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主殿灯火通明,皇后飞快地赶到,抬手推开门。
“这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太子妃,本宫体恤奴才们,让他们晚上回了屋子休息,却不想让你钻了空子,你带着这药在母后屋子里做什……”
皇后尖利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痛心,她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偌大的慈宁宫主殿安安静静,没看见谢瑶的身影,只有一个悠悠转醒手中拿着一瓶药的秋菊和她四目相对。
“这是怎么……啊,母后,您怎么在这?
父皇万安。”
惊呼声从身后响起,皇后僵直着身子回头,看到跟在洐帝身后一脸惊吓的谢瑶。
“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为何不能在这?母后问的好生奇怪。
皇祖母这是怎么了,我瞧着脸色不大好,秋菊,你手中拿的什么?”
谢瑶惊呼了一声,洐帝与身后的一众太医奴才都看了过去。
秋菊才刚转醒,被这么多人一看,啪嗒一声松了手中的瓶子,脸上血色尽失。
“我……奴婢……”
“我被惊呼声吵醒,听到主殿进了贼人,赶忙要让你来瞧一瞧,却没在你的屋子里看到你,我心中惊慌,还以为是你遇到了什么不测,可是你怎么会在这?”
谢瑶一脸不可置信,秋菊哆嗦了一下唇。
“你怎么会在屋子里醒,你不是……”
“不是什么?我被父皇禁足侧殿,自然不敢外出一刻。”
谢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手中拿的什么瓶子?怎么会在皇祖母屋子里?”
“太医。”
洐帝沉着声喊了一句,立刻有太医上前,拔开瓶子一瞧,面色惶然。
“皇上,这……这是……”
“这是什么?”
“这是毒药,这宫女想害太后娘娘!”
“快看看母后如何。”
几个太医连忙上前探了脉,战战兢兢地回话。
“太后娘娘身上……的确已中了毒,但好在不深,臣等这就开药施针。”
“还不尽快!”
一声怒吼下去,太医们顿时忙作一团。
谢瑶心中也是一片冰凉。
虽然早知道皇后非要置她于死地,却也没想到她真如此大胆,竟敢给太后下毒。
洐帝抬腿踹了过去,一脚正中秋菊心口,她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你大胆,你可知谋害太后是诛九族的死罪!”
秋菊哆嗦着连声磕头
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了这样。
“奴婢不敢奴婢万不敢啊皇上奴婢是跟着太子妃到了主殿外便被人打昏了过去一醒手中就拿着这瓶毒药奴婢也不知道事情为何变成这样……”
“你胡说些什么?我自始至终都在殿内歇着是听见了声音才出来。”
谢瑶蹙眉不可置信地看她。
“你蓄意谋害皇祖母竟然还敢往我身上泼脏水。”
“太子妃说你在侧殿歇着你便真歇着吗?可有人看到?”
皇后也知大事不妙登时冷声开口。
“自然有的。”
谢瑶抬头看向皇后嘴角勾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儿臣出来的时候是遇见了父皇
“你……”
皇后看了一眼洐帝和不慌不忙的谢瑶顿时心中冰凉。
“你说为何谋害太后?”
洐帝没理会他们只盯着秋菊。
“奴婢没有。”
这样的罪秋菊自然不能认她正想着如何开脱便见谢瑶幽幽看了她一眼。
“难怪我这两晚总是叫你却听不见你回应原来你竟是来了主殿想害皇祖母吗?秋菊皇祖母到底哪苛待了你你竟敢下此毒手!”
“奴婢是冤枉的奴婢并没有……”
秋菊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但看着自己手中的瓶子她便知道自己是遭了局了。
“如何?”
洐帝瞥了她一眼看向太医。
太医急匆匆地上前低声回禀。
“太后娘娘身上的毒已有两日。”
皇后心中一慌。
“皇祖母身上的毒如此严重为何诸位太医日日在殿内伺候却从没发觉?”
谢瑶登时反问道。
那当前的太医连忙跪地。
“皇上明鉴这几日都是副院首奉皇后娘娘的命在殿内侍奉臣等已有几天不曾为太后看诊了。”
若非今晚跟着洐帝来他们此时也对太后的近况不得而知。
“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
眼看几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皇后登时一慌。
“想必是那太医玩忽职守臣妾回去便砍了他们的脑袋……”
本身是要算计谢瑶他们才提前给太后灌了药这一朝事发突然皇后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太医如此玩忽职守娘娘竟无片刻察觉吗?
皇祖母病情严重,娘娘素来孝顺,又为何如今这样不上心?
父皇,儿臣以为,还是请太医令与诸位太医再为皇祖母看诊,也许皇祖母多日未醒,也是因为这两位太医的缘故。”
“皇上!”
