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原也只是商贾出身,却因家中独子弱冠之年中了状元,又娶了当时世家之女于家姑娘,也就是如今的卫家老祖宗,从此卫家便也归于鼎盛之家。又加上如今掌家管事的大爷卫长光也是一举中第,成了当朝一品大官,卫家也没像当时所嘲落了势,反而子孙里,公子才德兼备,姑娘品貌端庄,倒是大有跻身入世家的驾驶。
其实卫家到底有多厉害,张晔确实不知,可是从每日三个从太医院里退下来的老大夫为她诊治的安排来看,自己好像摊上了一个黄金窝。
前堂的事儿张晔不清楚,可后宅的事儿她已经琢磨清楚了。
卫老祖宗一共三子二女,自己的“父亲”就是卫家三爷,卫长沅,十五年前便早早亡故了。“母亲”就是张秀邡,如今已改嫁,与卫家毫无联系。
卫家如今当家的是大爷,卫长光,有一妻一妾。嫡出只有一女,庶出有三子二女。
寻自己的是“大姑姑”卫长虞的丈夫,卫家姑爷,欧阳宇。姑姑卫长虞倒是时不时回娘家,伺候母亲汤药。
那位远嫁出去的“二姑姑”没什么音信。
自己若照排名来说,是第四,人唤一声卫四姑娘。
幼时遭遇张晔不感兴趣,只看着隔三差五就来探望自己的什么婶婶姐姐的,实在累人,绕来绕去的,终于对的上脸和人命后,又来一批人,直搅的脑浆炸裂。
后来一想,本来自己就没打算留在卫家,何必记这些?便就放宽了心,只看着婆子的脸色和提示叫人。
也因为腿摔断了,张晔不需要出去请安拜礼,在屋里直养的性子更懒了,只时不时在院子里拄着拐杖复检。
今儿正在院里溜达,大冷的天还累的一身汗,张晔便坐到院里喝了口热茶。
“四姑娘,老太太处送的燕窝到了。”
一听这声音,发呆的张晔立马清醒过来,微坐直了身子:“如嬷嬷好。”
如嬷嬷端着一碗燕窝走到跟前,笑道:“四姑娘多礼了。大冷的天怎还出来走路?”
“外边敞亮,走一走呼吸些新鲜空气,今天也不是很冷了。”
如嬷嬷眉一挑,也没多问“新鲜空气”是个什么东西,反正这些时日这位晔姐儿说出的话确实有些奇怪,可转念想到她身在乡野,便也不想多问了。
张晔也没想解释什么,只看着那燕窝就想晕过去,本来之前还以为老太太觉得这孙女太过粗野,名声也差,或许就不会捏这么紧了,谁晓得每天就让如嬷嬷端着燕窝来,名义是送燕窝,可实意是给张晔讲礼仪。
“如嬷嬷,我觉得我身子大好了,不需要吃燕窝了。”张晔秉着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口。
如嬷嬷只微微一笑:“是吗?那好。”
没想到答应的这么爽快。
可没等张晔笑,如嬷嬷往后一招手,四个嬷嬷就进来了。
“老太太想着燕窝这东西也只是吃个玩意儿,吃多了也是腻了,这理儿一琢磨也是——四姑娘每日听着老奴说教,对着一张老脸瞧着,定然也是发闷的很。再听大夫说,四姑娘身子差不多好了,老太太便请了几个教养嬷嬷来教导七姑娘读书写字礼仪,一是陪四姑娘解闷,不再对着老奴了;二是让四姑娘多学学京都的规矩,往后多的时日去外头见人,再怎么也不能失了我们卫家的礼数不是?”
如嬷嬷笑的亲切,可偏偏张晔却真的笑不出来了。
——这意思是……不会放自己走了?那这些日子的装傻充愣都被旁人当个笑话看?
“这……不必了吧。我自认乡野出身,你若给我个古琴,我权打量这东西能不能做柴烧饭,就说上今儿逛的这院子,我也只想若辟出来开耕种地更好。我不爱什么京城女子所爱的插花煮茶女红诗画,倒是更爱除草养猪,这约莫是刻在骨子里的。您老心好,就去和老太太说说,待再过些日子,我病好了,我便回家去了,往后再过年我定会带些礼再来探望她老人家,不然我还真是跑来打秋风的了……”
“这是哪里学来的话!”
