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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人头血林又逢君

小说:

花满天下

作者:

公子为君

分类:

古典言情

《花满天下》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病梅暴走,天怜衣也慌了,还听见她说:“天怜衣,你想让我对你的那样对她吗?”

听闻,天怜衣倒吸一口凉气,就听见玄为夷问:“她找你要什么?”

天怜衣直接说:“一本书。”

玄为夷皱起眉头来:“什么书?”

什么破书值得她这样对天怜衣不舍不弃?

天怜衣叹息一声,直言:“哎。”

什么书?

说来,那可就太久远了。

第一次见到病梅时,是在一个高山之上。

其实那次,她们就有交集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交集让她们纠缠了这么久。

当时,她和谢玄来看山水,就看见一个破烂散人在卖书。

可能是因为那位破烂散人卖书地点别具一格,吸引了天怜衣的注意。

她就是觉得很新奇,怎么会有人想着搬几十册几百册的书,上高山巅峰来卖呢?

这得多重啊,那位破烂散人很幸苦吧。

于是就拽着谢玄来到书摊前,一下子便看到那个摊子上有一面旗子,上面写着:花满天下。

她就想着,来都来了,就买一本当支持一下吧。

谁知,她和一位穿着艳丽旗装的女子,同时向高山上的《花满天下》书摊子伸手。

互相看了一眼,一笑,觉得彼此间好有默契与缘分。

然后,她拿了一本破书,病梅就拿了旁边的破书。

那本书的名字,好巧不巧的,就跟这个书摊的名字一样,都叫《花满天下》。

只是她拿的是上册,病梅拿的是下册而已。

这事之后,两人就此一别,后来,就没有了任何联系。

可是,兜兜转转,世间好像给她们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之前,天怜衣以为,病梅会成为追师那样的人。

病梅以为,天怜衣早就嫁给陪她来游山的人了。

实际上,当两人再见之时,一人穿了喜服,都还没嫁出去。

一人成鬼,还坏名四起,响遍三界。

听了,玄为夷问她:“那本书写了什么?”

天怜衣:“没写什么,就是勾勒了一个新世界,一个充满了理想化的新世界。”

玄为夷沉默了一下,有所思,又问她:“第二次见面,你为什么没有交给她?”

天怜衣顿顿,说:“因为她骗了我,我很生气。”

为何生气?

因为她来找谢玄,没有找到,却碰见了病梅。

但在此之前,她只身一人,撑着一把伞走进这人头血林内。

见血雨哗啦哗啦地下个不停,将树干周围的人形蜡烛和香火扑灭了,却又见其自然而然地燃烧起来。

以此反复,不得所解。

此时,她是特别害怕的。

只借得幽暗的月光,和香火蜡烛的微光,见树上一片漆黑,却仿佛长了无数只凶残的眼睛,就正在盯着她这个人看。

地上,好像,也有什么血腥的东西,以至于她屏住呼吸,抬起来的脚无处可落。

突然,上方传来了一道如雷贯耳的吓吼声,让她整个人软着下意识往后退。

可是,她的这一番动作,让她大惊失色,更是不敢呼吸了。

她只得不可思议地、缓慢地转过头去看,发现自己的脚正踩在一个由红布裹着的长形条上。

那个长形条,像人,似人,就是人。

“对不起!”说着,连声音都颤抖了,闭起眼睛来收了脚,“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按理说,她无意间踩到了死者,道歉一声本就应该。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番举措,惹来了树笑。

不,树不是人,树是不会笑的。

树上有人?

天怜衣十分警惕地说:“谁!是谁在笑?!!”

她的声音在人头血林内回荡,却不曾听见谁回复她,谁应答她,就连方才的那一声笑,都仅像是她精神过于紧张才出现的错听。

当然,得不到回答的她,也将这一次的树笑,当成了一次错听。

可她走一步,树上的笑声就传来一次。

她抬起头去看,血雨中漆黑一片,也不见什么人。

后知后觉的,撒腿就跑在这人头血林中,试图以最快的脚步逃离这里。

奈何,这人头血林是如何跑都跑不到尽头,怎么逃都逃不掉那诡异的树笑。

还有,她根本就不知道,在她跑的过程中,在树笑的过程中,有一道亮光照耀过树上。

那上方,没有人,只有头。

密密麻麻,麻麻密密,都在扯开了嘴笑。

笑得阴森、笑得恐怖、笑得放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死气沉沉的断头岭人头血林,因她的到来而热闹非凡,变得乱哄哄的。

恍然间,一道很具有威严性的话说了出来:“不要对一个初来乍到的姑娘家这么热情,会吓到她的。”

这下子,她真真实实地听到了声音,就在树上!