皇后当即腿一软。
“准。”
洐帝沉声道。
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连夜被传来了这,挨个给太后请了脉之后,俱是觉得奇怪。
“太后娘娘屋内不该点着这么重的安神香,娘娘养病昏迷,这香可不益于太后娘娘醒来啊。”
“撤走。”
洐帝脸色越发阴沉。
皇后孝顺,他这几日前朝事忙,便把慈宁宫一众事情都堆给了她,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皇后,到底是太医玩忽职守,还是你压根不上心?”
“臣妾……臣妾不敢,皇上……”
“父皇?”
皇后刚跪下去要辩解,就见谢瑶奇怪地看了一眼秋菊。
洐帝皱眉。
“又怎么了?”
“儿臣惶恐,太医们说皇祖母屋内点了熏香,儿臣便想起,秋菊身上……也有和皇祖母屋内一样的熏香。”
秋菊顿时面如土色。
她身上的香虽淡,但这会经谢瑶一提,人人都闻到了她身上的熏香。
这样名贵的熏香,便是沾染,也不该沾到一个洒扫宫女的身上。
“你到底来太后宫内几回?贱人。”
“奴婢……”
秋菊才要说话,对上谢瑶沉静如水的神色,顿时绝望地又闭上口。
手中的毒药,身上的熏香,只有她一个人在内殿,这不本是他们要陷害谢瑶的招数吗?
秋菊惊惶地看了皇后一眼,对上她威胁的眼。
“父皇,她身为洒扫宫女,却能够畅通无阻地出入主殿陷害皇祖母,到底是背后有人,还是说……她真这样胆大包天?
儿臣以为,她这样骗过了众人视线,又这般恨皇祖母,之前未必没有暗中下手过。”
她话中意思很是明显,皇后顿时冷笑。
“一码归一码,太子妃,你疏忽导致母后摔倒昏迷的事可不能抵赖,秋菊那天并不在主殿,怎么会和她有关?”
“是啊,太子妃,奴婢那天可不在主殿……”
“你那日在哪?”
“自然是在外面洒扫。”
“撒谎,那天皇祖母昏迷的时候,所有的宫女都在殿外侯着,那会正下雨,你怎么会在外面洒扫
?”
秋菊脸色一白。
“奴婢说错了奴婢的确在殿外候着。”
“那可有人看到你?”
“看到……奴婢……”
秋菊哆嗦了一下唇说不出话。
那天她本就奉命躲在屋子里在太后要坐回软榻上的时候从身后推了她一把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宫女们那会都奉命守在殿外。
她这幅吞吞吐吐的样子顿时让众人疑心眼看秋菊惊慌失措皇后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顿时开口。
“便是不管屋内有无人母后如何昏倒太子妃熬的汤药有问题也是事实这么快便不认了吗……”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熬错了药的可一直不是太子妃而是您!”
一句话落太医令从门外走了进来与谢瑶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躬身朝洐帝行礼。
一言在屋内掀起万重浪顿时太医面面相觑。
“你倒是说说如何是皇后熬错了药?”
“回皇上臣那天晚上在宫内尝了药便觉得不对劲按理说太子妃的药是臣看着煎出来的方子也并无问题如何熬出来便少了一味?
于是臣回去便着人找到了娘娘的方子与之对比之后发现了不对劲。”
太医令将手中的两个盒子打开一份是谢瑶熬出的药渣一份是皇后的。
“你说是本宫熬错便是本宫熬错了?你从哪找来的这药想污蔑到本宫头上?”
“自然是您的药方。”
太医令看了她一眼抖出来一张方子。
“这是娘娘亲笔所写不会不认吧?”
皇后脸色一白。
那天为了让谢瑶确信她是亲自誊写了一张方子递过去的此时两张药方放在一起都是她亲笔所书自然不能不认。
“您的药方上还有您亲信太医的笔墨
您在药中多放了足足两倍的剂量为太后娘娘增精神气太后娘娘久病体虚一朝吃了这药自然觉得身上躁意难安起了意想下地走走所以太子妃所言并不假她的确是应太后娘娘的意思办事。”
“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娘娘敢让太医院所有太医都看过吗?而不是只让你的亲信太医看这药渣污蔑太子妃。”
洐帝一言不发地摆手几位太医一同上前看了那药。
“娘娘体虚不敢过度增精神气太子妃熬的药是按着正常的剂量
那药熬成便几近于无所以当时几位太医都觉得是少了一味。
又加之皇后娘娘和她的亲信太医先入为主引着诸位太医都觉得是太子妃少放了药自然也忽略了这剂量压根不是太后娘娘应当用的。”
太医令一段话没说完皇后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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