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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里应外合

小说:

溺裙下

作者:

年糕泡酒

分类:

古典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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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难得的美好时光,朝野稳定,金兰苑也不过派遣些杂事,刘韫自然可以安心养病。从春到夏,她身子好些时便披着件长衫,坐在花树下晒太阳。

他立在她身后,眼看着庭院中开满洁白的玉兰,又在夏日临近前凋谢了。转而盛放着一簇一簇的红杜鹃,染的通天的红和热烈。恰巧张使君从西域回来,带回好些新鲜玩意,刘韫就喜欢这些物什,卫言干脆每日除开照料她外,就和张使君凑在一处。

他们在后山开垦了一片地,撒下葡萄,胡瓜,胡麻种子,不出所料的没有硕果累累的景致。

在一个月色澄澈的晚上,刘韫躺在藤椅上,手里拿着把纨扇。纨扇轻轻扇出细风丝,吹起她垂在胸前的长发。卫言守在她身边,替她画像。说来也怪,他本是个粗人,因为常年舞刀弄剑手上布满厚茧,摸上去仿佛粗糙的树皮。可却也喜欢书画诗词,平日里又最安静温和,除开那双习武之人常有的犹如苍鹰般的锐利眼神外,倒也看不出丝毫武将的痕迹。

他正仔细的描摹她的眉眼,难免不了长久的眼神凝视。卫言每每端详,都要红着脸道一句,“奴有罪。”

这幅样子惹得刘韫发笑,却又怕他恼,只好狠狠忍着,随口扯了句,“你待本宫这样好,所求为何?”

卫言执笔的手一顿,刘韫凑过来道,“不似求财,又不似求活命,本宫实在想不出。”

她对上卫言的眼神,狭长的眼里透出些许悲戚,只一瞬却又被压了下去,快的像是夏日的卷云。卫言看着纸上仕女图中人的相貌,又看了看身边刘韫的相貌,简直是一个模子里褪下来的。他搁置了笔,缓缓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不过此言矣。”说着,他把那幅图拿到刘韫面前。

刘韫却只是略看了两眼,她想问他可知道这句的续词。可是在瞥见卫言恳求的眼神后,她莫名的压下来疑惑,权当陪他一起玩这场游戏。

秋桑过来找他时,远远儿的便瞧见卫言坐在树下,不知道发什么呆。她快步走到他边上,轻啧道,“我的天老爷喂,现下全府都忙成什么样儿了,你还在这儿发愣呢。”

卫言回神,他抬头看是秋桑,连忙站了起来,却还不忘拍掉身上的浮灰,“可是殿下有事?”秋桑递给他一个眼神,“不然呢?陛下的车架马上要到了,还不快过来。”说着,她扭身便走,越走越快,到后面干脆跑了起来。

刘韫骑在一匹油量壮硕的黑马之上,身后还有备好的车舆。她略勒缰绳,马儿便乖巧的顿在那儿,“既然人齐了,那便走罢。”

一行人均骑着高头大马,一路掀起无数尘土,就这样纷飞着奔到城门处,那边早预备下仪队和礼官。随着他们走,官兵便开始封路,在沿途用黄土垫道。一时间,平阳城内门户紧闭,十步一岗哨,三步一兵士,把整座城围的如同铁桶一般。

平阳相较长安的地理位置偏北些,因此春也来的晚。护城河外种着的柳树枝条间却也重重叠叠了浅薄的几层绿,从密林中钻出一架宽大车马,六匹栗色骏马拉着一座金顶车舆,仔细看去那探出去的飞檐上还坠着金铃铛,随着前行叮当作响。这乃是天子车马,车身上的玄鸟雕刻上满镶金玉,连套马的物什上都嵌着碧绿的松石。

紧接着,密林中又跟着驶出数十辆辎车,里面装满箱笼,上头用锦缎覆盖着。

刘韫翻身下马,简单整理下仪表,站在城门处等待。

眼见着这架车舆离得近些,终于在刘韫面前停稳。礼官和平阳太守纷纷跪地叩首,“臣等参见陛下,陛下长寿永安。”

车马里传来青年声音,听着稳重老成,“平身罢。”说着,他掀起窗侧的竹帘,露出来一张白净的脸,眉压的略低,反而显出压迫。高挺的鼻并未中和掉那锐利,可在见到刘韫的那刻,原本紧抿着的唇突然笑开了,语气里也满是亲昵,“长姊,且同朕同乘回府罢!”

