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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梁洼煤矿

小说:

大庇天下

作者:

童山濯濯

分类:

古典言情

《大庇天下》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过年啦。

这是1991年的新年,转眼就将迈入1992。

李四季无亲无故,甚至不知道是该回圭章过年,还是呆在国营菜市场这里。所幸,有二苟在这里陪着,两个人在年三十这天,从圭章弄来了热腾腾的饺子,还去买了一瓶宝丰大曲,两包花生米。

一口饺子一口酒,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李四季心头有些回味无穷。

重生回来一年多,从一开始的无欲无求,到土蛋娘上吊**、到为了给小伙伴们买双像样的鞋子、到一吨木炭起家、到卖菜赚了第一桶金、到现在干货生意走上正轨。

期间虽然有丫丫的事情,有彭君君的事情,甚至有张雅的虚惊一场,但是总体而言,李四季对现在的进步还是很满意的。

没有当初的随波逐流,李四季如今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已经有了一些上位者的气度。

只是一手抠脚,一手抓花生米,实在不雅。

还好,二苟也是如此,倒也是:小偷捉到贼,谁也别说谁。

“四季哥,我听我爹说,不是,财务李经理说,咱去年抛去成本,挣了得有一百多万。”二苟嘴里花生米还没咽下,说话间喷的到处都是。

李四季丝毫不在意。

“四季哥,这一百多万,得多大一堆啊,俺爹...李经理说,俺家堂屋都放不下这么多”

这个年代,万元户虽然地位有变化。

但在鲁县,能成为万元户,依然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二苟,挣多少钱,以后不要对外说,财不露白,明白么。”李四季说。

“不过,当初我说给你们几个留着本钱,算是入伙。这话既然说了,就算数。你和锁子、二蛋、土蛋,对了,再加上丫丫。我9你们1,你们每个人占牧野公司二厘的股,你算算,咱挣十万,你就有两千,挣一百万,你就有两万”

其实李四季没说,他只占8成,还有一成是陈家兄弟的。

二苟听着,不觉间口水流了出来。

李四季笑着,猛地给二苟托了下巴。

“嘎”

一口口水差点没给二苟呛岔气。

“四季哥,你这么说,俺...俺们现在都有两万多块钱了,俺们也是万元户?”二苟两眼放光。

“嗯,但是因为你们现在年纪小,我不能支给你们,权当继续放着当本金吧。”李四季点了一根烟。

“二苟,你没继续上学,我没逼你。但是你不能就只知道干活,等开春了,你去跟着姜由,记住,少说、多做、多听。记住了不?”李四季知道,明年很关键,但是自己这些小伙伴,才是当初自己愿意不躺平的关键。

“行,听你的,四季哥”

二苟虽然没文化,但是机灵。

而且最重要的,是听话,也肯吃苦。

李四季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我去撒泡尿”

二苟没有应声,估计还沉醉在自己已经是万元户的喜悦里了。

国营菜市场。

如今摊位都用塑料布包着,蔬菜早就被摊主们拉走或者放进仓库了。天寒地冻的,只剩下一些木架子之类的留在摊位上。

整个菜市场空荡荡的。

呼呼的北风吹着。

伴随着零零散散的雪花。

脚下咯吱咯吱的雪,冻得有些硬了。

走到菜市场的后门,原先是拉菜车过磅的地方,如今用来堆积杂物了。

后门外就是一条小路,再往外,如今就是一片被大雪覆盖的麦田了。

国营菜市场北侧不远处,是一条铁路,这也是鲁县唯一一条铁路。

李四季迷迷糊糊的拉开裤子。

哗啦啦。

放水。

一个激灵。

小路一头不远处,停着一辆吉普212,车灯熄了,但是车里隐约间能看到有两个黑影。

只是太远,且天气不好,也看不真切。

李四季心里咯噔一声。

连忙提上裤子,转身而去。

在这一刻,不远处的铁轨上一辆载着煤炭的火车驰来,火车车灯在那么一瞬间,照亮了这辆吉普车,也照透了车里的两个人。

“是他?”

