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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 29 章

小说:

沧海浮珠

作者:

满絮

分类:

古典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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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人家都说,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才爱回忆往事。但范渺渺前世老了也没这样过,她怀疑是许久没在佛前念经,才会乱了心思,寻思着过两三日到城外礼佛。总是这样乱想不好,哪怕时过境迁了,也很难为情的。

一会儿工夫晏庄过来了,范渺渺问他:“殿下没怪罪吧?”

晏庄笑说:“你也不是不知道。”压低了声音,“他们两个就那样子,殿下自己早习惯了,自然不会怪罪柳老板的,你只管放心。”

范渺渺说那就好,一时看着他,并没有再说话。她有点好奇,但不好问他和十一皇子的关系几时这样好了,她分明记得最初他还不愿意在十一皇子面前出头。

她不问,晏庄更不会先说,两人同游,逼狭地挤在人群里,倒不如往日相处从容,毕竟人多眼杂,男女有别。晏庄见她越发不语,也无话可说,默默落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忽然范渺渺不知看见什么,抿嘴一笑,回过头,向他招手:“先生,你也来看。”

原来是个陶瓷摊子,上面陈设着陶瓷做的小玩意,大多是十二生肖,拿起来只有掌心大小,但胜在可爱。陶瓷的小玩意此时并不多见,人们囿于成见,认为陶瓷是生活用具,想不到用于别的情趣之上。范渺渺挑了几个,发现他家摊上的陶瓷成色都不好,手感也很粗糙,多半是自家搭坑粗烧的,但十二生肖的造型精致,又有寓意,倒是很受小孩子欢迎。

摊主哈着腰,给他们介绍陶瓷不同的釉色:“小姐,别看这里颜色不同,真不是瑕疵哈!您听过窑变的鼎鼎大名吗?这就是哩!”因见范渺渺留神细听,不免更加卖力,夸大自家做的陶瓷堪比当地柳家的异色瓷。

晏庄失笑:“你知道眼前这位小姐是谁?你在她面前大谈陶瓷,无异于班门弄斧。”向摊主介绍她说,这位就是柳家的小姐。摊主一惊,连忙赔笑,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先生恭维我了。”范渺渺微微一笑,眼中倒很赞赏,“你怎么想到做这些小玩意的?费神又费劲,只怕一窑下来赚不了多少。”

摊主苦笑:“只有这手艺维生,赚得了赚不了,哪里容小人多想,还不是只能埋头先苦干着,养活一家老小算数。”

新亭唯独柳家有一半官窑性质,其余三家皆是民窑,但影响也极大。除此之外,就是数不清的杂窑,几乎都不成规模。这一部分的人,养家糊口也难,范渺渺之前听说过,也和柳令襄考虑收编,改建他们的窑口,以便提高柳家的量烧,然而六掌柜派人看过,回来的人只顾摇头,说有那改建的工夫,还不如柳家新建,所以作罢。

范渺渺现在才见到像他这样的人,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继续低头挑挑拣拣。

她的属相是蛇,摊上面没有,不知是卖完了,还是觉得蛇的样子骇人,压根没有做。她想了想,问晏庄:“先生,你是什么属相?”

晏庄回说:“是虎。”

刚说着,范渺渺已伸手拿起一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比在他面前打量,笑说:“先生竟然是属虎的。”掰着指头算了算,“今年得有二十五了吧?”又道,“真想不到。”

晏庄奇怪:“什么想不到?”

范渺渺因说:“想不到先生属虎。”以他的城府,还以为是属兔的,狡兔三窟,那么狡猾。这话不好直言,她另解释道,“先生与人亲善,但老虎脾性最大,旁人不都是说,‘老虎的尾巴摸不得’吗?可见得不好相处的。”

晏庄道:“千人千相,也许做不得准。”又笑,“我以为什么呢,原来是在纳闷这个,小姐不是信佛吗?怎么也研究起了十二生肖。”

范渺渺只笑问:“不然你以为我想不到什么?”

明知她不会有这意思,晏庄却故意想了一想,说道:“以为你嫌我老。”

范渺渺却摇头:“二十五岁,实在不算是老。”她还活到过八十呢,说出来简直吓他一跳。不过,在男子未及冠就成家的当时,他自始至终一个人,实在很不可思议。

“二十五年籍籍无名,不嫌老,也要嫌别的。”晏庄一叹,聊发感慨。

“谁会嫌了?”

范渺渺失笑打趣,本是纳闷之意,说完,却意识到不妙,给旁人听见更像是打情骂俏。她竟讪讪地,别过脸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同摊主说:“我现在身上没有现钱,请你收了摊到秋千巷找柳府的门房,叫他们给你通传,我到时付钱给你,好吗?”

没带现钱,自然是托词,何况满大街都有柳家的店铺,叫牵云赶紧去取也来得及,但范渺渺见他烧瓷别具匠心,因是同行,不免心起爱才之意。

摊主听闻她果然是柳府的小姐,自无不应,问明了她要一个小老虎,一个小狗,手脚麻利地包好。范渺渺当即将小老虎转赠给晏庄,又命牵云收好另一个,回府送给柳令襄玩。

晏庄谢过,继而笑叹:“总是收柳小姐的礼物。”

范渺渺请他不必在意:“都是些小玩意,不值什么,根本比不上先生之前送我的玉观音像。”想起来,又笑说:“那日我们捏的陶土也成碗了,本来该叫人亲自送去给先生的,今日正好遇见,索性先生陪我到府上自取。”

晏庄点头:“正合我意,也免得小姐麻烦。”

话既说到这里,范渺渺便表现出兴味索然的样子,作势要回去。柳家的马车等在芳草巷口,他们预备原路返回,然而逆着人流不好落脚,好不容易才走到戏台下面的宽敞地,台上的戏又正热闹,吸引更多的人挤头过来,想要出来的人出不去,想要进来的人进不来,一时围得出口水泄不通。

吵吵嚷嚷之中,晏庄带她穿过台下的人群,四周实在推搡,晏庄不得已捉住了她的手腕,一直走到人群外才松手,向她道歉。

范渺渺摇头,待回头一看,暗叫懊悔:“牵云没出来,肯定刚才跟丢了。”

现在想要再进去寻人,显然不明智,因为不知几时,人群全给挤到台下,混乱一片,连台上的戏子都见势不对,动作稍停滞了半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疑不定。

晏庄远远看着,直皱眉头,嘱咐她在人少处稍等:“我先去叫衙兵,不能放任这样下去,说不定要出人命。”他匆匆走掉。

范渺渺不免心中一惊,很为牵云担忧。不一会儿,一队衙兵过来开道,有两个衙役站在前面拦人,说封锁了,不让再进了。范渺渺因听从晏庄的话,正焦急地在原地张望,她周围也零零散散站着些人,有些是被这阵势吓到,对于前面发生什么,不明所以;也有些是刚挤出来,死里逃生一样不知所措。忽然,有个人跑上去,与衙兵冲撞,口中哭喊着小姐,非要进去找人。

“牵云!”范渺渺连忙喊道。

冲撞者闻声回头,果然是牵云,见到范渺渺,她先是一呆,然后哭出来。迎上范渺渺伸出的手,她抽泣道:“我听他们说,里面发生人踩人了。我还以为小姐没出来。”

“我也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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