,是听到热闹市集里传来母亲呼唤孩童回家吃饭时,脚步不由自主的停顿。原来,那不是后天习得的羡慕,而是刻在血脉深处的,对“同源”与“共鸣”的本能向往。
如今,荣御骤然掀开了幕布的一角。
同族人。
不是孤零零的“一个”,而是“一群”。不是无根的飘萍,而是有源之水。
她感到一阵眩晕的恐惧,随之而来的,是连自己都压不住的执拗的希冀。同族人......他们生活在怎样的地方?会有自己的亲人吗?父亲......母亲......会不会有哥哥曾为她爬上树摘过果子,有姐姐曾经为她梳过发辫?哪怕只是远房的叔伯,疏堂的姐妹......
这期待如此陌生,又如此灼热,烧得她喉咙发干,指尖冰凉。
回去尘寂山,还是走向荣御口中那未知的“家”?
挣扎如潮水般,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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