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温水笑容一僵，又很快恢复如常：“真是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想为昨天我进错房间的事道个歉。”

梁瑾站在逆光处，被咬的伤口还没愈合，像是朱砂点缀在唇上，殷红刺眼。他姿态傲慢：“真的是误会吗？两间房格局完全不同，记性好的高材生会认错？”

显然梁瑾昨日就已经认定李温水意图不轨。

李温水没有为自己辩解，微微仰头注视着梁瑾，眼眸透亮，脖颈上暧昧的吻痕若隐若现。他没有穿白日里招摇过市的名牌衣服，短袖短裤朴素且廉价。双腿布满青紫的磕伤，细瘦的脚踝处指痕明显。

都是这几天挨打以及走错房间被对方欺负时遗留下的痕迹。

此刻的李温水看起来苍白、脆弱、可怜。

“如果只是道歉，我接受，”梁瑾从李温水身边走过，“芒果拿回去吧。”

李温水唇瓣一动，欲言又止：“我……”

对方脚步一停，捏起李温水下巴，凝视他眼眸深处涌动的算计。

梁瑾拥有一张极为优越的骨相脸，眉眼风流恣意，眼尾微弯，永远一副春风得意游刃有余的模样。

李温水被迫对上他黝黑深邃的眼眸，压迫感扑面而来。

“如果是为了别的，”梁瑾微笑着松开李温水，态度散漫，“我不喜欢粉头发。”

他捡起随意扔在地上的昂贵外套，头也不回地进入浴室，水声响起。

李温水愣了好一会儿，随即来到浴室门口，深吸口气：“你看啊，我们都是嘉楠亲近的人，有这层关系在，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小忙？”

一声嗤笑响起，语调嘲讽又轻慢，连嘈杂的水声都无法遮掩。

李温水自动无视了这声音，继续道：“扶持计划本该有个名额是我的，其他人凭关系抢了我的名额，我只是希望得到公正的对待。”

梁瑾没有回应。

李温水低着头，一遍遍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远离洛嘉楠吗？”

他面对毫无回应的浴室自说自话：“可以用这个作为交换条件吧？”

“我可以往后不再麻烦洛嘉楠。”

水声停止，浴室门猛地打开惊得李温水后退一步。

梁瑾神情懒怠地晃悠到衣柜前，毫不避讳地解下浴衣露出矫健的身躯，他浑身没有一点瑕疵，肌肤透着健康白皙的光泽。

与梁瑾这种养尊处优的白皙不同，李温水的白看起来很不健康。

梁瑾换上衣服发现李温水还没走，眸光幽深了几分：“你的提议我会考虑，回去等消息吧。”

李温水眼底放光，他其实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梁瑾真的会答应。他一扫之前的可怜神态，咧嘴笑道：“梁总，太谢谢你了，我之前有几次对你不太礼貌，你别放在心上。”

梁瑾轻蔑地勾了下唇角，向门口走去。

李温水看到桌上的芒果急忙拎起追着送上前：“梁总，芒果你拿着吧。”

梁瑾没有伸手，铃声响起他接通电话目光望向门外，声音温柔：“宝宝，我一会儿就到……”

李温水想了想又把芒果重新放回桌上，见梁瑾还在打电话，迅速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

公交站旁李温水挤在人群中，梁瑾开着跑车从他们面前驶过。

实际上他对梁瑾的道歉并非真心，明明被欺负被摸的人是他，屁股受伤很疼，却要找施暴者道歉，他觉得憋闷委屈。

好在梁瑾答应帮忙让他委屈散了大半，只要能拿到名额，到时候流量水涨船高，很快就能还清债务。如果运气好做了大网红，他就可以搬离老破小，换一套干净明亮有卫生间的两室，这样他就不用和温晴挤一间卧室了。

公交车缓缓驶来，车上一个空位也没有了。李温水靠窗而站，他家住得偏，经常一站就是两个小时。

也就是在这两个小时里他看遍了半个京市，他深知这座城市的繁华体面，也深知自己在这座城市里苟活得十分不体面。他向往这座城市的明亮璀璨，不愿永远在角落中苟延残喘。

好在这座城市给人无限希望，只要坚持，就有希望。

到家已是傍晚，邻居大姐在自家门口铺沙袋防止下雨胡同里的积水倒灌，李温水帮着她摞稳沙袋，她送李温水一小篮嫩白菜回礼。李温水用嫩白菜煮了碗素面吃，他边吃面边在网上保存美食图片，将加完滤镜的牛排图片和健身房的照片一起发到了朋友圈。

不到五分钟，爱逛朋友圈的李经理发来了消息。

李温水舀出一勺辣椒酱拌到寡淡的面里，点开对话框。

李经理：【温水，去健身房了啊？】

李温水没回，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一声。

李经理：【健身房看着眼熟啊？副总的？】

李温水：【经理也去过？】

李经理：【这么快就搭上副总了？】

这条消息刚发过来就被撤回，李温水还是看到了。

没关系，他就是想让经理这么想。

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很久。

李经理：【温水啊，认识副总怎么不早说呢，真够低调的哈哈。今天下午我话重了点，别往心里去啊。最近有个颜值博主的项目，看看什么时候约个饭聊聊？】

李经理一改往日态度，语气和蔼，和下午骂他时判若两人。

李温水猜到借梁瑾的势头或许会有用，但没想到这么有用，无论是赵鸣呈还是李经理。

这让李温水不知道第多少次意识到有权势真好，只是路过时沾染到一点光，就足以解决他眼下怎么也办不成的难题。

看着破旧昏暗的房间中这碗清汤寡水的面，李温水无比羡慕嫉妒梁瑾投了个好胎。

*

接下几天李温水在打工之余一直等经理消息。他等了又等，一周过去也没人给他打来电话。

午休时李温水坐在火锅店后门的胡同里，捧着一份盒饭，试探地给李经理发了一条消息：

【经理，关于扶持计划的事情有新变动吗？】

他眼睛盯紧屏幕，端着盒饭囫囵吞枣地吃着。菜品一荤一素，由于放得时间太久已经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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