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点了，没事儿了。”余戈瞅着那三位慈祥的眼神，下意识操纵轮椅往后退了退。
“以后还是小心点，别那么拼了，”齐承平叹了口气，“说破天也就是个实践课，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他们底下的人隔着操作台，不了解两人之间的情况，还以为余戈只是一时求生心起，一下没控制住自己。
“不过说真的，那一招也太帅了吧！空手夺白刃！”余星驰倒是对那场较量兴趣非常，甚至忍不住亲自比划了一下，毕竟没有人能拒绝对空手夺白刃的向往
“也还好，这不是基本常识吗。”余戈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舍友们正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因为我们在嫉妒你的实力”齐承平推了推眼镜，诚恳地回答。
“嗯嗯。”同样身为机甲驾驶员的余星驰也一起羡慕。
“你在凡尔赛。”林光评价他这种可耻的行为。
“？就真的很简单，”余戈力争自己并不是那种凡尔赛鱼，“对方刀批下来的时候，一定要看准时机，上手硬夺不可能，你要砍下来的时候就抓住他的手腕，往开扯，把他胸口拉得朝你贴过来的时候，再用胳膊肘别上去。”
“这要人怎么别？”
“正常别啊，”余戈显然不理解这个问题，他好像一个丝毫不能了解学渣的学霸。
“机甲制造原理其实跟人体构造是相同的，而且目前的大方向也是越来越趋近于人体，所以其实人体的链接点也是机甲的连接点，肘击的时候肯定就卡脖子啊，会冲击驾驶员的精神力，严重的话可能机甲就失去……你们在干嘛？”
余戈正说着，低头一看才发现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拿出了本子和笔，排成一排蹲坐在他的轮椅前，看起来非常像认真听讲的小朋友。
“记笔记。”齐承平理所应当地说。
“余老师，摩多摩多。”坐在地上此刻正一脸求知欲的林光举手。
“攻击机甲跟人体构造相应的链接点，会造成同样的效果吗？就比如说我踹他机甲的膝盖，他的机甲也会跪下。”一位比余戈还大但在机甲驾驶上仍旧毫无造诣的余同学发言。
“会的，这就是过于像人的机甲的坏处。”余老师贴心解答。
“谢谢你，余老师，如果可以的话，您能来当我的指挥员吗？”余星驰盛情邀请。
“我也可以报个名吗，说实话，我很想体会一下驾驶机甲空手夺白刃的感觉。”
“戈戈，如果你不介意，我其实也可以当你的驾驶员。”林光也掺和进来，决定为爱含泪做驾驶员。
“……？”这个宿舍唯一真正的指挥员不理解，他感到害怕。
那天一整天，三个人都用一种让余戈惊恐地目光看着他，以至于余歌离开教室的时候，竟然有一种奇妙的解脱感。
余戈这次被绑架的事儿虽然没在学生间传开，但许多老师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院长李旭钊这个老油条更是第一时间就又道歉，又赔不是的。
他一向精明油滑，余戈被绑架这事儿说来也跟学院监控被黑离不开关系。
李旭钊当即表态，余戈同学好好养伤，剩下的事情交给学院。顺便还给贺临钧下了个保证。贺临钧这会儿正是把余戈捧在手里怕碎了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默认了李旭钊的处理，也就算这事儿过去了。
但这事到底过没过去，大家心里都有数。
“你的双人机甲实践课成绩出来了。”贺临钧坐上悬浮车点开终端邮件，转头跟余戈说道。
“多少分？”余戈还是第一次经历上课打分这种事儿，一时间有点好奇。
贺临钧只觉得胳膊一重，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下搭在了他的肩窝。
余戈的头发蹭着对方脸颊，一双眼睛盯着光屏上的成绩单，他说这话的时候薄薄的胸膛贴在对方半边胳膊上，一边手臂伸出来，划过光屏是正好擦过年轻将军的手背。
光屏上两只手落在一起，一只手背细白修长，一只骨节分明，看上去竟然带着些微妙的和谐感。
“我在哪儿——”人鱼说话时调子拖得很长，沙哑的声音淌进对方耳朵时像绢丝，引得贺临钧耳根又开始发红。“为什么是八十分？”
余戈偏了偏头，两人之间距离极近，稍微动一动就会蹭着彼此的脸颊。
“……。”贺临钧喉结上下滚了滚，侧过脸回答，“因为从双人机甲配合来看，你表现的并不好。”
“什么意思？我都赢了。”
“其实这堂课，我们看的并不是最终的胜负，而是你们两人之间的配合。”已经从脖子红到耳根的将军两眼直视前方，仿佛目光往身旁多看一眼就会被判流氓罪。
“这堂课决定分数的是你是否正确的引导、指挥了你的驾驶员啦参与机甲战斗，在战斗中你们一方是剑刃，一方是剑鞘，是相互成就的关系。”
贺临钧其实多少有点担心余戈会不满意自己的成绩，毕竟如果这只是一堂简单的机甲实操课，余戈的成绩绝对是满分，但要让贺临钧改掉自己的评分标准，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况且这也对其他配合好的学生不公平。
“虽然013的战斗非常优秀，有些甚至可以作为案例来讲解。但是到后来，整个双人机甲基本上是你一个人在驾驶，你的搭档被忽略了。”
他顿了顿，很耐心地说：“你可以去引导他，但是后来你为了更快击败你的选手你选择了绑架他的精神力，让他做你的傀儡，这在战斗中是非常急功近利的做法。”
“急功近利不好吗？”余戈不明白他的说法，“我们要的不就是在第一时间不惜一切代价取得胜利。”
“……”贺临钧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许有人会这样想，但在我心里，用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
“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谁都不是可以供人随意牺牲的物品。”
“不懂你。”余戈漂亮的眉毛拧在一起，但他也没有在意这件事儿。因为贺临钧很快把手从光屏上挪开，转而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人类手心的温度很热，余戈贴着他的手心蹭了蹭。
在夕阳的余晖里，贺临钧的声音像一声叹息，又像一句承诺：“没关系，慢慢你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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