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高气清,阳光不烈,凉风习习,是个很适合出门看铺面的日子。
一大早,任渺就带着人驱车到自家客院,接上周愈姐妹俩出门,照着定好的路线和计划去看选定的几家铺面。
“阿愈,安安,这头一间过个桥就到。就在外城惠民南局后头,东大街普光坊边。坊中有口甜水井,买水算很方便了。斜后面过街就是国子监和太学,主看大方脉最好。
若要主诊妇科,右边儿有法云寺,右前边儿坊南是五岳观,普光坊里头本身也不小。坊里头大多人家的女子都做纺织绣娘生意。”
灵儿眨巴眨巴眼,问:“巧云姐,做纺织绣娘生意的很特别么?”
做为被任命为这一次寻铺子的主负责人巧云听问,认真解释:“她们多主管家事,家中地位颇高。绣娘的双手最紧要,又比旁人家大方。
咱们家中女子用的护手膏,香体膏这些你们不都说好用吗?你阿愈姐对女子保养的心得都被练出来了,针灸术治肩颈也厉害,这可都正对口。来,帮我一下。”
她在桌上铺开一张平面图,灵儿负责压角,她指着图继续介绍:“这铺子东西两间,为十五方和十三方。别的都好,就是太过狭长,又是一层不带院儿的。
若要这个铺面儿,药材就得另租个库,人也得另寻住处。最近一间能租的院子在北坊边上,做存药库和住人都还算宽敞舒适,就是来回有点儿距离。”
“我们姐俩走惯了路,远点儿倒是没关系。”周愈的牙咬着下唇一点皮肉磨啊磨,认真看图好一会,才比着图说:“只是这两间屋,嗯,太长了些。
只做柜面卖成药还好,做医馆却不大妥当。若卖成药,哪还能找出比西边惠民局里还便宜实惠的?而且真要选这,装修很难办。”
周安嘟了嘟唇,她是不想这些,不喜欢的是:“这样的屋子怎么装都憋屈,我们俩一天到晚在这里头待着呢,不好,不好。”
任渺放下帘子,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喜欢这铺子格局。但这间铺较其它最好处,是所处位置极好,租金还比咱们预算要低很多,回头再讲讲,指不准能再压低一截儿。
难得能找到间这样儿的呢,来都来了,又是昨儿就约好了的,宅务所伙计估计已来开了门,咱实处看过,商量看看能不能在装修上扬长避短,万一能抢救过来呢?”
几人下车,转到铺前,却见大开的商铺前边有两排各三个黄衣女使侍立,门两边守着两个以金丝蓝纱包髻,着及膝浅紫长褙的女使。
一看她们下车,紫衣女使其中一个就迎上前,福了一礼,笑道:“哪位是任小娘子?”
周愈神色微讶,正想询问,却见着巧云也是一头雾水,便知她们都不知情,于是拉过妹妹不让吱声。
任渺上下打量完她们的装束,方上前回礼,笑答:“小女子便是,这位娘子,请问有何指教?”
女使侧过身,往里请道:“我们掌事等您许久,任小娘子,请。”
“方便问问,你们掌事找我为何事么?”
“任小娘子进去便知。”女使见她不动,笑意不变:“不过是桩买卖,小娘子放心,请。”
什么买卖,都寻到她要看的铺子里来了。任渺心中疑惑,行动却不踌躇,抬脚就往里去。却听后头巧云道:“我们小娘子身边缺不了人,即只是买卖,你们拦我俩个作甚?”
任渺回头,便见巧云和灵儿被两个侍女拦住不让进。她看向引路的紫衣女使,眉头一挑,停下步子不动了。
紫衣女使见状,对外摆摆手,笑道:“既是贴身女使,放进来罢。请另两位去隔间,备上茶水果点稍等。”
屋里边摆着个精巧茶案,面上麦穗纹漂亮极了。下方一把交椅,一个小几。
茶案后头坐着个身穿渥褚底秋波蓝边及踝长褙,头戴金丝如意纹元宝高冠的年轻女使,想来就是她们掌事了。
交椅上坐着的矮个杂须中年汉子,让任渺觉着格外眼熟。
她看了看,屋里并没有多余的座儿。自把手往后一背,笑道:“这位掌事该不会是这间铺子的主人吧?
我们这都没看定,主人家怎的这般大阵仗?”
掌事自顾自品茶,并未作答。
杂须汉子站起身,搓着手对她笑道:“哎呦呦,小娘子不记得老小儿,可还记得昨儿相国寺口,第二个卖狗摊位上那只可爱的五红犬儿?”
“哦,是您啊?老板家的狗儿很漂亮,怎么会不记得。”任渺恍然大悟,眼一转,便拍着掌哈哈笑道:“只是我家里那俩小祖宗要养好,就够叫人折腾,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养两样狗儿。
老板家的小可爱实好,只我没那福气,老板莫见怪。”
说着她就抱手告辞道:“老板和这铺主人既有交情,那在下就不多叨扰了,几位请便。”
“哎,哎~小老儿是买不是卖,小娘子留步啊~”狗老板一句话没来的及多说,就见她转身,带着巧云两个就往外去,着急地跟在后头高声喊她。
门口的紫衣侍女一惊,没料到她们仨是这反应,忙来拦她们,只是一个人哪里拦得住她三个?
