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优宁利落地切完明天的配菜，和吕奶奶打了声招呼，擦了擦手，走上楼梯。
三楼楼梯口的门看起来和整栋房子格格不入，估计是设小食堂的时候装上的，门前的地毯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纪优宁轻轻掀起地毯，灰尘顿时飞扬起来，她左手往里一探，摸到了吕奶奶说的钥匙。
开门前，纪优宁带上了随身带着的口罩，山上不比外面，潮得很，多年不住人的房子霉菌多，对身体有害。
随着“嘎吱”一声，尘封已久的三楼终于重见天日，看着细节处熟悉的装修风格，纪优宁在原地站了半响才敢踏进来。
眼前这一切和做梦一样不真实。
左后方看得出来是个敞开的工作间，摆着一张工作台，工作台旁的篓子里放着刻刀钳子这些工具。纪优宁细细搜寻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检查完后，她随机打开上楼后右手边的第一扇门，一间被布置的温馨舒适的婴儿房出现在她眼前，婴儿车、婴儿床，柜子上满满的各色玩具。
整栋小楼的以绿色调为主，婴儿房也不例外，但不同于二楼客厅餐厅的复古绿，这间房间只用极浅的绿色，看得人心情明媚。
这间房间里所有家具的边边角角都被贴上了海绵布，看得出来房子的主人为孩子的到来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纪优宁伸手轻轻敲了一下隔了十几年才见到的婴儿防护栏，经历了岁月洗礼的海绵在被她接触的瞬间破碎掉落。
海绵的破碎让纪优宁从怀念中抽离，她开始仔细翻搜查，柜子抽屉里有许多新奇好玩的小东西，但依旧没什么异常的。
纪优宁又来到隔壁房间，里面布局和纪优宁的房间一样，只不过婴儿床换成了围栏的幼儿床，窗边小小的书桌上摆了纪清韵幼时的照片。
纪清韵卧室的对面房间，摆着一张两米宽的大床，相比姐妹俩宽敞的房间，吕柏裔、宋南星两人的卧室小了很多，除了衣柜和梳妆镜就没有其他家具了。
搜完这两间房，纪优宁还是一无所获。
三楼的最后一间房间是最大的，也是纪优宁报了最大希望能找到些什么的，它应该是一间书房。
然而当她推开门，入眼的是堆得满满当当的家具杂物，有沙发桌椅，甚至锅碗瓢盆。
纪优宁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墙面地面，奈何时间久、灰尘大，已经看不出曾经是否搬动的痕迹。
临下楼前，纪优宁深深地看着这里的一砖一木，怀着复杂的心亲手将通往三楼的门锁上。
“小同志！这里不能去！”
纪优宁正蹲在地上放钥匙，吕村长急切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吕村长，我就看看，没动什么东西。”纪优宁心虚地拢了拢衣服口袋里的竹蚂蚱，小时候家里也有一小片竹林，妈妈加班的时候，爸爸就会带着她和姐姐院子里用竹子做小玩具......
和记忆里漂亮的栩栩如生的小玩意相比，这里的小动物一个赛一个粗糙，透着这些，纪优宁仿佛看到了爸爸在这里笨拙地练习竹艺的样子。
她没忍住拿了一个最小的放进了口袋里。
“那也不行，那是别人屋里头。”吕村长摇摇头招呼纪优宁下来，但他马上回过味来，“你都去过了？诶唷！你啷个晓得这钥匙放哪里了？”
吕村长一着急，方言都出来了。
“我摸到的。”
“哪能随便摸摸就摸到，”吕村长嘟嘟囔囔，突然想起点什么快步走向厨房，“妈？是不是你和小同志透露的咧？这是狗娃子家，外人咋能随便进，下次再有人来不能再这样咯。”
“晓得咯晓得咯。”
吕村长进去后，他身后的展新月向纪优宁望来，两人视线在空气中交汇，纪优宁隔着口袋摸着竹蚂蚱，给展新月回了一个眼神。
————
展新月拉着张姐、宋芬还有吕村长黄书记一起去了客厅聊天，给纪优宁留下了和吕奶奶独处的空间。
新搭建的小厨房后面用水泥砖块筑起了一个小景观台，景观台放了几把摇椅，吕奶奶正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望着山下风景。
“吕奶奶，您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纪优宁上前蹲在摇椅边。
吕奶奶让她上楼的时候她就有些怀疑了，吕村长的不悦更是说明，三楼不让外人进，那她这个能进去参观的人，在吕奶奶心里是什么身份不言而喻。
“你这双眼睛，和你妈妈几乎一模一样，”吕奶奶摸着纪优宁的脸，满眼追忆，“鼻子嘴巴也是照着你妈妈长得。只有这脸型，随了你爸，你爸小时候没少因长得太秀气遭别人笑。老婆子我年岁大记性也不好了，你刚到的时候，我只觉得有眼缘。后来说起狗娃子家的往事，我才开始怀疑。有礼貌的好孩子，却要上别人家楼上看去，我就确定狗娃子家的孩子自己找回来了，你叫优优对不对？”
“嗯，爸爸妈妈都叫我优优。”
吕奶奶为纪优宁将一缕碎发拢在脑后，笑眼里带泪“我知道的，他们来看望我们的时候总提起，优优长高了，优优识字了，优优念书念得好极了。优优，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还有清清呢？清清没和你分开吧？”
“说来话长，吕奶奶我慢慢跟您讲......”纪优宁席地而坐，给吕奶奶讲起了她和纪清韵被拐之后的事。
“难怪，难怪你要借着志愿者的身份回来，这些年你们姐妹俩辛苦了。”吕奶奶心疼得握住纪优宁的手。
“吕奶奶，我的身份您暂时别和其他人说，我担心会给大家带来危险。”
“你们姐妹俩也是，要保护好自己。”
“吕奶奶，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
吕奶奶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是和我老头子一样的知青。但当年来了好多人，我也不晓得是哪个。你奶奶有你爸的时候，我老头子父母身体不行了，我们去城里待了一年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你爸已经出生了，你爷爷从始至终没出现过。”
纪优宁的心沉了下来，餐厅里那些爷爷奶奶看着比吕奶奶都年轻些，如果连吕奶奶都不清楚，那她这次怕是没什么收获了。
“有个人也许能知道。但你找他干什么？没责任心的东西，可怜了三妹，小小年纪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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