刘景只比刘韫小了三岁,姊弟二人看着有些相似。只不过刘景的长相更英气大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都无需过多做表情,只要站在那儿便是一副威严模样。而刘韫则恰恰相反,人生的娇媚,可那双眼睛去了几分妩媚,添上许多端庄,看着袅娜风流,却不至于太过妖气。

他们二人自小一同长大,年幼时甚至一处吃一处睡。刘景登基后,旁的姊妹宗室都被分到封地去过日子,唯独这位长姊,被留在长安,时常入宫。

这次刘韫回平阳待的有些久,刘景便干脆借着寻访的由头来寻她,到时便一起回长安。刘韫也有些想念弟弟,起身之后也不推脱,却还是躬身道,“多谢陛下。”

一旁的侍官早早儿的备下马凳,刘韫刚掀帘入内,刘景便欢欢喜喜的把她拉到身边,“长姊!朕盼今日盼好久了!”

车内无比宽敞,不仅能设茶炉,甚至还能放下一座博山炉和小型宫灯。刘景先前是半躺在矮榻上,因着刘韫上车,便端坐着,让侍从给刘韫身后挪过去几个软垫,“这次多备了几个垫子,好叫长姊靠着腰,这样以后久坐便不会腰疼了。”

刘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刘景又变戏法一样的从边上的箱笼中拿出一个木匣,“朕还带了好些降真香,前儿长姊来信,不是说想要些新香吗?正巧朕得来一点同先前不同的降真香,燃起来有股子兰草气味,便等不及带来与长姊一同赏玩。”

车舆缓缓前行,礼官跟在后面,路边还备了乐师夹道演奏取乐。刘韫接过木匣,把它放在身边,打量着刘景,“陛下轻减许多,是不是又不听礼官的话,虽说为了国事夙兴夜寐的也是正理儿,可不能总是彻夜批文,劳心劳神,国事是理不完的,但陛下的身体却是真真儿的会被拖坏的。”

刘韫朝他坐近了些,又怕他因为自己这话不高兴,“陛下这几日在平阳,便把琐事扔在一边,处理些要紧事便也罢了。”

“长姊,你怎的一见面便同朕说这些话。”刘景朝她略委屈的看了眼,“长姊莫忧,这些时日虽有轻减,可饮食睡眠都很正常,不过是凤仪宫里的那个同姑母逼人的很。”

提起凤仪宫,里头住着的自是刘景的皇后陈絮,小字明芷。陈皇后出身宗室,母亲便是刘景姊弟的姑母,宁安郡主。

这桩婚事说起来又有乌龙在里头。陈絮与刘景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因着宁安郡主的缘故,陈絮便养在宫中,但却并不招刘景喜欢。

先皇与先皇后是难得的鹣鲽情深,先皇后育有两子一女,长子早夭,便剩下了刘韫和刘景姊弟二人。剩下的三皇子是沈妃所出,后宫也不过如此。算得上子嗣稀薄。

他们虽然情深意重的,可为孩子挑选夫婿和妻子的眼光都不算太好。先是半迫着刘韫嫁了曹敦,又为刘景选了明知他合不来的青梅陈絮。一手促成两对怨偶不说,还纷纷在两桩婚事了结后撒手人寰,也没看见姊弟两个为了后宅琐事鸡飞蛋打焦头烂额的惨样。

想到这儿,刘韫难得叹气,“陈皇后可还是一如既往的奢靡浪费?”刘景紧簇着眉头,颇为激动的攥着衫袍,“甚至还逐渐变本加厉,她明知朕下令禁杀耕牛,可却大张旗鼓的在宫中食用小牛肉,偏偏还特意给朕送来一份。朕斥责她罔顾法纪,她却作出一副极不解的样子问朕为何要对牛如此爱惜都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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