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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如何解爱

小说:

溺裙下

作者:

年糕泡酒

分类:

古典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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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飞檐勾角的层层屋檐望去,暗青色的天空压在这座宫苑之上,隐隐泛起鱼肚白,像是黑夜披着青白的纱衣,一翻身,日头就升上来了。

卫言坐在廊下,他一夜未眠。山中的雾霭随着太阳一起盖了上来,浮在视线可及的苍璧之间。他不敢闭眼,一闭上眼,便又想起那血色的池,找不到的人。

她卧房里似是传出些声响,是床帐的织物摩擦声,细细碎碎的像是花叶抽瓣的呢喃。卫言是习武之人,听力极佳,他知道刘韫许是醒了。她昨夜睡的不安生,就那样靠在自己怀里,只要想把她抱起便会像被梦魇住了那般。直到后半夜,月亮都在梢头上斜斜的歪着时,他才把沉眠的刘韫抱回房内。

那不得安眠的模样,让他想起他早逝的阿母。在破败的茅屋里,死命的护着身后的三个孩子。在那一晚过后,贼寇走了,可阿母却只是睁大着眼,直到满目血丝,就算想要睡去,眉头也从未舒展。她就那样死了,双眼鼓的像是被捞上岸的鱼,篷了出来。

他的心像是坠了千斤巨石,沉甸甸的,说不出一句话。待听见屋内有了话音,便起身朝小厨房去了。生姜在宽刀背上被拍的粉碎,混着红糖扔进沸水之中,又加了些切开的枣子和桂圆。

为刘韫做膳食的女使青环方收拾好进来,便看见卫言在炉灶前忙着煮姜茶,急急的跑过来道,“卫郎怎的在这儿?莫不是殿下要姜茶?让我来罢。”

卫言并未闪开,他有条不紊的向灶里添柴捣灰,直到砂锅里飘出香味,“不必,你且去做你的活计罢。”

女使们都有些怕他,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她们默认这是殿下看上的人。再一个是,他并非不爱公主。

虽然卫言平日寡言少语,但生的眉目温和,初见他的女使都觉得他是少见的清俊,乍看过去不似奴仆。便想着大家都是奴婢,不如凑在一起相互取暖。毕竟其他府邸里也有主家认定的人还同婢子小厮们苟合的。

青环盯着卫言的身影发愣,又想起那次寻访。刘韫有一套自己用惯了的下人,常跟着她四处走动,身上都有些旁人不知的武艺。

当时澧县遭水难,殿下带着零星几人视察水患。在一条羊肠小道上,车马都行的困难。刘韫便干脆舍了宽大的车架,套出快马前行。

两边是高耸遮天的山崖,只留出细细一线天。那天是碧色的,一丝风竟也没有。刘韫和卫言并肩而行,似是在说些什么。

突然,刘韫勒住马匹,回首看了一眼。听见一声箭鸣,将将擦过她的耳畔。可刘韫却好似先前预料到一般,微一偏头,那箭便斜着坠了下去。

青环当时跟在末尾,她心一紧,也知道是遇上匪祸了。

原本寂静的一线天外,忽然响起震天的喊声,两队匪徒冲挤进细窄的小道之中,血肉横飞,马嘶嘶的吼叫着。

他们的目标只在刘韫,却并未想到这位看着纤弱的长公主竟然力气惊人,随身配剑。

混战厮杀之中,她正拿着从包袱里摸出的烧火钳戳中了一个匪徒的双目,便听见刘韫的一声尖叫。那匪徒又蹲在一边捂眼睛直哭。

青环匆匆看去,便见卫言持着柄巨大的刀,刀锋上滴下成串的血珠,挡在了刘韫面前,肩胛处,直插着一柄飞刀,黑紫色的毒血洇开了他的素色衣衫,晕成了一团雾。

澧县附近的匪徒善用毒刀子伤人,多半是能让人扔下去半条命的。但卫言却故作轻松,顺手帮刘韫挡了从背后砍来的一剑,刀背倾斜,横劈向剩下的一撮人。青环见过不少杀人的场面,却也没见过这么杀的。自己都满身的伤,嘴里还不住的吐血,可那柄长刀却跟串糖葫芦串一样的捅人。

