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好似扭曲,塔内感受不过片刻,回想时,像是一场难辨真假的梦境,一切都很快。
云相忆从半空中取下惊慌失措迎面图扑来的图,待回身时,塔门竟不见了。
塔内空空荡荡,鬼火爬入塔壁,在墙皮上浮动爬行,它们缠绕、触碰、融合、分离,发出忽明忽暗的诡异光芒。
空气夹杂着雷雨的气息,泛着水底深处的腥味儿,异常寂静。
突然间,一股刺骨的阴寒从脚下升起,云相忆心一惊,身却轻盈浮起。
她低头望去,原本坚实的地面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深渊。在这片幽暗的地下空间中,朵朵紫莲正缓缓上浮,它们在淬火中绽放,仿佛支塔成炼炉,要将她炼化其中。
周围的气息冷热交替,却未触及她的身体。鬼火扒着墙壁,拉扯彼此的火焰,乱光中,发出野猴子一般的狂啸声。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从头顶上传来的天音,“忆儿,上已清明,只需勇往直前!”
云相忆心中一震,‘谁’字来不及问出口,五毒砂剑影自起新诀,她的五指仿佛被谁轻松搬动,一道归鸿影气自她脚下生出,将她推向上方。
升速太快。‘呀!要撞头啦!’云相忆看向近在咫尺的塔顶,慌了一瞬。
然而,预想的疼痛并未到来。她大胆抬头,此刻,仿佛井底之蛙一跃而出,重归天海,她看到月轮伴雷霆,清明的景色映入眼帘。
......
“哥哥,给你......图。”云相忆一落地,甚至还没来得及将人看清,便急急地献上了她所取得的宝图。
紫莲幻阵余下的蝶瓣,片片凋零成萤火,忽而一闪,幻力消散。无檐塔在宫人和将士的视线中再次显现。
这一当口,楚碧岸趁机将云相忆飞拽入亭中,起手一阵,阻隔了那些刚刚目睹藏宝塔失火,匆匆赶来的兵将。
“走水了,藏宝塔走水啦!”一时间,喧哗声四起,但面对着妖火,谁又能轻易扑灭呢?
楚碧岸浑身焦味,脸色煞白,内息......失衡!!!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云相忆心中一紧,自责又惶恐:‘难道我闯了大祸?’她想起塔内紫莲化火的一幕,如果没有那声提醒和那一路清明的指引......云相忆一阵后怕,‘我怕是死了吧?我,太冲动了!’
‘是哥哥救了我,他为我......动莲了吗?’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哥哥,我以为,我以为你定住了火焰,就,就没事了。”云相忆情急结舌,语无伦次地道歉,手忙脚乱地去抓楚碧岸的右手。
楚碧岸轻轻一躲,注视着她,对她的疑惑摇了摇头,示意这不是她的错。
他仔细检查云相忆,从头到脚,她的指头,她的毛发,除了被雨水淋湿外,毫无损伤。
楚碧岸放心地笑了,将心一这放,他便想起云相忆在行宫之时,看到他受伤时的慌乱模样。如今,她虽然未伤,可他的心好像也终于有了些奇怪的东西,让他无法承载了。
“雷劈的?”云相忆还在泪眼朦胧中追问。
肩头传来指捏之痛,下一刻,身体就被楚碧岸紧紧锁在怀中,力道之重使她的胸腔受迫,闷咳多声对方也不肯松懈。
“你劈的!”
楚碧岸的三个字,如咔嚓的雷霆炸了耳朵,云相忆挤出一声:“啊?”
耳语恳切,他似在撒娇:“妹妹,求你,别再这么淘气好吗?”
唉?云相忆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试回应,她发现啊字还好说,‘好’字那气怎么回不过来了。
“喝,呃!”她艰难发出两声。
楚碧岸这才意识到将她勒得太紧,松了些力气,不容她逃,随即,他恍然大悟道:“妹妹,我知道那日行宫,你为何会失了力道了。”
“怪我体会得迟了,竟平白无故给你添了那么多课业,十分抱歉。”
‘哥哥这都哪跟哪儿......’云相忆抬头看他,确定是不是劈坏了脑,一对上他此刻的眼神,只觉得是自己脑子糊了:“哥哥是为我好,课业还嫌太少......”
‘疯了吗,课业少?等等,哥哥不对劲儿,他好像不敢看我了!’
脑袋被摆在他的胸口,咚咚咚咚咚,是楚碧岸的心跳声,有点儿快,但很安心。
哥哥好暖啊,衣服好像快干了——原来哥哥抱我是在帮我干衣服啊,哥哥真好。
抱了许久,九层塔又失去了一层。皇城内的水车瓦盆都被搬到此地,人们筑起人梯,在隐去的雷霆阵法保护下,奋力灭火。
楚碧岸心系两头,他掌控着那边火势的大小,配合着救火的人,将火焰一点点灭去。他很想敷衍,但又事关人命,只好偶尔分分神,看看怀中人。
————
无檐塔下,救火的身影忙忙碌碌,隐约传来了他们的对话,都钻入了亭中两人的耳中。
“下这么大的雨还能走水?”一个宫人抱着水盆一路小跑。
“可别说了,说不定没这么大的雨,还生不出这么大的火呢。”另一个宫人的逻辑清奇。
“你信不信这塔闹鬼?”第三个宫人一开口就切中要点。
“当然信了,你看这塔,好像在流血呢!”年轻的宫人观察仔细,他的发现让人不寒而栗。
“谁家血是紫色的,我看着倒像是什么怪物的胆汁,一烧焦便苦臭苦臭的。”这一个更深刻。
“唉,你看到没,胆汁不见了!”这个宫人一回头,就感到一阵头晕。
“什么胆汁?”深刻的宫人不记得她说过的话了。
“就你刚刚说......说什么来着?”头晕的宫人,也忘了她的提问。
“我说这里面的宝贝就这么没了,早知如此又何必藏它,还不如都赏给咱们,用来赌乐赌乐呢!”
