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巷角里，只有路灯透出光辉，与路口外嘈杂热闹的街景不同，显得寂静而幽深。
轻言停住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坚持送她至此的少年。
“陈封，你回去吧。”
她指了指巷角里头，“我家就在那。”
少年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转头便走。
他走得干脆，仿佛送她只是心血来潮。
轻言静静地看了他背影许久，才转身进了巷角。
巷角仿佛是城市繁华的另一面，这里是拥挤的自建房，充满了为生活奔波的人，也随处可见斤斤计较、随口大骂的妇女、青年。
和租住在这里形形色色的人不同，轻言属于自建房的小主人。
她家有五层楼，每层楼租了两户，一共租给了九户人家。
在这里，轻言还设置了一个小惊喜，没错，在以后，巷角将面临拆迁的命运。
谁年轻时没做过梦呢。
轻言住在一楼，站在家门前，她才发现一个重要的事情，没有钥匙……
她沮丧地蹲下身子。
摆摊的母亲通常三四点才会回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顶多设置了家的位置，可没有详细到在哪个地点摆摊啊！
换言之，她不知道上哪找去。
轻言环顾四周，楼道是类似老小区的样子，一楼的两户人家门是相对的。
她靠在门边，睡意袭来，心里自嘲，没想到循规蹈矩十几年，死后又进局子又睡外面，还挺刺激。
她迷蒙着眼，看着对面人家贴着的春联，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小言……小言，醒醒。”苍老慈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轻言艰难的睁开眼睛，眼前是头发灰白，衣服脏旧的一位老太太。她的手里拖了一个大大的黄色尿素袋，装得鼓鼓的。
“嗯…啊？”
“怎么在这睡啊？”老太太问她。
“忘带钥匙了。”
轻言动了动身子，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去奶奶那睡吧。”
老太太摸了摸她的头。
她佝偻着背，费力的从包里摸出钥匙往门上去。
轻言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贪玩睡在了家里的榻榻米上，外婆温和的摇醒她，让她去床上睡。
迷迷糊糊的道了声好。
跟着人就进了屋，看见沙发就往上面一躺，什么也不知道了。
隐隐有哑然轻笑的声音。
刺眼的光从玻璃外照射下来，炒菜声、关门声和在一起，轻言睁开沉重的眼皮。
身材矮小的老太太正端着一盘鸡蛋饼放在餐桌上，见她醒了，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堆。
“小言，醒了啊？”
轻言怔愣，半晌才从想起设定。
不确定道：“花奶奶？”
花奶奶点头，催促她，“快起来了，不然可要迟到了。”
对门租户是一位奶奶，她租了很多年，几乎是看着轻言长大的。
小时候，轻言经常跟着她玩，但长大后，轻言变得叛逆，瞧不起自己卖烧烤的妈妈，更瞧不起捡垃圾的老奶奶。
整天不是在外面混就是在家里死宅。
渐渐地，和花奶奶几乎没有联系了。
她迷糊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可能是苍蝇腿掉进眼睛了，有些不舒服。
轻言突然顿住，想起了自己的一脸浓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花奶奶。
不会很丢人吧！轻言悄悄低头。
“花奶奶，谢谢你！”
“小言，谢奶奶干嘛。你小时候，还经常在这沙发上乱跑乱跳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惆怅起来。
“奶奶也好久没看见小言了。”
花奶奶是轻言根据自己外婆为原型创造的，此刻看着她悲伤的面容，心里颇不是滋味。
轻言摸着脑袋尴尬的笑，这才注意到四周的环境。
屋子不大，一眼看去，只有两个房间，厕所和厨房是挨着的，厕所门是关上的，厨房没有门。客厅的角落里摆满了收来的纸板、瓶子等，乱七八糟的挤了大半的位置。
轻言只轻轻看了一眼，便礼貌的停住了视线。
“奶奶，我先——”
停滞的话被打断，卫生间的门被打开。
走出一个身材颀长，穿着蓝白校服的清俊少年。
他的面容有些苍白，眉眼精致，眼睛是狭长的形状，透着琥珀般的光泽，挺直的鼻下是粉白的唇。
他站得板直。
对上轻言的视线，他轻轻抿了抿唇，在轻言怔愣的眼神中走近。
好…好好看！
宛如动漫中的清雅少年，他一步步走近轻言。
倾言心尖仿佛被人挠了一下。
扑通扑通地跳。
“麻烦，让一下。”
顺着他的视线，轻言看见被她压住的书包。
她慌忙起身，“对…对不起！”
少年拿了书包，绕过沙发，走到桌上拿了一块鸡蛋饼，对着花奶奶温柔道，“奶奶，我先走了。”
花奶奶连忙拿了一瓶牛奶递给他，“清晏，把牛奶带上。”
少年冷漠的眉眼柔化，无奈道，“奶奶，都给你讲了多少次了，我不喝牛奶。”
花奶奶笑眯了眼，“拿着，你正长身体呢！”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他说，“清宴，这是你小言妹妹，你还记得——”
少年打断她，“奶奶，我今天还有事，我先走了。”
轻言呆愣地看着一切，什么宴？清什么？
三个字连在一起，付清晏？
她倒吸一口气。
“花奶奶，他是？”
花奶奶错愕地看着她，“小言，你不会连宴宴都忘记了吧？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是奶奶的孙子啊！”
轻言惊恐，回忆扑面而来。
花奶奶有一个孙子，长得瘦弱，跟个女孩似地，轻言小时候经常和他一起玩耍，上了初中后，轻言便不再来往了。
那是她第一次在外面玩至深夜，在门口准备掏出钥匙时，她听见对门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花奶奶凄厉的叫声。
她有些害怕，又忍不住凑上去。
透过猫眼，她看见瘦弱的小少年，被一个身材肥大的人拧小鸡仔般的提起，花奶奶矮小的身子不停地捶打着男人。
可于事无补。
小少年被一把扔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男人狰狞，甩臂挥开花奶奶，像怪物一步一步地朝着门边走来，轻言吓得退后了几步，慌乱的掏出钥匙，飞快地关上了门。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去过花奶奶家，也没在和少年玩耍。
这段回忆突兀又真实。
轻言顿住，忽然意识到这是真实无比的世界，她没做出的设定，都被世界自动补充完整。
一股冷气从脚底攀爬而上，她勉强笑了笑，“花奶奶，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她反应，快步走出。
带着说不清的情绪，她拍门的声音大得惊人。
一脸烦躁睡眼朦胧的女人打开门，看清是她后，瞪大了眼睛。
“叶轻言！你没在屋里？！”
轻言一腔愁绪就被眼前的女人打断，她缩了缩脖子，顶着女人冒火的眼睛，弱弱道，“我在花奶奶那睡的。”
女人将信将疑，从头到尾扫视了她一遍。
“你这副鬼样子，到哪鬼混了？”她的语气比之前以为她夜不归宿时要平缓很多，仿佛见怪不怪。
轻言没回答，挤进屋子，直冲洗手间。
女人皱紧眉头，嘀咕一声，“小冤种。”
“自己洗漱完快去学校，钱在桌子上！”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未接，好几个都是座机号，便没有理会。
回到卧室，倒头睡了。
镜子里的女孩妆花了一片，黑色的睫毛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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