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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迂回的症途 彷徨的魂灵(5)

小说:

狂人日记

作者:

余生无我

分类:

现代言情

将近三个月时,医院负责粗大功能运动训练项目的康复老师终于打来了电话,小明可以去训练PT了。

也就是通过一些人为的被动训练促进孩子以正常的姿势抬头、坐、爬、走、跑,跳这些正常小孩子都会的基本运动。听到这个通知,我的心情异常激动亢奋,夜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我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小明预后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将来长大后能实现生活自理。就这样一个“梦寐以求的理想”必须要我将下半生的精力提先透支,再将其一点一点耗尽。至于结果谁也不会知道,你说前面就算是深渊,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往下跳。因为在我身后同样是一片沼泽,我无法后退,一后退我就会被无尽的黑暗与恐惧吞噬……

医院与我们租住的地方有着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加上路上行走的时间,至少要提前一个半小时出发。这天,因为是第一次带小明去医院做康复,心情有些过度紧张,因为只能按照预约的时间做康复,且一次训练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不能迟到,不能推迟。如果没有事先请假,也是要付费的。我提前两三个小时喂饱了小明,用个大背包把小明要用上的湿纸巾,纸尿裤,一点点奶粉先用奶瓶装好,一个喝水的保暧瓶,因为公交车上开空调会冷,还要备上一两件外套,一条裤子对换等等满满一大袋物品装上一个大包里。当我收拾好“装备”时,心情竟是特别地好,然后前面抱着小明,后面背着大包,带着激动的心情出发了。

一路上阳光照耀在我身上暖洋洋的,花儿在对我笑,鸟儿也要对我叫,我想我是幻听了吧?!微风吹来,路上的枝叶也像是在对我招手,虽然肩上的东西有些许的重量,但感觉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像是走在一条通往光明的路上,脚是要离地似的,身轻如燕,心情像是感觉自己飞翔在天空上般说不出的美好……

因为,我看到了希望。

去到医院的康复部,看到PT室外面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有一排排的座椅。已经有很多家长带着宝宝坐在座椅上等候了。没有到时间是不可以进去打扰的。看了看周围的家长和宝宝们的穿着打扮都挺好的,再怎么不好,也总比自己身上穿了几年的灰色T恤看起来要“鲜艳明亮”地多,心里不免有些自卑,本来明亮的心这会又暗淡了下去。

离预约时间还有一个多钟,我于是找了个位置抱着小明坐下。没一会,小明就睡着了,我也趁机睡一会吧!但没敢真睡,时不时眯起眼睛看看挂在墙上的钟。

终于等到了,怯生生地推开玻璃门进去。我看到的是一个大概是三百平米左右的房间,里面有6、7个穿白大褂的康复师,他们前面都有给小孩子做康复的小棉床,或者是练瑜伽用的垫子。每张床垫上都有一个小孩子在训练,或抬头,或坐着,或站着......我知道他们这会是在“训练中”了。还有些训练好了的在旁边的小孩子在家长的看护下或学走路,或在地上爬......

给小明做康复的是一名青年男老师,他问了一下小明的大概情况后,就让我把小明抱给他,于是他一边问我儿子一些相关的问题,一边以其熟练的康复手法开始对小明做起了康复…….

想到了开始,想到了最糟的结束,没有想到后面最苦痛,最艰辛的付出过程,还有别人认为没有任何意义的“愚蠢”的坚持以及灵魂深处自己拷打自己的煎熬......

这是一条没有任何退路的路;这是一条让人颤颤巍巍蹒跚而行,内心一边呜咽低泣,一边滴血的“泣血之路”......

我愿意永远带着希望在路上,活着,有希望,很好。

刚开始,只是训练粗大运动一个项目。周一到周五,每天只需要去一次医院,我们的训练时间点在下午,回来时有时候宝宝会坐在床上玩到很晚,有时候是我陪着他玩,我困了,不理他,他就自己玩,把床上的玩具一个一个捡到瓶子里,瓶子装满后又哗啦一下全倒出来,再一个一个捡起来。玩腻了就玩别的,反正他一个人也玩得起劲,晚上经常是11点多才睡。

早上要到八,九点才起来。上午我可以抱着他去买菜做饭,回来再做上一天的饭菜。中午吃过饭,等小明睡着了我就抱他去医院,下午从医院康复回来,我再热一下饭菜就好了。日子能安排得很好。