就她们的利索劲儿,两下就冲出重围到马车边。巧云高声喊两下,听到应答就在马车里,三人略分先后,几乎是一道跳上车。
任渺忙低声道:“从舟,快,直接去热闹街那两间带院儿的铺子。”
驾驶座儿上的从舟往那铺子门口追出来的狗老板身上一瞧,龇牙一笑:“我赶车,小娘子放心,包她们追不上的。”
她点头,又捉着后头上车的灵儿,悄声吩咐:“你快跑回家,告诉家中人,若有人来问大白的孩儿,就要阿武哥机灵些,把狗儿都抱出来给她们细细看,好好看。
哦,对了,大白也弄精神些,一道给她们展示展示。只一点,一但她们满意要买,就把事儿都推到我身上来。没我同意,千万千万,不许松口。明白了吗?”
灵儿抿着唇听得很认真,猛猛点头。见她没了要说的,就从另一边跳下车,提着裙摆就飞快跑走,眨眼没了影子。
见她矮身钻进车,坐里头等的周愈不解地问:“怎么了这是?”
任渺一坐下就翘起唇角,眼冒精光:“咱手上有个最好的铺子,只是之前没法,今儿本不打算去的,却遇上这一遭,想是咱们有福。
那个铺子,地段铺面后院无一不好,我包你们喜欢。”
巧云已把那铺子的图找出来铺在桌上,笑道:“这铺子在内城热闹街热闹坊,两间都是十五方,四围步数差不离,还正对着大街。后带着院子,有一间小屋带俩厢房并一口清水井。
西去不远是大内,南边挨着潘楼,过潘楼东转就是望春门,出去了,华阳王府就在望春门外边上寿春坊里。北边正对惠和坊,四周围街市热闹,做生意的女子多。
热闹坊里头还有条丽人巷,都是姐儿楼。这一围啊,和街名一样,是极热闹处。你们就是只看妇女疾患都能立住脚。这两间屋里头的墙上还画有山水图,可好看了。”
周愈看着图,越看越满意,听这介绍就觉奇怪:“这样好的铺子,怎么还能留到现在租不出去?是太贵了还是?”
任渺和巧云对视一眼,接过话头,笑道:“这地段照常来说,轮不到咱,租金肯定也是超了咱预算的。王家这铺子带院还带井,照常算,我估摸着最低年需四百五十贯左右。
但现在,这么好的铺子,只要满足主人的要求,就能按开封最低租金长租十五年。外城边最低铺价低至每间每日两百文。
咱前头看的那个,格局那么不好,可都要二百九十五文一间,还抢手着呢。要按我估算的,这个铺子本身价值,至少每间需五百文往上。这一来一回,直接折了近六成价。
若能租到手,就是只按低价租咱三年,等铺子名声做出去,立起来,以后都按原价交租,我们也赚大发了。”
“什么要求?”周愈很好奇,连周安一双眼也从糕果上拔出来,竖起了耳朵。
巧云拿帕子给周安,要她擦擦嘴角,叹道:“主人家有个女儿在宫里,据说先前是李皇太妃院儿里的二等女使,已过了最高出宫年限还未得准放出,最近还联系不到人了。
夏荷婶婶就说,哪个家中有关系的能帮着往里递一句话,叫人出来一见,可免费租一年。若是能叫她女儿出宫,愿意最低价长租十五年。”
周愈摇头:“能在宫里说得上话的,看上她这铺子也就强租了。大多数人,哪儿管得着后宫的事儿?
这不是租不租的事儿,她根本就保不住那铺面。我看咱租下来天天得担心的是,什么时候要收拾铺盖滚蛋。”
巧云悄声道:“这个不用担心,这家主人是极硬气的。”
“世上事,光凭硬气顶得什么用呢。”周愈小小年纪已在外游医两年,对巧云这样轻巧的说法,不敢苟同。
巧云笑道:“你听我说来,就明白了。很久之前,宫里就有太监想强弄到这铺子,男主子王朗当即写了血状敲响登闻鼓喊冤,然后一头撞死在宫门前。
婶婶,就是女主人拿血状上殿,状告太监强占民宅。那时大家伙才知,婶婶家中两个儿子,还曾是早年在对永夏的保卫战上牺牲的两个副将。”
周安盘算一下,感觉不对:“要是这样,为啥不求官家让她女儿出宫?”
“嗐,你得看时间啊,当时文宗才登基不久,她家幼女八岁未满,不到选进宫的年纪。”巧云手一挥,又说:“你们听我说完呢。
那一回啊,官家不但处理了那大太监,还特下了诏给婶婶,说她家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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