在逃脱后行营的篝火中,所有人都离的卫言远远儿的,不为别的,就因为看怕了那样杀人的场面。可他也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帐子里,换出来的血水一盆接一盆。她当时还感叹道,女人生产时流的血,也大概有这样多罢。

说这话时,秋桑过来唤她,“青环,去备碗解毒汤,就按先前给金兰苑的人配的那样便好。”

那看来当真是中了会死的毒啊!青环又感叹起来。

待她端着那碗解毒汤进帐子时,便瞧见刘韫坐在榻侧,卫言的手紧紧捏着她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发乌的唇还不住的低叫着“殿下,殿下!”,额上沁满细密的汗珠,像是将雨未雨的闷天气时,木窗棱上发的汗。

他被魇住了。

“青环?发什么呆呢?殿下问可否备了荷叶粥,若是备了便呈上去,没备便也不必费心弄了。”青环回神,那方炉灶里早没了卫言的影子,却留着盘旋不止的红糖味道,香喷喷的。

内室里,卫言难得坐在她边上,却是为了盯着她饮下那碗红糖姜茶。刘韫并非不喜,只是今天本就闷闷的,室内一股子潮气,应是山里的水雾的缘故。

“这是你亲自熬的?”刘韫喝了一大口,笑着问道。卫言面色微红,“殿下怎么知道?”

碗被放下,卫言盯着上面的缠枝纹样不说话。“若是青环弄的,姜味儿只会更冲,但若是你弄的,红糖味儿便足些,枣子也向来是去了核的。”她朝他眨眨眼,用筷子向碗里一捯,夹出一块姜丝,“青环喜欢把姜切成块,用滤布包着煮,但你向来是拍碎整姜,这便是又一处不同。”

卫言微怔,他从未想过刘韫竟然这样细心,连这些事情都留意着。他抬眼看她,刘韫还笑盈盈的望来,又兀自把姜汤饮尽了。

“殿下,你对这些事务都处处留心,且自有一番观察,怎的昨日那两个道人,一看便知不妥,却还是留下了?”卫言开口道,他是真的不解,才问出这话。

刘韫先是不作声,而是用勺子搅动着面前的荷叶粥。她的视线略上移了些,黑漆漆的眼仁衔在他的面上,四目相对,似是藕丝,“昨夜便叫金兰苑去查了,没查出什么来,不过是扬州人氏,同他们说的没差。”

想起这事,她便没了胃口。干脆扔了勺子把碗推到一边,撑着手臂烦闷道,“金兰苑都查不出来的人,有意思。”

金兰苑,是她继承下来的。前朝的太和长公主是位声名显赫的弄权公主,一手创办了金兰苑为自己所用,所做之事均为刺杀,下毒,离间等见不得人的事。

后来太和长公主想要造反,却苦于患病,壮年便逝去了。而金兰苑,就这样理所当然的被刘横,也就是那位公主的驸马继承。再后来,待新朝创立,金兰苑便干脆做了长公主的遗产,只不过是替天子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年,刘韫扶持亲弟刘景上位,金兰苑在里出了不少力。一举铲除了与刘景为敌的三皇子党,真真是天子心腹。

金兰苑是皇室的影子,唯独近臣方知晓一二。至于刘韫身边惯用的那批人,都是从金兰苑预备役里挑选出来的嘴严忠心之辈。

卫言顿了一顿,他也难得的皱起眉来,“虽说暂时查不到也是正常的,唯独要紧的是后日陛下要来平阳,殿下虽后面便伴驾回京,可贼人一时不清出来,如何敢迎陛下过来?”

这也是刘韫担心的事,她的长指轻敲桌案,目光落在那碗凉透的荷叶粥上,“罢了,即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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