于是,她猛地抬头,心都颤了。

亮了!人头血林上方亮了!

每一棵树的小枝丫上,都会挂有撑起小伞的灯笼,在那句话说出时,瞬间就点亮了。

这里的人头,好多啊。

多到数不尽了,真的数不尽了。

大家都在血淋淋的森林里,任由血的洗礼。

瞬间,她想到了点什么,瞥了眼地上也数不尽的人尸。

她才明白,地上的红布裹尸,并非无意存在的。

它们是——肥料,是树上这些人的肥料!

他们被寄生在这里了!

她才更是明白了,自己逃跑的这段时间里,跑的这段路程里,并非是从边缘跑到了边缘,而是从边缘,才刚刚跑到中央!

中央,是如此令人恐怖。

就连传来的声音,都响遍了整个断头岭:“是,遵命!”

下一秒,那人又说了:“小姑娘,在蜡烛被燃烧殆尽、被更替之前逃跑吧,奋尽全力地逃跑吧。”

“——要不然,你会见识到一个军队的力量有多恐怖!”

话一出,她不仅知道说话的人是谁,还同他对视了。

那真是个凶神恶煞的人头啊,寄生在树干上,同其他人一样接受血的洗礼。

可是,为什么养它们?

方才说是军队?

它们是军队,哪个国家的军队是这样的?哪个国家的军队成了这样?

一大堆疑惑堵在心中,不得到解答,但她也没有时间来寻找答案了。

因为她是来找人的。

可是,这人头血林广阔无比,她该去哪里找呢?

她如何才能找到呢?

想着想着,树上的一个什么长长的东西就挥向了她,就算她反应敏捷,伞终究是被打破了一道缝。

她透过那条缝,看见了收回去的东西。

那是,长舌头。

可任由长短的舌头。

也是啊,没手没脚了,只能寄生在树上,靠吸收树的营养为生,唯一能攻击人的,只有那舌头了。

“说了,你还不逃!那么,你就受死,成为我们的肥料吧!”

话毕,就又有两条长长的舌头如同鞭子般向她抽来。

好在,她逃脱了。

可这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显然并不是。

树上:“小姑娘,你抓到的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军队副将的脖子。”

一听,天怜衣再次通过伞缝,看到了说话的那人。

这不就是,是他啊,原来他就是这个军队的副将。

天怜衣松了手,安全落地,才说:“不好意思,伟大的副将,我不是故意的,请原谅我。”

“请原谅我在绝地求生中无意间抓到了您的事实,请伟大的副将多多包涵。”

她说话很乖,至少在态度上很好。

一句“伟大的副将”,就让这位真副将的脾气软下来。

见副将闭上眼睛,语气都温和多了:“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副将,会原凉在绝地求生中态度良好的小姑娘。”

她说:“多谢了,伟大的副将,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副将。”

方才,副将说了,要等这蜡烛燃烧殆尽了,就有她好果子吃了。

可这蜡烛像是新换的,那么,她到底还是有点时间寻人,然后离开的。

所以,她撑着那把破伞离开了,离开时还不忘说:“我会永远铭记您这位伟大的副将,铭记您这世上最为了不起的副将。”

副将一听,又睁开了眼睛,问:“哦,为何?”

人头血林里,传来了这样一番话,惹得原本不愿意睁开眼睛的战士,全部都睁开眼睛注视她了。

“因为您是伟大的副将,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副将。不仅如此,在座的各位都是勇士,都是一个国家国民最值得铭记的烈士。”

“这天底下所有为国为民的士兵都值得铭记,大家的名字就应该被永远刻在不朽册上百世流芳。以忠贞、敢为天下先的精神教后人爱国爱民。”

继后,响起了: “好,说得好!!!”

那个副将都感叹了一声:“你真讨人喜欢。”

天怜衣一听,斜着伞,同较远了的副将对视,一笑,说:“您真值得让人铭记,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副将。”

然而,这样的氛围在一个人的到来之际,被全部打破了。

“以为我的好战士们不会让你走到这里。然而,你还是来到了,安然无恙地到来了。”

天怜衣顺着声音看过去,那是个坐在棺材上的人,他在一步步地向自己靠近。

不得不承认,见到他,天怜衣是害怕的。

他身上独有一种气息,是这断头岭的战士们所没有的。

那就是绝对的威严,绝对的绝对权。

这个人就是悟祸。

他坐在灵柩上,双手交叉在前,死沉的气息袭压全场,从未开口四周却露出语气森严的声音:“难道大家都忘了吗?耻辱是怎样从别人身上强行转移烙印到我们脸上的?”

