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有自己的伦理。仙家超脱于三界轮回之外,享有无尽岁月与不死之身。正是这份永恒,使得仙族在择偶时,自然而然地避开了那些受生死轮回束缚的生灵,这一传统,在漫长岁月中逐渐固化为不成文的法则。
天帝要为少昊与玄钺赐婚,仙都上下哗然,多数仙灵与鸾音持相同立场——玄钺虽然得仙体,可以永生,其本质仍属人族。少昊不应该,也不可能与她成婚。就好比凡间之人,不会以长寿的动物为伴,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天帝赐婚多么荒谬,若非亲耳听见,谁会当真?
少昊不愿意,是情理之中。至于玄钺和江辰,苟不苟合的,也无所谓。只是人族和仙族牵扯不清,就令人不耻。
所以,当江辰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吻鸾音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如雷霆轰顶,将此生所有糟心之事都想了一遍,也不及眼前这一幕来的震撼。
天帝素爱清静,这草亭突然这么热闹,令他甚是烦躁。同时作为仙都的统治者,也懒得搭理这些鸡零狗碎的闲事,于是闭目养神,于席上静听,不知不觉睡着了。
面对这场风波,玄璟神主与少昊帝君,一个身为副帝,一额为天帝之子,不得不挺身而出,平息这场闹剧。
“来人,将此人就地诛杀!”
“来人,将这人带下去,休要再让他胡言乱语!”
二人同时指着江辰下令,令周遭的侍从们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遵从哪位主子的意旨。
少昊见状,上前一步,对玄璟神主温言道:“神主,鸾音受此惊吓,您先带她回去安抚。此间事务,交由我来处理,定会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绝不姑息此人族之过。”
玄璟神主面若寒霜,眼神中透露出威严:“帝君所言‘不会轻饶’,具体如何处置?望帝君明示。”
少昊略一迟疑,玄璟已洞察其意,显然是想从轻发落。但玄璟岂能容忍如此大不敬之事轻易揭过。
“此等低劣卑贱的人族,以如此恶心龌蹉的行为,玷污我仙族的圣女。如就此放过他,那我仙族的威仪何在?仙界的伦理纲常何在?帝君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仙规堕落吗?”玄璟言辞激烈,不容反驳。
少昊也板起了脸,“神主,人族终归是人族,不遵循我仙族的伦理纲常,有逾矩之举也在情理之中,神主没必要上纲上线。”
“正因为人族不遵仙族的伦理纲常,我才不要求更多人族为我儿赔祭。只要这一个人死,难道过分吗?”玄璟辩驳。
少昊一时无言相对。确实,对于众仙来说,灭一个人族从来不是什么大事。玄璟这个要求,的确也算顾全大局了。
可同为人族出身的玄钺却着急了,不光是因为江辰,更是因为多日来在灵兽园受到的屈辱。
她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真有意思。仙族有伦理纲常,难道人族没有吗?”她愤愤然,“这几日,鸾音在灵兽园如何待我,她又何曾顾及过半点人族的尊严?”
玄璟对她的控诉置若罔闻,依旧保持着那份高傲的姿态:“少昊帝君,若你无异议,我便下令动手了。”
说着,他身侧的仙侍上前,一把揪起江辰,准备行刑。
这一刻,玄钺也顾不得那么多,冲上前去,用力推开仙侍,挡在江辰身前。“不许动他!”玄钺双眼发红,眈眈怒视着众人,如同一只母兽。
半晌,她暂时平复了激动的情绪,继续开口说道:“天帝为少昊帝君与我赐婚,此举本就意味着仙族与人族之间的界限并非不可逾越。江辰今日之举,虽有失分寸,但亦可视为对灵兽园中所受屈辱的一种反应,并非全然不可宽恕。”
玄璟轻轻瞥了玄钺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少昊,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帝君意下如何呢?这婚事您是认,还是不认呢?”
玄璟神主言下之意清晰明了——不能光恶心自己的女儿。若是少昊认了这桩婚事,他便会成为仙界议论的焦点,被视为异类,而鸾音被强吻之事,相比之下则显得微不足道;若少昊心存抵触,那么他便无权干涉玄璟对江辰的处置。
总之,委屈谁都不能委屈鸾音。
少昊此时心头一紧,一阵绞痛袭来。他回眸看着玄钺,不知不觉出神。在少昊眼中,玄钺的脸不知不觉幻化成另一个女子的模样。
这是一张令人魂牵梦萦,心悸震颤的脸,也是一个人族女子。
那次下界,二人初遇,一曲《望云思》令他心醉,从此便忘不了这个女子。
少昊想与那女子厮守。但在仙都,她短暂的生命,不过是漫长光阴中的惊鸿一瞥。况且,若是真将她带回仙界,无尽的流言、欺凌与孤寂,早晚会将她的美好消磨殆尽。
直到玄钺飞升后,令少昊看到希望。或许玄钺能改变一切,令仙都之人认可人族,接纳人族。甚至探究清楚玄钺飞升的奥秘,令升仙之门打开,自己心爱之人便有望成仙,于漫长的岁月中陪伴自己。
然而,现实的抉择却如此残酷。若不接受赐婚,众仙皆以为他同他们一样,接纳不了人族,更加剧仙族对人族的排斥;若接受了赐婚,便意味着对心中所爱的背叛……
玄璟在一旁冷眼旁观,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笑容;
天峰似乎感受到了少昊沉重的心情,轻叹一口气;
鸾音的脸上是紧张与期待;
玄钺最是纠结,她用余光瞥见江辰那被鲜血模糊的脸,往昔的期待都变成勉强;
而江辰则一脸坦然,心无杂念,他还沉浸在玄钺刚才挺身相互的欣喜与感动中。“她不会抛下我不管的。”他心里念道。
仙都众人也等待着少昊的回答,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天帝从沉睡中悠然转醒,目光扫过周遭,“嗯?怎么这么多人?”他目光锁定少昊,温和地问:“少昊啊,你可有了决断?”
少昊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即紧紧闭上已经发红的双眼,片刻后再睁开,那红色已经褪去一半。
“谢父帝隆恩,赐此良缘!” 少昊跪在天帝面前,言辞决绝,却难掩心中绝望,”少昊愿与玄钺共结连理,同修共行,护仙都安宁!”
天帝闻言,满意地笑了,轻轻捋了捋略显散乱的胡须,双手背于身后,留下一句“甚好”,便如同轻风般悄然离去。
但这件事无异于一声雷鸣,炸开了众人的神经,大家面面相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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