“没事,他应该没看到,乌漆嘛黑的。”

“我最喜欢年轻人了,也不知道小李有没有几把力气”

这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无穷的荡漾。

“呦呵,我还不行啊,还得找人家小伙子么,你个浪蹄子。看我不收拾你”这男人有些不满的加紧了速度。

李四季自然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看清了车里的人。

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多说。

知道的太多,对自己没好处。

大年初二。

鲁县兴走亲戚,只是李四季没啥亲戚,倒是觉得应该去前院二大爷和村长家、会计家坐坐,毕竟这一年到头,

虽然私下里给了好处,但是面子上还是要去。

不能让人觉得生意做的有点起色,就瞧不起村里人。

前世,李四季知道,圭章虽然人口多,嘴多人杂,但是整体并没有仇富,当然也许是那时候没有什么大富大贵的人。

提着几包点心,两瓶酒,一罐子菜籽油。

李四季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进了前院二大爷家里。

“二爷,二爷......”

二大爷,是个老战士。

是自己爷爷的亲哥哥。

当年弟兄四个从晋省逃荒到这里,老大和老三都因为战争英年早逝,李家门里只有老二和李四季的爷爷老四。

李四季爷爷安家落户在圭章,娶妻生子,一生清苦,但贫穷光荣嘛。

二爷则是在四十年代参军了。

一直到十年期间,才从部队回老家。

据说还是西北军区的一个什么官,只是二大爷从没说过。

二爷左眼空洞洞的,听说是**片打进眼窝里,当时二爷直接把眼珠子给扣了,塞了一块破布。

身体高大,虽然老了,但是看起来依然有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气势,这东西李四季说不清,但是每次见到二爷,他心里总是有一种被四周空气挤压的感觉。

进了院子,李四季大声呼喊。

二爷从堂屋走出来。

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依然腿脚利索。

“四季啊”

“哎,二爷,今儿初二,给您拜个年。您老身体好!”说罢,李四季放下东西,朝着二爷就磕头。

咣咣咣...

“嗯,你这龟孙,也算是有点运气”

二爷指了指院里的凳子。

下了一夜的雪,这会儿日头慢慢出来了,二爷和李四季坐在院子一角的地方,这地儿背风,也暖和。

李四季心里知道。

二爷说自己有运气,仔细想,确实。

当初不是土蛋娘上吊,村长儿子失踪,村长心神不宁,自己也没机会去用村里的废窑,更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去烧炭。

期间可能也有二爷的面子在。

只是后来自己也会做人,把村长、会计、甚至大队的其他干部都拉进了自己的利益链条里,甚至大队会计儿子,也就是李二苟如今在别人看来,那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而村里最不苟言笑的保卫干事朱子戈伯伯,也被拉进了牧野公司做保卫部经理。

李四季笑着。

“二爷,家里就您自己,我老在城里,有啥事你招呼锁子他们告诉我,你这年纪大了......”

二爷摆了摆手。

“**,你龟孙还嫌弃我老了,是不是”

李四季一激灵。

心知二爷脾气火爆,自己一般也不敢多说什么,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要安排二爷了。

还是钱帛动人心啊,自己有了点钱,虽然不断自我告诫,但是无意间还是有些飘。

“嘿嘿,我哪敢啊”

“哼,你龟孙从小脑子灵光,但是要记住,不把老百姓当回事,你这路也就走不长。你看看那个岛上的那些人,当年号称八百万......”