慢慢地,手的训练和语言项目也慢慢地排到了。虽然很惊喜,但更多的是忧愁,我们手上没有那么多钱三个项目一起训练,因为没有报销,一个月至少也要四五千块钱,而那时候,我老公的工资一个月是2千多,借来的钱熬不过三个月。想到长久的康复,语言项目做了几次就没去做了,手工项目做上一两个月也怕是要停掉。

这两个项目在医院自己多看看,多向老师学学,只怕是只能在家慢慢教了。当然不可能有老师那么专业,效果也是微乎其微。而我只能是在医院坚持做粗大功能运动训练了,这样就能坚持大半年,在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因为我们实在是太穷了!像我们这种连饭都快吃不上的家庭,还要带儿子去医院花昂贵的金钱去康复,这让家里人看来,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但凡我有一点点别的选择,有一点点的退路,我都不会选择做一个“飞蛾”。

但是,我没有选择的权利,让儿子站起来,一定要让他站起来!成了我唯一的目标!

我对不起妈妈,在这个她也需要帮助的时候,我非但没有任何帮助,反倒还央求过她去帮我借借钱;

我对不起女儿,在她需要母爱,需要陪伴的幼小年纪里,我离开了她,她5岁前的时光都是跟爷爷度过的,在她幼小的眼睛里,看不到母亲,体会不到“母爱”这两个字的含义。

曾经想过让家婆把我女儿接出来A城,帮我一起带两个孩子,我可以去上一些比较轻松的班,比如5天8小时的文职工作,这样两个小孩子都能带在身边,也能挣到钱。这个想法乍一看是挺美好的,但是现实却是行不通!因为小明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三天两头的生病,又要康复训练,家婆自知担负不起这个责任,没有同意。她说等我把小明带到会走路的时候再说,她们还能熬,熬不下去了再说,让我一个人带着这个孩子。

我也考虑到实际情况,比如房租,女儿在幼儿园的学费,开支都会很大。最重要的是儿子他现在根本离不开我,我只好作罢!除了咬牙坚持,除了做不顾自己父母的“白眼狼”,除了做别人眼中的“重男轻女”的妈妈外,再也找不出更好的的法子。只是时常会在夜里疯狂地想女儿,整晚想得睡不着,第二天,我照样得带着儿子去医院,有时走路都能睡着,一天下来头痛,眼睛疼,腰也是会痛,身体很不好。

因为没休息好我也经常头晕感冒生病,一生病孩子他爸就得请假照顾我们。于是我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女儿,但是,一点用都没有,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想起了她,又睡不着了。电话也是很少打回老家,打了女儿也是不愿意接,她根本不想跟这个“不熟悉的女人”说话,她的心里只有爷爷。在老家,晚上她都是跟爷爷一起睡的。

过了两个月,我把医院的手工训练项目也停了,重点训练起了小明的“大运动”,虽然我知道应该“齐头并进”,老师都很不解,他们觉得我只重视走路方面而没有重视手的运动和智力方面。

我无语,我不能把自己“逼死”。

这种病真的让人头痛不已,当一个人穷到只能沉默的时候,你可以想象她的无助与痛苦。

在医院里训练了几个月慢慢地发现了来这个PT室的都是这几个孩子,小的从出生就开始做了,大的已经有4、5岁了。有发育迟缓的宝宝,脑瘫的宝宝,唐氏宝宝(唐氏宝宝由于智力低,身体也是软绵绵的,也会出现发育迟缓的现象),还有偏瘫的,或者是脑部动过手术,影响到了脑神经导致运动障碍的......等等,除此外,每天都会有带着宝宝过来寻求指导的家长。一开始,我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不太愿意跟别人说话。

但是后来,发现有这样孩子的家长人都是很好的,比如有时你忘记给孩子带尿片了,她们有拿的都会送给你;看到别家的小孩子在里面爬或者是学走路,会提醒对方家长别让孩子摔了,有时会互相交换一下带娃经验,告诉你怎么样带这样的小孩子。她们的热情,让我消除了陌生感,每天都很开心地带儿子去做训练,到了医院就不觉得苦和累。

老师们都比较年轻,都是表面上对孩子很严厉,内心里都是疼爱孩子的,所以我觉得做这类康复工作的老师,工作本身就是善意的,也许对他们来说这不仅仅是在工作,也是在帮助别人,做个康复师表面上看起来好做,实际上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他们要学习专业的知识,要实习,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群特殊的孩子,特殊的孩子就要“特殊”对待,这种“特殊”不是说给他吃的,玩的就好了,他们每天都要给孩子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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