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空气中飘来了食物的香气。
比比东一夜浅眠,早已清醒,却依旧闭目假寐。她听到玉小刚轻手轻脚地起床,去了婴儿房,传来压低声音的、哼唱不成调摇篮曲的笨拙动静,以及冲泡奶粉(一种她无法理解的喂养方式)的细微声响。
过了一会儿,楼下传来了说话声和碗碟轻碰的声音。
“小刚,东儿醒了吗?早餐做好了,趁热吃。”是那个“母亲”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
“爸,妈,你们这么早过来了?”玉小刚有些惊讶的声音。
“想着你们刚回来,肯定忙不过来。东儿需要补充营养,我熬了她最喜欢的鱼片粥。”“父亲”沉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脚步声沿着楼梯上来。房门被轻轻推开。
“东儿?醒了吗?妈做了早餐,起来吃一点好不好?”妇人走到床边,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来。
比比东缓缓睁开眼,对上那双写满关切的眼睛。她沉默地坐起身,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她知道,在这种“温情攻势”下,过度的抗拒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需要伪装,需要顺从,至少表面上如此。
她被搀扶着下楼。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早餐: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鱼片粥,几样清淡的小菜,还有精心摆盘的水果。一切都完美得像是烹饪广告里的画面。
“父亲”正拿着一个色彩鲜艳的、会发出柔和音乐声的奇怪玩具(摇铃),逗弄着被玉小刚抱在怀里的婴儿。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那晃动的玩具,嘴角又露出了那种软乎乎的无意识表情。
“看看,宝宝多喜欢外公送的礼物。”妇人笑着走过去,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婴儿的脸颊,眼神慈爱。
玉小刚也笑着,低头看着孩子,那眼神里的幸福和满足几乎要溢出来。
多么完美的一家三代同堂,共享天伦的温馨画面。
比比东面无表情地在餐桌前坐下,拿起勺子,机械地开始喝粥。粥的味道鲜美异常,火候恰到好处,是她记忆中母亲最拿手的味道。但这熟悉的味道此刻尝起来,却只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假和寒冷。
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看着“父母”如何自然地将注意力在她和孩子之间切换,言语间充满了对她们“母女”的关怀。
看着玉小刚如何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动作笨拙却充满爱意。
看着那个婴儿如何被动地接受着这一切逗弄,偶尔发出一点声音,便引来大人们惊喜的、夸张的回应。
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每一个互动都符合逻辑。
但比比东的心却越来越冷。
昨晚那个被独自留在夜灯下的婴儿,与此刻被众星捧月般围绕的婴儿,形成了诡异的割裂感。
仿佛眼前的温馨,只是一场严格按照剧本上演的晨间剧目。
而她,是剧目中那个心不在焉、甚至可能随时会砸了场子的……女主角。
她低下头,掩去眼底深处那一丝愈发冰冷的讥讽和探究。
这个“美好”的世界,它的裂痕,似乎正在她眼前一点点扩大。
清晨的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将室内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空气中弥漫着鱼片粥的鲜香和烤面包的焦香。
比比东沉默地喝着粥,味蕾能清晰地分辨出食材的顶级品质和烹饪者精湛的手艺,但这并未在她心中激起任何波澜,反而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提醒着她所处环境的异常富足与“完美”。
玉小刚抱着孩子走了过来,动作比起昨晚显然熟练了不少。他并没有将孩子直接递给比比东,而是自己抱着,轻轻拍抚着,语气温柔地对孩子低语:“宝宝看,妈妈在吃早餐哦,香不香?”
他今天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家居服,材质看上去柔软而高级,衬得他原本的书卷气中多了几分从容和优雅。黑框眼镜后的眼神清澈而专注,当他看向孩子和比比东时,那种毫无保留的爱意与责任感几乎化为实质。
“东儿,粥合胃口吗?妈特意少放了盐,说对你恢复好。”玉小刚侧过头,关切地看向比比东,声音低沉温和,“我早上联系了医疗中心,预约了下午的产后康复检查和精神力平稳度扫描,用的是最新的‘静谧’系列仪器,不会有任何不适感。”
他的安排周到细致,考虑到了她身体的每一个方面,甚至连可能存在的“精神力”问题都考虑到了——在这个世界,这似乎是代替“魂力”的一种常见能量概念。
比比东的“母亲”笑着接口:“小刚就是细心。东儿你看,小刚把你和孩子都放在心尖上疼呢。”她语气里满是欣慰,看向玉小刚的眼神充满了认可和赞赏。
“父亲”也点了点头,语气沉稳:“小刚在科研所的项目正是关键阶段,还能把家里打理得这么好,很难得。”他话语中提及的“科研所”和“项目”,暗示着玉小刚在这个世界拥有着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和事业。
玉小刚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谦逊地笑了笑:“爸,您过奖了。照顾东儿和孩子是我应该做的。研究所那边我已经申请了延长居家办公时间,最近的项目关于星际跃迁能量稳定性的理论推导,在家里用全息模拟器也能完成大部分,不耽误。”
星际跃迁能量稳定性?
比比东握着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紧。这些词汇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但却无比契合这个世界的科技感,也侧面印证了玉小刚在此地的身份——并非那个在魂师界挣扎、理论被嘲笑的“大师”,而是一位真正博学、走在时代前沿的科学家,并且显然拥有着相当优越的物质条件和社会地位。
他温和,却不懦弱;他博学,却不迂腐;他富有责任感,将家庭置于重要位置;他对她的爱意和呵护,清晰明确,毫无保留。
这简直就是一个被精心打造出来的、完美无缺的丈夫模板。
然而,越是完美,比比东心中的寒意就越重。
这完美的表象之下,到底是什么?
她用完了简单的早餐,拿起旁边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材质柔软如云朵的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间带着属于教皇的、刻入骨子里的优雅与疏离,与这个温馨的家庭场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累了,回房休息。”她站起身,声音平淡,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对早餐表示任何感谢,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玉小刚立刻起身:“我陪你上去。”他熟练地将孩子交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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