“失败是如何逃离别人跑到我们这边来的?悲壮是如何降临到这世上最伟大的军队的?”

“先前的我们风光无限、战无不胜;但现在的我们狼狈不堪、再无佳绩。”

“以往的军队震威四方、受尽敬仰;但现在的军队藏匿于此、备受煎熬。”

“那时,我作为这个军队的首领,带你们保家卫国,建设美丽国度,无一人会否决我的能力,更无一人敢看低你们的本领。”

“现在,我依然作为这个军队的首领,却不再带你们上阵杀敌,扩疆拓土。”

“灰败的耻辱降临后,是我不舍昼夜地将你们被砍下来的头颅寄生于树上;是我给你们带来了继续活下去的营养肥料;是我精心培育了几百年其他国度所没有的强悍军队;更是我为了让往昔至高无上的光荣,再次照耀在你们身上而坚守在此。”

“各位战士们,不灭的烛光,是我这个首领给你们点的,提供温饱军粮的香火,也是我这个首领为你们续的,就连地上这些低贱的营养物,也是我这个首领为你们准备的。”

“我这个首领对你们尽心尽力、尽职尽责。可你们报答首领的又是什么?嗯?就这么想让悲壮再生吗?”

副将却说:“可她说我们是值得永远铭记的伟大的战士,说我们的事迹应该被刻在不朽册上百世流芳。”

悟祸立即冷笑一声否决了,反倒是带着威严性、命令性的语气说:“真正伟大的战士,是即使只寄生于树上,也能阻拦敌人的入侵;是即使没有双手持剑、双脚奔走,也能让敌人脚步停滞不前的本领。”

“再不济如此,真正伟大的战士,是即使无法阻拦敌人入侵走进来,但也要做到完成最最基本的流程,让敌人一脚一脚地踩过这些低贱尸体上走过来。”

“只有那样,在树上的你们,才能亲眼见这些低贱人死后的下场,是备受屈辱、死不瞑目。”

树上:“铭记首领教导。”

悟祸:“所以该怎么做?我等你们主动,你们别等我有空。”

树上:“是,遵命。”

说完这些话后,坐在灵柩上的悟祸,突然在断头岭的白雾中消失。

他神秘,就连那副灵柩也神秘。

可是,她顾不上那神不神秘了。

因为这一切都变了,全变了,树上不朽战士对她的态度更是变了。

即使她想再说好话,可好话再说第二遍,往往没有第一遍让人善心悦目:“各位伟大的战士......”

她承认,在前不久,副将是最乐意跟她说好话的战士。

但现如今他也是成为了最不可巴结,和醉不可被说服的那一个:“小姑娘,你知道一个军队什么最不能丢吗?”

天怜衣顿顿,点头:“知道。”

副将语气冰冷:“是什么?”

天怜衣:“忠诚。”

副将:“换个说法。”

黑夜里,人头血林里,她撑着一把伞,静静地站在人头战士树附近。

她抬头一看,就看见副将的红眸会滴血。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

多了,越来越多了。

她大概也知道了,他们本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战场上的杀戮,让它们养成了他人所没有的气概。

这股气概气势磅礴、山河难挡,试图想要留住它们依然是这个世上最了不起的军队的荣誉称号。

可偏偏。

所以,她是这样回答的:“是忠诚、百依百顺的军心。”

听了,副将突然就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笑声,仿佛是从先前战无不胜的荣耀还属于它们时,穿透时间、空间的限制来到断头岭人头血林,再次来到它们身上。

于此,一声令下猛如虎,犹如一个内力深厚、法力高强之人只需微微动怒,就足够令四周万物为其折腰:“杀!”

瞬间,无数条长舌袭来,快如一人日行千里、骏马飞驰三千里下。

可她这个人,也不是吃素的。

“对不住了,伟大的战士们。今夜我来,并非有意要跟各位大开一战,我只是来找人的。”

她看准了时机挥出一剑,同法力一起的剑气浩浩荡荡,震麻了战士们的长舌头,还撼动了树上苍老无力,早已跟树枝无法结实相连的不死人头。

见好几个不死人头从树上掉下来,滚落在红布裹尸的旁边,脖子底部被肮脏却又富有营养的土壤玷污。

为此,副将的语气一冷再冷。

即使看不见他此时此刻的神情,但也不难猜那是一张多么狰狞的面目。

毕竟被杀戮侵染的人,能慈祥到哪里去。

副将:“你向来都这样吗?”

