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黎昭妍抬起手，将指尖贴在了他耳下，青鳞在她指腹下翕动，冰冷而鲜活。
像一只被拢在掌心的蝴蝶，因她的触碰而欢喜颤抖。
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自己。
外面是天罗地网。顾衡亮出底牌，连猩被定为赤土幕后主导，是修真界必除之敌。
若她不表明态度，便会沦为共犯，与他一同被清算。
那样，她不但无法保护黎山，反而会背离她一直以来追逐的目标：活下去，掌控命运，走到拥有凤凰真火的那一日。
“殿下？”
连猩的声音很轻，擦过她耳畔。他的唇轻轻落在她下颌边缘。
她没动。
他察觉到她的静默，便继续下一个吻。
“……妍妍？”
第二个吻落在她颈侧，那是他曾想咬下的地方，此刻却如蜻蜓点水，只留下冰凉的触感。
“还是说……你就喜欢这样误会我？”
第三个吻落在她锁骨，拂过那一线微颤的骨弧，他的声音呢喃：
“……这不公平。”
她依旧沉默，只是望着洞顶，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连猩动作慢下来，蛇尾悄然缠住她裸露的脚踝，又缓缓绕过膝弯。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她。
“妍妍，这不公平。”
他说这话时，唇已经贴上她的唇角，声音几乎消散在唇齿交接的温热之中。
然后，他终于吻住她了——
一个真正的吻，深而缓慢，带着令人窒息的虔诚。他试探性地含住她的下唇，小心翼翼地探入，像是在等待她的拒绝。
但她没有。
那一刻，他心跳轰鸣，热血沸腾。他整个人贴近她，指尖沿着她手臂一路向上，颤抖着抚住她肩头。
吻变得混乱而热烈。
“殿下……别离开我。”
“不会离开的。”她低声回应。
连猩低低笑起来，像是被彻底安抚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颈侧，混合着令人战栗的酥麻。
“对，不会离开……”他张口叼住她的肌肤，语气带着诡异的满足，一边咬，一边吮。
像饿狼叼着猎物，再三确认。
他辗转良久，才不舍地离开，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喘息着问：
“殿下，离开这里，跟我走？”
黎昭妍睁着眼，清冷瞳孔中映出他沉溺的脸，“我……想想，先出去再说。”
“别想了。”他喃喃，又低头吻了过去，“出去之后，我们去赤土。”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带着深海的潮湿和少年失而复得的狂热。他将她压在石床上，满足和被接纳的错觉像海浪将他整个淹没。
然而，就在他急不可耐时，她伸出一指，轻轻抵住他额头。
“我想对你好。”他声音缠绵，本能地含上她的指尖。
“对我好？”黎昭妍偏过头，轻笑了一声。
“想对我好的人多了去了。”她顿了顿，看着他，“对我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什么。”
连猩身体微僵，碧绿竖瞳中闪过痛苦与挣扎。
他兴奋地战栗着，将脸埋进她的颈窝，蛇尾紧紧缠绕住她的身体，用这种方式克制着占有的欲望。
黎昭妍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才漠然开口：
“之前还说听我的话，不过一日，就不算数了？还是说，你也是一样，从始至终只在意自己？”
连猩猛地抬头，直勾勾盯着她。
“你，想要什么？”
“等出去……你就知道了。”她轻声道。
“等出去再说”，而非直接拒绝。
这无疑是一种默许和承诺。
巨大的满足感瞬间将他吞没，带来一阵眩晕的狂喜。
下一刻，他猛然将她抱紧，修长手臂将她圈入怀中，浓烈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像潮水般包裹她。
青色蛇尾无声地缠绕上她双腿，如同锁链。
“殿下……”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低沉而沙哑，“我们不会分开。”
“我会和你永远在一起，永生永世。”
“对不对？”
他疯狂地吻她的手指，又贴上她侧脸，不断确认，像嗅到猎物气息的猛兽，舍不得立刻吞下，只是贪婪地、一遍遍地舔舐。
喉咙中不断逸出低哑的呼唤，一会叫“殿下”，一会叫“妍妍”。
他已彻底沦陷。
与那些曾被他鄙夷的、沉迷情欲的同族们，也相差无几。
……
洞口传来轻微的响动。
逆着光，勾勒出一道挺拔沉冷的人影，来人一袭玄色衣袍，衣摆在潮湿的气流中猎猎作响。
他的身形比数日前更为修挺，肩背更宽，步伐沉稳无声。
是顾衡。
他走入晦暗的光线中，眉眼轮廓愈发深邃，棱角锋锐，眼神冷冽，像沉在水底的古剑，寒气尽藏。
曾经的清峻少年，平添了迫人的威压。
他缓缓走进来，目光从黎昭妍身上掠过，停在蛇尾缠绕的足踝，随即移开。
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并未察觉什么异样。
“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走近。
连猩倏然站起，布满鳞片的青尾在地面悄然一甩，发出微不可闻的“啪”的一声，像是下意识地示警。
两人站在洞穴两端，光线将他们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泾渭分明：
一个是冷冽沉稳的修士。
一个是半人半兽的蛇妖。
顾衡恍若未觉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敌意，信步走到近前，语气寻常：
“这几日，多谢照顾。”
黎昭妍淡淡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什么时候出发？”
顾衡微一顿，低声道：“我找到通往外界的关卡，明日一早就可以离开。”
话音落下，洞中一瞬寂静。
潮湿的海风吹进，拂乱她额前几缕碎发。
她伸手，默默接过连猩手中那片裂了边的海卷。
“那今晚早点休息。”她淡淡道。
顾衡点了点头，黑眸定定地看了她一瞬，才转身离开。
他脚步渐远，连猩便凑近她身边，压低嗓音，“他是不是看出来了？”
黎昭妍不语，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希望他看出来吗？”
连猩抿唇一笑，没再多说。
……
这一夜，对顾衡而言，格外漫长。
他原以为黎明会很快到来。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也低估了无孔不入的干扰。
石壁那边，两个声音絮絮低语，一会儿是她安静的嗓音，一会儿是他压低的轻笑。
他听不真切，却能清晰地分辨出连猩黏稠的声线，其间偶尔夹杂着黎昭妍一两声极轻的、近乎纵容的回应。
更致命的，是那些细碎声响：
鳞片摩擦石壁、衣料轻动的窸窣、某些含混的呼吸……
那些细微的声音，在他脑海里被放大、重叠、演化成无比清晰的画面：
那妖物可能正用那条尾巴缠住她，用那双妖瞳痴迷地看着她，或许……正将唇齿贴近她。
一股暴戾杀意倏然升腾，几乎将他的理智吞噬。
为什么不杀了他？
此刻，立刻。拔剑，劈开那截青色的蛇身，把那颗头颅砍落在地。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剑在鞘中不安地震动。
“还不行。”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低沉、威严，“时机未到。”
大局为重，小不忍，则乱大谋。
必须等。
必须忍。
可胸腔中翻滚的，早已不是理智，全是愤怒、屈辱、骄傲、占有，嫉妒……混作一团，在五脏六腑间横冲直撞。
他闭上眼，不再试图调息，任由体内奔涌的躁动与耳边挥之不去的魔音，等待漫长黑夜的过去。
——
与此同时，水域的出口处早已人声鼎沸，驻扎着数百名修士。
他们列队伫立，静默不语，一眼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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