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原警官把我送到了医院楼下。
附近有几家出售慰问品和花束的店铺,我用身上所剩不多的钱去买了一束花和一盒点心。
我到达病房门口的时候,高明先生正在病床上用一台平板电脑翻阅着文件。
听到开门声,他自然抬起头,视线在触到我的瞬间微微一顿。
“您来了。”
“诶。”
我迈步走进房里,将手里的点心盒放在了一边的床头柜上,又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空玻璃瓶。
“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不是吗。”
“除了您这里,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他侧身将手里的平板放在了一旁,自然看向我。
“……抱歉。”
景光也是这样,在和人说话的时候从来都会先把手里的事情放在一边,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对方身上。
被那样的目光注视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也不是您能预料的事。”
瓶里的向日葵绽放得灿烂,我垂着眼,看着明黄色的花瓣。
唇角缓缓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我听说您是在追击嫌犯的时候与对方一起从楼梯上滚落的。”
回过身,我把花瓶重新放在了床头柜上。
“说来惭愧。”
“痛吗?”
抬起视线的时候,我忽然这样问。
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他微怔。
日影透过被风吹过的窗帘,恰在他眼底浮动。
我再度垂下眼,拉开一旁给探视者准备的椅子坐下。
“那个时候我们还在上大学,出去约会的时候,意外遇到了一场抢劫。”
“他冲上去制服了犯人,但自己也受了伤。在医生面前的时候,他嘴上没事没事地说着,可到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我顿了顿,耳边仿佛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委屈巴巴的,带着点撒娇。
“——阿空,我好痛啊。”
“明明那么在意着不让我受伤,可到了自己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奋不顾身呢?”
我一下一下地轻轻抚过他靠过来的脑袋。
他转过头,露出那对漂亮的猫眼:
“没办法嘛,遇到那样的事怎么也不可能放着不管。”
“我是Hero嘛。”
他平时总是温和而谦逊的,甚至在关系最好的朋友面前,他都只会逞强地说没事。
似乎只有在我面前,他才会露出这样可爱又骄傲的表情。
他实在是个很会撒娇的人。
我俯身,轻轻吻上他的额头。
“是、是,我的Hiro是可以拯救世界的英雄。”
视野的尽头是诸伏高明颈上微微笼起的喉结。
我看到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如水上浮漂微微游动,惊扰了逐渐变得悠长的时间。
接着,我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很久没听他说过这样的话了。”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
像是低音提琴的弦绷得过分紧,并不算高亢的声音却带着种莫名的不协调。
“我总让他像男子汉一样坚强一点。”
“那个时候……从衣柜里找到他的时候,他或许是想要我抱他的。”
“……可我那时没那么做。”
我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视线垂得很低。
他的表情看起来极其落寞。
阳光斜斜打在他身上,铺成金色的披帛。
那本该是温暖的颜色,可在他身上却有些萧索。
他在难过。
他也只会这样安静地难过。
就像最初与我认识并不很久的景光那样。
他会好好地把情绪藏起来,然后抬起头,用有些落寞的神情说:“没关系的,已经过去了。”
像个坚强而独立的大人该做的那样。
像——他哥哥曾经教过他的那样。
他一直憧憬着比他年长许多的兄长,于是理所当然地,他也模仿着兄长的样子,成了那样的大人。
我站了起来,任由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吱呀的声响。
将膝头搭上了床沿,倾身探向他的方向。
接着,我轻轻抱了抱眼前的青年。
像是吹过林间的风,像是薄薄盖上的一层纱帘,像是我们初见时那个一触即分的握手。
我的身体甚至没有完全贴上他的,只是那样虚虚地揽着他。
诸伏高明大概是错愕的,在我抱上来的瞬间,他的肌肉有些不自然地紧绷。
“他和您是一样的啊。”
我轻轻呢喃。
手掌轻轻抚过他的后脑,柔顺的黑发在指尖穿过,让我有种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错觉。
他们是一样的,用一样的方式掩藏着自己真实的伤痛,总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别人。
紧绷的肌肉一点一点地放松了下来,于是这更像是一个真正的拥抱了。
良久,我听到轻轻的叹息划过我的耳畔,接着是极浅的,带着嘲弄的笑。
肩头倏然压上了一点重量,那是他低垂下的额头。
“是痛的。”
他说。
他果然也是在痛的。
人都是会痛的。
高明先生的伤情不算很严重,只是在从楼梯上滚落的时候也撞到了头部,为了以防万一,医生建议他留院观察一晚,顺便等一个检查结果。
检查结果明天早上会出来。
我申请了夜间陪护,递交申请的时候,值班的接待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
“二位感情真好。”
她这样感叹。
申请表被柜台的窗口遮了一半,在我的角度只能看得到“诸伏”这个姓氏。
原来只是相识不到两天的关系,也可以得到这样的评价呢。
这毕竟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赞叹,没人会去在意被评判的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我敛起视线,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颔首向接待道了谢。
回到病房里的时候,护工刚好给高明先生送来了今天的晚餐。
那是医院专门为住院的患者提供的营养餐,我是陪护,当然没有我的份。
看我回来,高明先生拿起餐具的手停在了半空。
“您不用管我。”
我说着,自顾自地想要坐回床边。
“附近有一家快餐店,听说住院部的陪护时常从那里订餐。”
他说着,抬头问我:
“我可以帮您确认一下订餐电话。”
已经站在椅子边上的我和他对视了许久,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在这样敏锐的家伙面前,实在很难延续之前那种得过且过的糊弄生活。
说实话,我对吃饭着实没什么热情,不如说我身体的各项感官都挺迟钝的。
我不太能分辨食物的好坏,不太会分辨香水的味道,也完全看不懂绘画书法一类的艺术。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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