天怜衣:“......”

副将又问:“你可知道,被你震下来的可都是老年功臣,军功无数。”

“是标兵,是万年无人可代替其位置的标兵。年轻时受尽国民的追捧,国王的赞誉。老来光荣退休,仍誓要为国鞠躬尽瘁。”

“多少年来,他们是首批享受不死的待遇,俸禄是永远的头香,就连蜡烛用的都是君子夜灯。”

“如此伟大不可亵渎之人,竟被你一个小姑娘震下去,与低贱的敌人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这是对他的侮辱,对他卫国卫民这么多年来的羞辱。”

可她若不这样做,她又该如何自保?

天怜衣:“敢问伟大的副将,那我该如何行事,才能保得住我这颗脑袋不落地?又该如何自保,才能护得住我这完好无损的身躯,不被各位的武器割得伤痕累累?还该如何从断头岭找到我要找的人?”

副将:“那是你的事,与我们无关。”

天怜衣冷冷一笑,立即反驳:“那被我震下来也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副将:“你!”

天怜衣执剑而言:“他是标兵,是被国民和国王都赞扬过的战士,我理当也该尊重他、敬仰他、崇拜他。”

“我从未想过要侵犯伟大的战士们,方才举措无非是自保其身,无意间将受人尊敬的老战士震下来,的确做得过错。但如果我面临危险......”

话都还没有说完,她的勇气很快就被一声给镇压下去:“这么英勇正义,说得巧舌如簧,要脸吗?你配吗?”

她不知道早就离开的悟祸,又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地出现的。

但她知道,悟祸是如何弯下腰恭恭敬敬地抱起不死人头,小心地拍去沾上的土壤后,又飞到树上给他安在原位置的。

不出半秒,天怜衣就被一股强悍无比的力量推飞几米开外。

地上几十公分深度的划痕,是她强行定住但无效的证据。

刺进土里握紧剑柄,一手死死捂住被击打发闷隐隐作痛的胸口,是她最后的坚强。

要不然,她可不止被推飞几米开外了。

她又看向悟祸。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

快,太快了。

悟祸出手,真的太快了。

好在,他快,天怜衣反应也快,接的更是快。

只是,可论内力深厚,她不如悟祸;论力气轻重,她不如悟祸;论现在的法力修为,她更是不如悟祸。

这不如,那不如,什么都不如。

不是占据下风,是什么?不是手下败将,是什么?不是剑下亡魂,又是什么?

所以当悟祸轻剑彻底砍断她长剑的那一刻起,她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战陨的样子。

这把剑,的确不如那把剑啊,还没几招就被砍断了。

但悟祸是欣赏她的:“厉害啊。你能学到这么多,你真的好厉害啊。”

上一秒,他才刚夸了她。

可是下一秒,悟祸的轻剑再次砍来,又砍断了天怜衣的剑,还说:“可那又怎么样?!!”

这句话的威力,将人头血林的血雨都震开了,更是彻底撕破了她的伞,让她也接受人头血林血的洗礼。

见状,天怜衣冷笑一声,也说:“那也又怎么样?!!”

说完,她拿着最短的剑,主动和悟祸打了个昏天暗地。

最终和悟祸打了个平手,倒是真惹得悟祸一笑了:“法力没有多少,但内力却强悍得很啊。”

“可那又怎么样?!!”话刚落,浑身也是伤的悟祸,突然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天怜衣打去,“可那又怎么样?!!”

天怜衣是女子,疲惫了,力气没了,抗的能力也就弱了。

瞬间被悟祸掐住脖子,砸在了被丢在一边无人管的灵柩上。

他红着脸,红着眼,死死掐住天怜衣的脖子,将她毫无挣扎机会地抵在灵柩,嘴里还说着:“是玄衣剑法,玄衣内力啊。这世上不是还有天下第一剑玄衣剑吗?你都能拿到《玄衣剑谱》了,怎么没敢拿出玄衣剑啊?”

他的话,充满了憎恨。

真的。

还会要命了地问天怜衣:“是只拿到了《玄衣剑谱》,没能拿到天下第一剑玄衣剑吗?”

“真是可惜了啊。你要是也拿到了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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