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华楼的香云阁里,紫檀雕的百鸟朝凤屏风后头,薄薄的大红色香帘掩映之下,丁香混着零陵香和龙脑的香味,笼绕了整个香云阁。
方杳霭穿着青灰色的麻布衣服,宽大的袖袍随意散乱在他的四周。
他的眉目浅淡,明明有着如此艳糜的身份,却确是清冷的。
“朝廷上的夏收结束了,每年这个时候,招华楼里都会有这样一场欢宴。”方杳霭淡淡的说道,薄薄的嘴唇抿了一口泡着青竹叶的茶水,一条翠绿的竹叶粘在了他的唇上,被他纤长的手指抹掉。
萧铎站在萧旌身旁,一张圆圆的脸已经涨成了青红色。
隔着一道门的距离,红烛掩映之下,是一群身着或青或蓝薄薄长衫的男子和一群身着轻薄红粉轻装的女人。
女人的身子饱满纤细,似一阵香风一样轻盈的穿梭在宴会中央。
那个圆脸笑起来有着虎牙的女子,露出一抹雪白,混若无骨的依在一位身着青衣的大人身旁,微笑着看着大人将一杯清酒倾倒在她白嫩的肌肤上。
萧铎看到她笑了起来,露出了青涩的旋涡,眼神迷蒙。
像是已经见多了这样的事情,方杳霭长细的眼睛低垂,伸出手掌,手指轻拂了下与萧铎相近的地方。
萧旌冷冷的坐着,淡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看着萧铎紧绷着的身体逐渐无力,看着萧铎脸上的神色退却,鲜红的嘴唇变成了苍白色。
“你见到她了?”萧旌盯着萧铎,明知故问。
萧铎的回答的声音低不可闻,萧旌又放大了声音说道:“大声点,我听不到!”
“属下见到她了!”萧铎大声道。
“如何?”萧旌又问?
萧铎的眼睛里面水润,脸上失意混着羞愧,是极难堪的脸色。
“我问你,她如何?”萧旌并没有打算绕过他,又大声的问道。
“不是属下喜欢的那个人。”萧铎低声道。
“大声一点,听不见。”萧旌的声音小了些,拿过一旁的水杯,招华楼的东西是极好的,就连这个水杯,也是上好的青瓷。
“她不是她。”萧铎道,他的双手无措的放在一旁,像是要哭出来了。
“烟花女子,从小受的是什么样的训练,要我让他跟你讲吗?”萧旌道。
萧铎摇了摇头。
方杳霭像是没有听到萧旌的话,他略显冰冷的眼神从里面望出去,落在那群人为首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分外的熟悉。
“即使她生性洁白,如今也只是一滩污泥。”萧旌淡淡的说道,脸上带着一抹嗤笑:“更何况,她生来就不洁净。”
“招华楼也有规矩。”方杳霭淡淡的道:“这样的宴会是姑娘们自己决定要不要参加的。”他瞥了一眼萧旌:“我们这里也有清倌人,若姑娘愿意做清倌人,我们就会成全她。只要姑娘愿意,那招华楼里便没有客人敢放肆。”
“平康坊里大多是官妓。”萧旌道,扯了下嘴角:“这碧玉是官妓吗?”
萧铎看向方杳霭。
方杳霭摇了摇头。
萧铎就像是失去了满身的力气。
方杳霭看了萧铎一眼,眼睛里却不含任何神色,没有同情,也没有厌恶,仿佛就在看一个极平常的人。
“这世界上谎言很多,聪明人就不该被谎言蒙蔽。我身旁不收蠢笨的人。”萧旌道。
“属下错了,以后再不会再犯。”萧铎道,他的嘴唇虽然在发抖,说出的话一字一字的却极是坚定,以往那些甜蜜和饱含着欺瞒之毒的柔情呢喃逐渐从他胸口散去,他的眼神逐渐清明。
萧旌转身看他:“好了,回去吧。”
“大人。”方杳霭突然叫住了萧旌,他伸手遥遥指向对面的那个人:“您看他是否眼熟?”
萧旌的眼睛落在一身翠绿长衫的孙望衔身上,突然就移不开了。
“怎么能不眼熟呢?”萧旌道,与方杳霭互相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冷峻。
“驸马爷可是敢派人拦丞相轿子的。”萧旌笑道,轻嗤了一声:“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一个人而已。”
“驸马胆子大,可也有依仗。”方杳霭道,无论说什么,他的脸色总是淡淡的,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惊起他的思绪,“现在桓国,还是以慈宁宫宫里那位为主。”
萧旌轻笑一声,突然想起了皇帝和尹潇楚站在一起的画面,他的脸色逐渐沉下来,叫一旁的方杳霭:“给我来碗杏花春。”
方杳霭有一瞬间的怔楞,很快便出去吩咐人了。萧铎脸上的愧色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冷的面孔,他向后面走去,站到了房间的墙面处。
皇帝知道他在于萧国通信,可不仅不防范他,反而明确的告诉他,他可以回去。
他不害怕他吗?
萧旌来桓国这么久,连尹潇楚都看出了他的用意,皇帝难道看不出来?
恐怕不是看不出来,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他是萧国的太子,是父皇最看重的儿子,是将来萧国的王。
李虞怎么能如此小看他?
方杳霭很快就回来了,萧旌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方杳霭看着他的长发随着喉结的滚动而飞舞,面露担忧:“皇子?”
“皇上以为我会到萧国去。”萧旌笑道,眯着眼睛看着方杳霭,或许他并没有醉,或许他很希望自己已经醉了。
“他知道我与萧国通信的事。”萧旌又道。
方杳霭没有说话,一双清澈的眸子平静的看着萧旌。
若是皇帝想查,事情是瞒不住的。
这是他与萧旌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可是他说,他不拦着我。”萧旌又道,狠狠的又灌下了一口酒。
方杳霭放下心来,他平静的看着萧旌:“这不是皇子希望看到的事情吗?”
“希望?”萧旌睁大了眼睛。
方杳霭望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哈哈。”萧旌笑了,一手拂落了桌子上的杯子,杯子落在地面上,洇湿了厚厚的地毯。
“我不希望。”他喃喃道:“你知道的,我不希望。”
方杳霭平静的看着他,眼中无喜也无悲。
他与萧旌是在赌场认识的,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他了解萧旌,正如萧旌了解他。
这长安的产业,没有萧旌不熟识的,也没有他不懂的。
他在长安这么多年,早已把长安的一切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例如长安表面的辉煌,又比如长安暗地里的奢靡。
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
他不是萧国不受宠的皇子,他是萧国的嫡长子,是萧国的太子,是萧国皇帝一心一意想要扶上去的,萧国的王。
方杳霭没有见过如他一般的人,虽然他该是他的敌人。
但是他是方杳霭,方杳霭可以和任何人做朋友。
萧旌的酒量不错,可今日还没怎么喝,他就醉了。
有人开门进来,是招华楼的林妈妈。
方杳霭微微蹙了眉头,林妈妈看到立马小跑了过来,轻声道:“有位姑娘要见里面的大人。”
方杳霭看看旁边的萧旌,萧旌将头伏在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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