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就足够了。”
中原中也抽回了手，放任坂口安吾继续阅读自己的记忆没准会泄露一些不该为人知的隐私，从对方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了解得够多了。
“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尾崎红叶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审视着趴在地上的安吾，“总是诡计多端的太宰也有被人逼得走投无路的一天。我们都以为这家伙会活得比谁都久吧，可一旦认清自己败局已定后还是很爽快地去死了，这次枪的子弹没有卡壳呢。”
安吾仿佛在几分钟内衰老了十岁，他努力仰起头盯着红叶，希望她能承认刚才那番话只是为了扰乱自己的心智而捏造的谎言。
“你的异能不会骗自己，眼见为实。”红叶无情地戳破了他的期待。
安吾缓缓垂下头，“不可能……”从他嘴唇里吐出了这不甘心的三个字。
异能·堕落论，从物体上提取残留的记忆，这项卑鄙的异能同卑鄙的坂口安吾十分相称，他正是凭借它取得了无数情报。现在报应来了，此刻的安吾甚至希望自己从未拥有过异能，好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试着用幻想骗骗自己。
他就是无法相信太宰治真地死在了自己之前，他仅存的曾被称作“朋友”的人就此辞世。安吾的额头狠狠捶在地面上，一下又一下，他的眼神中充满悔恨但一切都于事无补。
“对于一个喜欢玩弄情报和出卖朋友的人来说这个下场真是可悲。”中也说着站起身来，他向来不待见安吾这样的惯性叛徒，“大姐头，这家伙派不上用场啊。”
“是个废人了呢。”红叶点点头，“本来想用更粗暴的方式让他就范，现在看来光是保持原状就够他受的了。你还有什么能为我们所用的价值么坂口君？没有了？好可惜。”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游移着，最后锁定了房间里诸多书橱中的一个。红叶缓步走向橱柜打开玻璃门，书架角落压着个木相框。她取下相框翻了个面，玻璃之下嵌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画面中是年轻的太宰治和坂口安吾坐在一张桌子旁。
还有另一个男子入镜，她知道那是曾经的织田作——永远定格在了留影时的年纪。
“继续躲在这个老鼠洞里自怜自艾吧。”她哂笑一声，俯身将相框摆在了安吾面前，“你两个朋友的死亡都和你有关，把这视作你间谍生涯的奖状郑重地裱在墙上如何？”
夜叉的刀子划过安吾手腕，割断了束缚他的绳索。安吾仍然纹丝不动地躺着，死了一般。
“我要找的人或许还活着，没空再陪你耗下去了。”她望向墙角，发现中也已经在收拾地上那堆杂物了。
“很有眼力见嘛小兄弟。”
“啊啊早知道用不到这些东西的话一开始就别带啊大姐！很重的啊你知道吗？”
“我知道，可反正又不是我来拎包。”红叶无辜地摊摊手，“起初是打算把他大卸八块的，但看到现在这副衰样我就提不起精神。”
“至少这次好好地坐电梯从正门走！”
中也嘴上虽然抱怨连连，手还是十分听话地替红叶拎起了沉重的挎包。
“还有这一地的塑料布，就劳驾主人家自己收拾吧。再会。”
红叶拨了拨头发走出房间，再也不看地上的安吾一眼。中也扛起大包跟在她后面，出门时轻轻带上了房门，把安吾、旧照片和凝固成块的空气留在破旧的公寓间里。
……
坂口安吾用颤抖的手抓起那个相框，他跪在公寓地板上死死盯着照片上的自己，现在他是孤家寡人。
“啊啊——”从他喉咙里突然爆发出一声低吼，安吾抬起手，接着狠狠将相框砸到地上。脆弱的木框断裂成片，玻璃碎了一地。他把混着玻璃渣的照片握在手中，捏成拳头不断地捶打着地面。
“我知道啊！我知道啊！”他这样喊着，随着每一次捶击，碎玻璃划开皮肤嵌进肉里，血液流到了照片上。
“我知道啊——我知道啊！”声音里满怀愤怒，血染红了照片上的人，很像是他自己脑中想象的故友淌着鲜血的尸体。
最后他颓然瘫倒，手掌已经被划得血肉模糊，指节也淤青发肿。照片变得皱巴巴地沾满血污，不复过去的平整完好。
“我知道啊……”
声音低到即使有旁人在场也听不见的程度，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人愿意听信一个叛徒的自我辩解。
……
“大姐头，放着他不管真的好吗？”
“难不成你真想把他勒到断气塞进后备箱里带走？”红叶反唇相讥，有时候她也说不准中也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我不知道！负责制定计划的人又不是我。”
中也赌气地靠在副驾驶座上，出租车还停在公寓楼的不远处，红叶并未急着离开。
“那你就闭上嘴乖乖等着。”红叶开始划火柴，“不过我心里是有稍稍过意不去啦，毕竟利用了你。”
“你是说那方面的事？”中也用手戳了戳脑袋，“我不介意，但你要是事先告诉我的话我能表现得更好。”
“那可未必。”
出租车的后视镜下挂着个平安福，红叶百无聊赖地伸手去拨护符下挂着的红色穗子。
“你将手搭在坂口身上时，脑袋里在想什么？”她突然发问，让中也怔了一下。
“我想到的……是太宰那家伙对自己开枪的样子。”
“嗯，和首领想的一样。”红叶摇下车窗开始往车外吐烟，“每个人想象中的画面都是由自己主观捏造的东西，你也不例外。”
中原中也的眉头皱了起来。
“现在反应过来了没？你自己回忆一下那段视频里，可有亲眼看到太宰举枪的画面。”
“……”
确实没有，视频里只有枪声，严格来说并不能因此确认太宰治的死讯。但太宰离开前对中也说的话，以及观看视频时那种压抑的心情让中也情不自禁地脑补了太宰的最后一幕。他惊讶地扭头看着红叶，红叶弹了弹烟灰。
“记忆是可以伪造的，不是么？”她也学中也的样子指着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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