一群兵丁快步经过,恨恨地说。
————
云相忆竖着耳朵听了半晌,他们说的话也太奇怪了吧......
他推了推楚碧岸,“哥哥,你又在做什么,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他们把那塔说得,好像很可怕呀!”
可是楚碧岸就是不肯放开她,声音沉在她的头顶。
“不可怕,现在另有一事才当真可怕!”
“哥哥也怕吗?哥哥怕什么?”云相忆隔着他的衣衫,正对他的心脏问道。
“是,我怕,是我怕你有事。”
......
那夜,大火烧到丑末才被熄灭,也算不得是熄灭,只是没了塔,无物可烧,火就止了。
水面上漂浮着废墟,依旧散发着焦灼的塔香,是谁在用江山作祭?
楚碧岸用怀抱挡住了云相忆求真的视线,其实她全知道了也不会怎样,那么,他又为何如此不愿放开她呢?
......
摆平烂摊子,楚碧岸也亲尝了极度疲倦的滋味。他坐在亭中长座上,靠着亭柱,小憩了一会儿。而怀中的云相忆,以他为枕,睡得还算安稳。楚碧岸心中暗想:‘妹妹也身乏体倦?’
在闭眼的片刻,他观察着五毒砂剑影上迟迟未退的银光白轮。他心中有所感应,但困意却先一步袭来,在半梦半醒间,他轻声自语:‘是师兄吧。’随后,他沉沉睡去。
白轮转出日冕之晕,从这晕中化出一道光影,这光影游走一番,便将亭内阵法补了几重,灵气翕动间,连沉睡中的二人所亏空的灵气也一并补足。
月光下,光影汇聚出灵耀的缥缈人影。他发出的旷古之音回荡在两界之间:“小岸,有劳了。”
他的背影渐渐显现,月亮见了也羞涩地隐入云后。
......
那一夜,五毒砂剑影,彻夜流萤,而那道好似从影中而来的身影,短暂停留,瞬息消散。
————
慕容狂点燃了蜡烛,他和楚碧岸约好,若过了寅时还没见他回来,就到何伯老宅去等。
这日刚至黄昏时,云相忆便声称今日需早些休息,便早早回了房。慕容狂起初信以为真,加之他们目前居住在楚云山庄于京城新辟的别苑中,山庄弟子对楚碧岸的监视甚是严密,慕容狂忙于替他遮掩,云相忆的早退正好让他少了一份分心之处。
然而,入了夜,眼看寅时将至,慕容狂开柜寻衣时,才发现少了一件夜行衣。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何事。
他略一权衡,便如约而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别苑,来到了何伯的老宅。
————
何伯在交出信件的第三日,便被楚碧岸派弟子秘密送往楚云山庄,远离了京城的纷扰。至于那些将他记恨在心的家人,楚碧岸计划待日后事情有了了结,再另谋团圆之法,或者就此缘尽。
何伯本不愿走,他对慕容公信函中的那句‘遇机缘,择良人,取而代之’耿耿于怀。他觉得那良人正是自家大公子,他早已下定决心,哪怕拼上老命,也要为大公子正名正位。
然而,慕容狂的一句,‘命不久矣,还请何伯帮我看着,将来的慕容家,是否无功无过、无名。’
何伯得知大公子身中剧毒的真相之后,痛哭不止。
他虽万般不舍,却也明白不能因无用之身固执留京为大公子作祸,最终,他选择了与慕容狂就此长别。
何伯惆怅一路,他只叹平生空空,实无所得,亦无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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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何伯老宅,慕容狂快步进屋,将门一掩。
烛照室内,不像有人来过,慕容狂提剑回身。
窗外,草木荫动,似乎有微风掠过。突然,两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先后落在院中。
看到室内烛火,云相忆慌忙躲到楚碧岸身后,只见慕容狂推开屋门,冷眉斜笑。
“相忆!”
云相忆灰溜溜地挪了出来,一收长袖,嘿嘿尴尬道:“狂哥哥,衣服我会还的!”
拈轻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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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落桌,人现于寅,三人围坐。
“图是假的,不过也有些奇异之处。”楚碧岸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神色轻松。
他适才没急着离开皇城,而是先在救火的水盆中清洗了一番。回来的路上,云相忆都在为这事儿嘻嘻笑他。
相貌是堂堂了,可他衣上的味道暴露了他被‘烟熏火燎’的事实。
“哦?假便假了,把相忆平安带回来就好。”慕容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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