二爷打开了话匣子,李四季只能当乖宝宝。

一副惊诧、震撼、学习的表情。

足足一个多小时。

李四季轻轻关了院门,逃也似得离开了二爷的前院。

依次去串了门,今年的任务也算完成一大半。

回到城里。

李四季还需要去陈立功兄弟家坐坐。

还是**局的家属院。

三楼。

李四季坐在客厅里,端着一杯热茶。

陈立国坐在对面,身后靠在沙发上,站着一位靓丽女人。

只一眼,李四季就看清楚了。

这是最初自己来的时候见过的那位,也是偶然间发现吉普车上的那位。

只是他不敢多看第二眼,也更不敢说什么。

只是客套了几句,李四季就打算走。

陈立国站了起来,要送一送。

“四季,接下来不要放松,茶话会不白开,你也不要小心翼翼,有些机会,可要把握住呀”

走在回去的路上。

李四季一直在回想这句话。

到底陈立国想说什么,想表达什么。

虽然前世自己在企业内部也算是老油子了,但是党政机关当中,说话的艺术依然是非常巧妙。

能明确的一点是:自己参加了这个县里组织的民营企业家茶话会,会给自己加分,起码在县领导的眼里。另外肯能就是要自己敢于承接县里的一些政策?

李四季呼了口气。

大步朝着陈立功家而去。

折腾了大半天。

临吃晚饭时候,李四季回到了干货店宿舍。

二苟已

经回来了,而且带了一些炸丸子、山核桃之类的东西,还带了一块一斤左右的肉方。

累了一天。

躺在床上。

彭君君已经没了信息,这几天自己趁着还没开始营业,估计得去一趟平市。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初三。

汽车站已经开始运营,只是一天两班去平市往返的车。

毕竟还是春节,比日常少了些班次。

记得彭君君说。

他家就是四矿西市场的一条老矿工胡同里。

李四季看着低矮的建筑,拿着烟逢人就打听。

这才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了彭君君的家。

站在门口。

这居所很平常,就是门上一股臭烘烘的味道,院子里有动静,应该是家里有人。

大门上没有贴春联,但是门口的雪是被清理过的。

邦邦邦...

李四季敲门。

门打开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脸上带着伤。

“你找谁”

男人有些紧警惕。

“彭君君在不在,我是他的老板,我叫李四季”

男人楞了一下。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来来来,快进屋”

彭父现在已经被四矿给放了长假,国营单位不存在辞退的说法,但是却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没办法上班。

早先彭父也算是勤恳,只是矿工下井挖煤,本来当下事故率也不低,也许今早下井,晚上抬出来就是一具尸体了。

压力自然不小。

好在彭君君长大了。

彭父就偶尔跟工友一起吃个饭,喝个酒。

不知不觉的认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慢慢才走上了赌的不归路上。

“李老板,求求你,救救君君吧。”彭父拉着李四季刚坐在堂屋。

扑通一声

就给李四季跪下了。

心里咯噔一下。

李四季就知道,上次彭君君一去不回,肯定是有事。

但是当初走的时候,自己又给了她一个信封,就是让她有个退路,结果,似乎并不好。

“叔,别这样,我可担不起你这大礼。你别激动,说说咋回事”李四季赶紧错身,拉起彭父。

彭君君虽然给李四季下药,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自己这重生到这一世的第一个女人啊,实在是于心不忍。

彭父稍微平复了一下,看李四季没有转身就走,不管不顾的情况。

索性说了起来。

原来,彭君君回平市之后。

刚回家,就被人堵住了家门。

彭父几个月前欠的二百多块钱,虽然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着实不少,但是李四季对牧野公司的员工,还是很好的。

靠自己的积蓄,也能还得起。

只是一群地痞子上次被李四季横插一道,在汽车站扫了金胖子的面子,带走了彭君君。

这一段时间以来,彭父既不能上班、也不能出门,胡同口天天都有地痞子盯着,只怕彭父跑了,这欠下的钱再也找不回来了。

彭君君索要了欠条。

发现原本二百来块钱的赌债,如今居然变成了五百多。

这才多去过久。

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彭君君先还了二百多。

承诺过几天再想办法还剩下的。

原本计划,李四季给她放了三天假,等先缓口气,实在不行,回鲁县跪着求李四季,让他帮帮忙,先预支一些工资也行。

但是就在彭君君三天假的最后一天。

金胖子来了。

父债女偿、无钱肉偿。

这里面到底是金胖子自己的欲望,还是有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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