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小厮将赵显义领入书房见到在里面早已备好茶水的褚闲。
赵显义开门见山说起赐婚,并坦言圣旨下来的时候赵临川并不在家中,否则定要一起过府拜访。
“今日阿喜并不在家中,太师想见阿喜恐要您白跑一趟了。”
赵太师捋着胡子并未在意,反问道,“褚大人言重了,不知令爱近日可有什么反常之处?”
闻言褚闲想端茶的手一顿,很快恢复如常,不动声色反问:“并无异常,太师何出此言?”
反常倒有,可也不好直言跟未来亲家提出。
伺候在褚玉院子的下人都被赶了出来,说没事不要进去打扰,后来圣旨来,派人去她院中,发现空无一人,但守在门口的小厮并没看见小姐离开,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不奇怪才怪。
赵显义捕捉到褚闲方才细微的动作,并未因为他出言否定的不坦诚而感到恼怒,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未做多问。
褚玉不在家中,巧了的是赵临川也不在家中。
“因为今日退朝后回家车夫说临川来了府上,后并未归家,皇上突然赐婚,我想是否跟他们二人有关。”
他们正聊着,褚府的官家阳伯过来通传说宫里派人来了。
赵褚二人对视一眼,褚闲开口:“是何人?”
“是沈贵妃,说想听闻小姐婚事,想寻小姐夫人进宫说说家常。”
“夫人知晓么?”
还真是让他猜中了,一旦沈家知晓皇上赐婚,定会有所动作,但这趟鸿门宴可去不得,去了真就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夫人知晓,她说让家主你拿主意。”
阳伯回答。
“你跟送信的人说今日府中有客到访,小姐出门不知去向尚未归家,恐有不便,改日进宫到访。”
阳伯记下离开迎面跑来一名小厮,发现褚玉不见了之后褚闲就让他一直守在院子里,小厮跑得飞快回禀说小姐回来了。
褚闲略微有些诧异,若是回府,定会跟宫里派来的人撞上,但眼下府外风平浪静,一点波澜都未起。
“她从何处回来?”
“回家主,是…是翻墙。”
褚闲下意识瞥向赵显义,见他神色如常,不惊讶还慢悠悠道:“既如此,不妨我们一同过去瞧瞧如何?”
*
赵临川刚前脚溜进屋子给自己的脸上药,后脚就听到脚步声。
来得不止一个。
“我去,盯这么紧。”
他在褚玉屋子待的都对脚步声产生应激反应了。
往常一听到脚步声,准没好事儿。
他们起初回府也是看到皇上身边的宣读圣旨的公公驾马而去,怕出什么变故应付不来才折返回来各自回家。
赵临川回来时就已发现院子里的小厮,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拔腿就跑,索性回了房间给自己上药等人来。
出人意外的是这次来的人并没有气势汹汹地破门而入,相反很有礼貌的敲门。
在他诧异之际,外头声音传来。
“阿喜,是爹,有事找你。”
赵临川悬着的心放下,不是沈萝就好。
尽管他白日里跟褚玉说的信誓旦旦,其实自己也不确定今后是否会有几天安生日子。
谁知开门就看见一同站在褚闲身旁的赵显义,险些惊呼出声的爷爷二字也被他憋了回去。
“爹,你怎么来了?还有太师怎么也在?”
门外二位闻言皆是一怔,面面相觑,赵临川并未察觉其中有何不妥,而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褚闲率先回神,斟酌着措辞开口。
“方才宫里有人来宣旨了,是赐婚一事。”
“敢问爹,对方是……”
赵显义率先抢话,眼里精光乍现:“是太子。”
褚闲朝他投去不解目光,赵显义并未解释自己的用意,耐心等他的反应。
赵临川笑容瞬间凝在脸上,想从说出此话的人脸上找到一些开玩笑的踪迹。
他自是清楚爷爷的秉性,时常跟他开些玩笑,拿他取乐,但他爷爷也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跟褚玉素无牵扯,为何要开玩笑?
方才宣读圣旨的人明明是昭文帝身边的太监,若是赐婚为太子妃,定要等到他回来才会宣读圣旨,而不是人未至便已离去。
为表礼节,也会从东宫派个人过来。
“若是太子,太师为何前来?”赵临川反应也很快,“不该是东宫的人么。”
“那是因为我来问你可有见过阿留?”
阿留是赵显义在十岁那年为他取的小名。
那时他打定主意去望山城,临行前被赵显义拦在家门口,认准了一件事性子倔如牛的他,自然不会退让。
后来赵显义说你要记住,你叫阿留,留了,自然知道归家了,不要像他爹娘一样死在战场上。
——赵阿留,不管在何处,理应当归。
这些话赵临川记得,他的小名除了赵显义,只有太师府和望山将军府中的人知晓。
在此之前他和褚玉从未见过。
理应不知他的小名。
试探他?
