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车在及膝深的积水中艰难前行，引擎发出吃力的轰鸣。云增紧握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水面下的障碍物。林乔坐在副驾驶，影子蜷缩在她腿上，警惕地观察四周。

“油还能跑多远？”林乔问。

“大概三十公里，但这是在理想路况下。”云增看了一眼油表，“如果积水再深点，油耗会增加。我们需要尽快找到更多燃料。”

皮卡车驶出商业区，进入一片居民区。这里的积水稍浅，但街道上散落着各种杂物：漂浮的家具、倒下的路牌、甚至有几辆完全被淹没的汽车。

“看那边。”云增突然减速，指向右侧。

那是一栋三层小楼，门口挂着“社区诊所”的招牌。一楼已经进水，但二楼窗户完好。

“可能有药品和燃料。”林乔说，“诊所通常有备用发电机，需要柴油。”

他们将皮卡停在相对较高的地方，下车涉水走向诊所。影子跳下车，跟着林乔。

诊所大门锁着，但一楼的窗户可以撬开。云增用工兵铲（之前藏在衣服里没被发现）撬开窗框，两人爬了进去。

一楼水深及腰，药品柜和医疗器械都泡在水里。他们直接上二楼。这里干燥整洁，显然洪水还没涨到这里。

搜索很快有了收获：在储藏室里找到了一小桶柴油（大约二十升），还有完整的急救箱和一些常用药品。

“收获不错。”云增提起柴油桶。

“等等。”林乔注意到储藏室角落有一个小冰箱，“里面可能有胰岛素之类的冷藏药品。”

她打开冰箱——果然，里面有几盒胰岛素和一些需要低温保存的药品。更重要的是，冰箱旁边有一个太阳能充电板和一箱电池。

“这些东西在避难所可能是硬通货。”云增说。

两人将物资搬到楼下。就在准备离开时，影子突然对着后门方向低吠。

有人。

云增迅速放下柴油桶，拔出工兵铲。林乔也握紧了武器。

后门被轻轻推开，三个身影出现在门口——不是“暗河”的人，也不是“铁拳”的人。他们看起来像是普通的一家三口：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十几岁的男孩，都背着背包，浑身湿透。

看到林乔和云增，他们明显松了口气。

“你们……你们不是那些穿黑衣服的坏人吧？”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云增没有放下武器，“你们是谁？”

“我们是这个诊所的医生。”女人说，“洪水来的时候，我们躲在三楼。刚才听到动静才下来……你们拿走的那些药，能不能留一些给我们？我们也要逃难。”

林乔看了看这三人。医生在末日里是宝贵的资源，但带上他们意味着负担。

“你们要去哪里？”她问。

“听说西边有官方避难所。”男人说，“但我们没有交通工具，也没有足够的食物……”

云增看了林乔一眼，眼神交流中达成共识：可以合作，但要谈条件。

“我们可以带你们一程，但你们要提供医疗援助作为交换。”林乔说，“而且，如果遇到危险，你们要服从我们的安排。”

“当然！当然！”夫妇俩连连点头，“我们是医生，能帮上忙！”

男孩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们。

五人一狗重新上车。皮卡车后座挤了三个人，林乔和云增在前排。柴油桶和药品放在车斗里，用防水布盖好。

车子重新上路，向西行驶。

“我叫王明，这是我妻子李静，儿子王浩。”中年医生自我介绍，“我们是社区诊所的医生，从医二十年了。”

“林乔，云增。”林乔简单回应，“你们知道官方避难所的具体位置吗？”

“不太清楚，只听广播说在西山方向。”王明说，“但我们有地图。”

他展开一张详细的城市地图，比云增手绘的更精确。地图上标注了几个可能的避难所位置，其中有一个用红笔圈出：“西山紧急避难中心”。

“这里地势最高，而且有军队驻守。”王明指着那个位置，“但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还有二十公里。”

二十公里，在正常情况下开车半小时。但在洪水中，可能要一整天。

车子继续前行。积水时深时浅，最深处几乎淹到车窗。云增不得不经常绕路，避开深水区和障碍物。

下午两点左右，他们抵达了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前方是通往西山的必经之路——一座大桥。但桥的情况令人绝望：桥面已经完全被水淹没，只能看到栏杆的顶端露出水面。更糟的是，桥面上横着几辆事故车，完全堵塞了通道。

“过不去了。”云增停车，看着前方。

“有没有别的路？”林乔问。

王明研究地图：“有一条老路，从河边绕过去。但那条路地势低，可能已经全淹了。”

“或者走水路。”云增指着桥下的河流，“如果我们有船的话。”

他们都没有船。皮卡车无法在深水中航行，一旦发动机进水就完了。

就在众人思考对策时，影子突然从车上跳下，朝桥头方向跑去。

“影子！回来！”林乔喊道。

但影子没有回头。它跑到桥头的一栋建筑旁，对着门口吠叫。

那是一个水上救援站，门口的招牌已经半淹，但建筑看起来还算完整。

“可能有船。”云增眼睛一亮。

他们下车涉水过去。救援站大门锁着，但窗户可以打开。爬进去后，发现里面果然有两艘救援艇——不是小充气艇，是真正的硬壳快艇，长度约五米。

“找到宝贝了！”云增检查快艇状况，“发动机完好，油箱半满。”

但问题来了：快艇只能坐六个人，而他们现在有五人一狗，加上物资，会超载。

“分批走。”林乔说，“你先带王医生一家过去，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接我。”

“太危险了。”云增反对，“万一有追兵……”

“我有武器，能保护自己。”林乔坚持，“而且影子可以留下陪我。”

争论了几分钟，云增最终妥协。他先带王明一家和部分物资上快艇，发动引擎，朝对岸驶去。

林乔带着影子回到皮卡车里等待。她看了看时间：下午2点30分。倒计时：107:32:18。

等待很煎熬。她必须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影子趴在她腿上，耳朵竖起，像是也在警戒。

半小时后，快艇的马达声从对岸传来。云增回来了。

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不是王医生一家，而是两个陌生男人，都拿着枪。

林乔立刻抓起工兵铲，但云增在快艇上做了个手势：不要动。

快艇靠岸，两个持枪男人跳下来，云增跟在后面，脸色阴沉。

“她说得对，还真有人等着。”一个光头男人冷笑，枪口指着林乔，“下来，慢慢来。”

林乔慢慢下车。影子发出威胁的低吼，但被她按住了。

“你们是谁？”她问。

“‘铁拳’的人。”另一个瘦高男人说，“你们很幸运，遇到的是我们，不是‘暗河’那帮杂碎。”

“铁拳”和“暗河”是敌对帮派，但这不代表“铁拳”就是好人。

“你们想怎么样？”云增问。

“很简单。”光头说，“船我们要了，车我们也要。你们可以滚，或者……死。”

没有谈判余地。林乔看了云增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船和车都可以给你们。”云增说，“但我们要带走自己的东西。”

“行，快点！”光头不耐烦地挥手。

林乔和云增假装去拿物资，实际上在寻找机会。快艇上，那两个“铁拳”的人放松了警惕，正在检查发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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