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仍不见人出。
正起身进去寻,便瞧见夏弃携着笑意缓缓而来。
这样一瞧,这夏弃定是被栾玉说通了。
毕竟这般和气可真是少见。
陈婆笑盈盈问道:“夏弃啊,你阿姐这是同意了?”
夏弃却是笑而不语,从旁拿出伞来,递给陈婆,“走罢。”
陈婆疑惑:“去哪?”
“吴家。”
陈婆喜上眉梢,拿过伞便向外走去,还不忘催促,“快些,快些。”
夏弃微笑着点头示意,跟上了前。
两家隔得不远,没走一会儿便到了吴家门前。
陈婆支着伞在外敲门喊道:“吴兄弟!何妹妹!我说亲回来啦!”
等候许久的吴家三人一听这声,匆匆跑来开了门。
三人在见到陈婆那张笑脸时不禁大喜,但又见到一旁的夏弃时,咧开的嘴骤然僵住,笑意不复。
夏弃故作不解:“几位见到我怎的不是很开心呢?”
“哪有哪有!”陈婆横在中间,“做什么呢,人家是来说亲的。”
吴长垣犹疑道:“说亲?”
显然是不可置信。
吴父吴母将吴长垣扯到身后,眼神示意着。
吴母抢先道:“说亲好啊,快些进屋吧,外头雪大。”
雪势愈发大了起来,行至吴长垣家门前时,夏弃身上的散雪已覆了好几层。
他将伞给了陈婆,自己则冒着雪来。
“那你们好生聊着,我先走了,”陈婆喜笑道:“说好亲啊,我等着喝你家喜酒!”
才想起手上的伞是从夏弃家拿的,可此刻雪大,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夏弃道:“拿着吧。”
陈婆:“那就多谢夏弃小兄弟了。”
吴家三人进到屋中纷纷掸着身上的散雪,正要坐下,发现夏弃站立于门前,竟是连槛都未曾踏入。
他止步于门前,单手负于身后,眼神淡漠,方才的笑意荡然无存。
吴长垣还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他热情邀请道:“夏弃,进来坐啊。”
吴父吴母应和道:“是啊,进来坐。”
“不了。”
三人此时终于回过神来,明白夏弃不是真的来说亲的。
早该明白的。
他怎么可能这般好说话?
夏弃几次三番拦住吴长垣不叫他同栾玉接触,态度显而易见。
“夏弃,你这是何意?”
吴长垣最先发问,对他这阴晴不定的态度有些恼了。
他上前几步,同夏弃面对面站着,满眼质问。
吴父本想拉住他,被吴母给拽了住。
二人同立于槛前,吴长垣还年长他几岁,二者周身气质却截然不同。
夏弃单是站在那,一身矜气自内而外散出,毫无半分村野气息。
他眼神淡漠疏离,给人以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这让吴长垣有些顶不住气。
吴长垣本就是河西村里长大的,虽说读了几年书,身上要比同龄人多几分诗书气,可同夏弃相比,毫无可比性。
“你,配不上她。”
等来半晌,却仅有这一句。
吴长垣不解:“我吴家尚有十几亩农田,我也准备上京赶考,这十几年来,村中无人不夸赞我的品性,你阿姐是处处都好,虽是眼盲,我也不嫌,你凭何说我配不上她?”
“凭你根本,比不上我。”
吴长垣气笑:“你!”
“我说得有何错?”
身前的少年高出他半个头来,俯视着他,眼中满是嘲弄。
吴长垣气道:“我喜欢你阿姐,为何要同你比较,难不成你也喜欢她,要同她成亲不成?”
“是。”
此话一出,吴家三人连连震惊。
吴长垣踉跄着往后倒退,伸手指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夏弃双眸微眯,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威胁:“吴长垣,死了娶她的心思,不然,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他不再掩饰,将负于身后之手缓缓垂下。
屋外一道亮光闪过,与那白雪相映,银白色剑鞘自他身侧显露。
之前吴家人只顾着欢喜,未曾注意到他身后还藏着一柄剑。
长剑自他之手缓缓抽出,随即见夏弃踏入门槛,剑指吴长垣。
吴长垣身形一颤,在河西村中生活这般久了,从未见谁家人会这般疯魔,竟敢罔顾律法,将杀人这样的事不放在眼里。
青年一身湛青色长袍,身上还披着些落雪,携着令人瑟缩的寒意而来。
他持着剑,神情寡淡,又状似漫不经心。
吴长垣指着他,却又道不出什么:“你简直,简直!”
夏弃幽幽道:“简直了。”
旋即剑锋一转,对上吴长垣的脸颊。
由于速度过快了些,他闪躲不及,生生划出一道血痕来。
血腥味在他迅速蔓延至他鼻尖,吴父吴母见状大惊失色,慌忙拉下人来。
夏弃收回剑,嘴角噙着几分笑意,语气温和。
“这是警告,死了娶她的心思,不然划得不是你的脸,是你的脖子了。”
*
李溪之透过窗望着外头,等了许久迟迟不见人影。
外头的雪下得愈发大,屋里虽暖,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出去看看。
这么大的雪,她还是头一次见。
可她现在是个盲人。
歹毒的系统。
看了这么久雪景,眼睛都要疲劳了,休息片刻,终于见到一抹青色身影缓缓出现在院外,李溪之忙得带上眼纱,装作等待的模样。
片刻过后,只听“吱呀——”一声。
门开了。
“夏弃?”
顾牵白关上门,低声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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