一声厉喝,把张晔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一身灰色长袍留着美髯的中年男子,紧皱眉头,双手负背走进了院子。
这人便是卫家话事人卫长光了,这位“叔父”因着张晔断腿躺在床上男客自然不能相见,但人还是听见侄女醒了,来这院里隔着屏风和张晔说过几句话,不过也是安生养病的话,并未多说什么。
可张晔却也是听自己的“小耳朵”正则灵均打听来的话——这位卫大爷性子厉害的很,卫家人都怕他。
周遭伺候的都连忙行礼。
张晔这“问叔父安”的话卡在喉咙里还没说出口,捧着手炉的卫长光一双冷眼打量了张晔一番,开口问道:“腿可还疼吗?”
以为要遭一顿教训的张晔微微一愣,连忙回答:“不疼了。”
——所以赶紧放我走吧!
下人伺候着参了茶,卫长光没动,只看着张晔,说道:“你……还要置办些什么,就让人传话给常姨娘,她自会给你送来。”
张晔被刚刚那声厉喝给唬住了,现又听到这一句,实在有些发昏,咽了咽唾沫,轻声笑道:“大人……”
卫长光皱起眉,冷颜看着张晔。
张晔被看的心颤,想了会,试探的叫了声:“叔父?”
卫长光这才微微松了眉头。
张晔顿了顿,还是想着把话说清楚,便对着如嬷嬷道:“如嬷嬷,劳烦您去内堂坐坐,我想和…叔父说些话。”
如嬷嬷行了礼,带着周遭人都退了出去。
张晔弄了弄长衣,只听卫长光道:“冷了,便去内屋里。”
张晔微微摇头:“这也不必。若叔父觉得冷……”
“不必。”
这卫长光倒还真是直来直去的性子。
“叔…卫大人,”顶着卫长光的冷眼扫来,张晔仍旧微微笑了笑,“卫大人,幼时的事儿我都记不得了,这些年我过的不算差——”
“落入牙行,遭人贩卖,新婚之夜丧夫,名下还记着两个过继子,后又遇着恶婆母那般糊涂事,哪里算的好?”卫长光沉声道,将手中手炉递给张晔,也不管她摇头,搁在桌子上,继续说道,“这些年,你过的苦,我也知道了。往后你也不必再想其他,你只是我卫家的四姑娘,那地方也别回去了。”
有些不太妙啊……
张晔甚是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卫大人,诚然,这些年我过的确实比京都闺秀苦了些,可到底也是过下来了不是?其实,我也晓得,若寻回来的是位清白的姑娘,再不济,若是个嫁给平凡夫郎的妇人,也总归比我的境况好得多——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入卫家,已是让卫家遭人非议,且我父母皆不在家中了,我何必再拖累大人和各位公子姑娘的名声?”
卫长光仍是皱着眉。
“想来我方才对如嬷嬷说的话,您也是听到了。我不爱在这儿,我是想回去的。当然,我也是记挂血亲的,往后节气我自该登门拜访,来探望老太太和各位的。”
卫长光听了这番话,却只是抬手喝了杯茶,再放下茶杯的时候,神情平静。
缓了会儿,卫长光对着张晔说道:“你说的都是胡话,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只问你三问,你若答得上,我便放你离家。”
这么好说话?——“大人问吧。”
“当年江北大旱,已是人肉为食之境,你一寡妇,又带着两个孩子,不说人祸,单说天灾,你如何养的活三人之口?若到当年江北灾祸之境况,你又当如何?”
张晔想了想:“我有些银钱,足够买些田,租卖抑或是佃人,都有收成。且我并不想单走这条路,我若想,也想学着旁人做些买卖伙计。灯儿庄也非长久的住处,我往后也是要去江南苏州之地住下的,那样的地界,也难遇到这种境况吧。”
“好。再一问。我前日看见那两个孩子自己念字,便问了那上了学堂的孩子一些字,他也答得上来,看得出是个好学的孩子。我想你也是要让他们念书识字的,当年父亲,也就是你的祖父,求学时也是兜兜转转来了京都拜师求学,你若想为这两个孩子着想,何不就近留在京都?”
这么说着,张晔突然生出一股傲气:“天下先生那般多,怎么能说别处就没有大学问的先生?”
这话傻气,让卫长光笑了笑:“我再问你最后一问——你为何如此笃定自己就能闯出一番天地?你以为历来真的没有如你一般独身闯出去的女子?可我仍是要提醒一句,这世上多的人不做妇人的买卖,也多数先生不收家中无父的徒弟,独身在外本就艰苦,你无人依仗又无可退之所,若往后遇到跨不过去的槛,你且自问真的撑的过去吗?”
这番话现实的让张晔想起了当年父母劝说自己回老家的时候,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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