可若是试探还有很多办法,何必大张旗鼓说出他的小名。
赵临川脑子转得极快。
忽然记起,褚玉常在闺中,据她所言,盛京城中的人除却必要,她是一个都不认识的。
所以定也不认识太师。
方才他那句太师就已暴露了自己。
所以试探是其一,其二便是确认是否是他。
会做试探,想必褚玉那边已被看破,只是目前她并不知道。
事已至此,他尚不能当着褚闲的面把话讲明白,并未否认他知不知道阿留这个人。
“太师说笑了,自是没看见。”
赵显义心中明白了七八分,却仍觉得不可思议,这种事着实荒唐。
他压下心中震惊,对褚闲笑道:“早闻褚大人爱女蕙质兰心,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也不知可曾见过我那不懂事的孙儿,是否喜欢?若是不喜也不能耽误了终身大事。”
赵临川听懂话里的玄机,颔首道:“我们见过,心里是喜欢。”
褚闲心也算落下,他还怕赐婚的事下来,赵临川那小子不愿意,坏了他想送女儿离开盛京的时机。
知晓赐婚对象的时候,褚闲就觉得是天降机遇。
赵临川是守关武将,在盛京城也不会待得长久。
他们成亲后,褚玉势必要随同前往边关,为今之计便是让他们尽快成亲才是首要,否则时间拖久了,难免节外生枝。
褚闲送走赵显义后去而复返,寻到闺女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爬墙头了?”
赵临川语塞,看样子这个褚大人还没有察觉其中缘由,只当是女儿叛逆学来的东西,闷声道,“早些时候就会了。”
实际上他心里想着是另外的事。
既然爷爷已知互换的事,他今夜不去见一见都不行了。
褚闲没有离开的意思,合上门坐回赵临川身边。
“阿喜,爹跟你说过会送你离开盛京城,皇上赐婚你和赵将军,我虽不知昨日他在东宫说了什么,但眼下是个机会,你觉得如何?”
赵临川一怔,思忖怎么开口,他便复道:“阿喜方才跟太师说的话是真心话么?若你不喜他,这个你拿着。”
褚闲将一个小瓷瓶塞到他手里,“这是个机会,你借着成婚出了盛京城后,想脱身时,先写信给阿爹,最快三日阿爹就会派人来接你,再服下这个药假死,到时候天涯海角你想去哪里都行。”
赵临川若有所思垂眸打量小瓷瓶,心情顿时百般复杂,自己如此不讨喜么?
当着他的面,教女儿怎么骗他?
但按照他的秉性,现在没有互换一事,婚姻赐下,他亦如约娶了褚玉,去边关的路上褚玉‘意外去世’,她作为妻子,就算抬着棺材,也要将人抬回望山城去,牌位入赵家祠堂。
他心中本有红衣姑娘,但和褚玉互换迫不得已,况且盛京繁华,或是当年的人早已寻不到踪迹。
身上既有婚约,那他也应当将镜花水月留在过往,不该再牵扯到未来,对褚玉也是不公平。
“爹,女儿是真心想嫁给赵将军,赵将军也是真心想娶女儿,能离开盛京城是好事,自然也全了阿爹的心愿,但赵将军我一定要嫁。”
“你们是何时……”
褚闲欲言又止,想问其中细节,他理解自己女儿的脾气,是不会段时间内对一个人动心,还到了对他非嫁不可的地步。
“是接风宴那日。”
赵临川随口胡诌,发生在那日,也合情合理。
因为一切都是在那天改变的。
“既然如此阿爹尊重你的选择。”
褚闲说着从袖中掏出袖箭放在桌子上。
“我还想说万一新婚夜他要对你做什么,你可以拿这个弄死他。”
赵临川头皮一紧,忽略掉褚闲略微揣测的眼神。
他感谢此时此刻的互换,感谢让他知道,太傅把他弄死的心都有。
话又说回来,他是这样的人吗?
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个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又娶又嫁,新婚夜让他做点什么他都不敢。
“阿爹说笑了,赵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褚闲睨了他一眼,意有所指。
“但今日太师到访,绝不会单纯为了他孙子的婚事,问你阿留,你可是认识此人。”
赵临川飞速编排着话语,“太师能有想法,可能是想来见见女儿。”
顿了顿,若是不认识,太师也不会无缘无故问他一句。
若是认得,何时何日认得,此人是谁。
横竖都是个套,赵临川干脆往能好发挥的地方走去。
“自是认得,他就是赵将军,接风宴晚上女儿听皇后娘娘喊过。”
褚闲眉眼微微冷峻,转眼覆上担忧。
“赵将军常年驻守边关,一心为国,可到底不是良配,若有朝一日战死沙场,爹可不想看你守寡一辈子。”
“阿爹,切莫担心,就算赵将军日后战死沙场,想必也会为女儿安排好退路。”
褚闲目光深深地看着他,语重心长道:“能有这份心,也足够了,赵将军手握兵权,又是太子身边的人,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须得事事小心,切莫让沈家拿了把柄。”
赵临川望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他像是通过自己看向另一个人。
像在跟褚玉说,又像是在叮嘱他。
“女儿记下了。”
*
褚玉回到太师府发现赵显义出门去了,回房后甚是无聊,瞧见赵临川的屋中书架摆满许多书,种类样样俱全,其中兵法相关的书籍占了大部分面积。
前些日子在将士面前出丑,现在赵临川房中兵书多,不妨趁现在临时抱抱佛脚也总比两眼一抹黑来的好。
就近从架上取下一本兵书,她看了半天,里面内容对她来说晦涩难懂,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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