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还走进这间卧室，短短一夜时间，除了投进骨头缝中的冷意楠雨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躺在床上的人离开了她，在说好一起出游前的那个晚上，她彻底陷入沉睡再也没有醒来。
接到家中阿姨电话赶回来的谢之熠下车直奔楼上，缊老卧室的门并未完全关上，被半掩着的视线中他看到背对着自己的楠雨，看着她平静地将头靠在抱在怀中人的头上，站在一旁的医生垂头无声叹息着。
静，一切都很安静。
谢之熠停在了门外，没有进去打扰她们师徒两人最后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楠雨越来越感受不到怀中人的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楠雨被走进来的人圈在怀中，而她怀中早已变成得空落落。
谢之熠抱起她走出那间卧室，回到房间后的楠雨抱着他的脖子不愿意松开，开口的声音沙哑不清，“哥，你说师傅这样离开是感受不到痛苦的对吗？”
这声“哥”让谢之熠更加心疼。
下巴贴着她鬓角上的发丝，谢之熠说：“嗯，在睡梦中离开的人是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的，那是一个好梦。”
说着他松开环抱着楠雨的双手撑在她的肩上，垂头看着她继续说：“最后这段时间有你陪在身边，缊老的状态好了很多，虽有遗憾但是雨儿你已经做了自己能够做到的所有，所以不要怪自己，也不要把眼泪流进心里，好不好？”
从早上到现在楠雨都太过于安静，谢之熠知道她在怪自己，将生死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哭不动的将自己隔离在那间卧室之中。
听不到她的回应，谢之熠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指腹轻柔地蹭着她脸颊。
“看看我好吗？”
“雨儿，你还有我。”
“还记得吗？我们都说过的会永远陪在彼此身边。”
在谢之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楠雨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微小的光芒一点点将周围的黑暗侵蚀掉。
这个过程很慢很慢，但是谢之熠有足够多的耐心来等。
“我在，我一直都在。”
“只要你挣开眼睛就能看到我，想看看我吗？雨儿。”
他的声线被压到最低一声声说着些话，目光紧跟着楠雨视线的变化，直到最后所有的黑暗全都被侵蚀殆尽。
缓过来的眼眸很快被泪水浸湿，抬手环住谢之熠的脖子，泪水沾湿他的衣领。
谢之熠的手在后背轻轻拍哄着，“这里只有我，可以哭出声来。”
埋在他脖颈处的楠雨慢慢哭出了声，环着他脖子的手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收紧，被泪水浸过的声音在谢之熠的耳边响起，“我很害怕……真的很怕，哥……”
“我知道……我知道，别怕，我会一直在。”之前拍着后背的手揽过整个腰，谢之熠低声安抚着。
窗外的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外面院中的车声不断，楼下也传来各种交谈声。
缊老无子女，一辈子的时间全都奉献给艺术，作为她唯一徒弟的楠雨强撑着自己处理一切的后事。
送走缊老的那天，暑气几乎散尽的秋风吹动着前来吊唁的每个人衣摆。
站在前面的楠雨神情无比平静，让她完全平静下来信件被她握在手心。
那是一封在她回苏城不久后落笔的信，也是缊老在和楠雨说再见。
信件很长那些含着爱的字眼写满整整两页纸张，在从律师的手中接过信的那天下午，楠雨把自己关在缊老的房间中哭了很久，哭声从屋内传到守在的外面的谢之熠耳中，每一声都像是刺进他心中刀子。
直挺宽厚的后背在那天的下午也弯了下去，弓起的后背靠在墙面上，凸起的脊椎骨被坚硬的墙硌得很疼。
也是在那个下午痛哭过后楠雨完全平静了下来，后面涉及到的就算是再小的一件事情她都会亲自过去处理。
灵堂中穿着一袭黑衣的席家兄妹走了进来，席若的眼睛泛着红站在席铭身侧鞠躬，礼毕后来到楠雨面前握住她的手，问：“小楠雨你还好吗？”
说话间她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像是断了线的泪水滴在两人交握着的手上，“我没事。”楠雨安慰着她。
眼泪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停下，在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被跟在身后的席铭揽过肩膀带着离开。
“我带她去冷静一下。”离开前席铭对楠雨点了点头说道。
楠雨点头回应，说：“帮我和她说真的没事，不要担心。
席铭回：“好。”然后在经过谢之熠面前的时候他拍了一下对方的肩，另一只手推着席若继续向前走，短暂的视线交汇后谢之熠目光阴沉了下来。
“我知道了。”在听到他的回应后席铭才带着席若离开。
来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多数都是缊老生前合作过的好友和的剧院的工作人员，也有很多是喜欢了缊老很多年的戏迷。
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在家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慢慢走近看着那张被鲜花围绕着的笑脸，从身侧人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她努力地让自己站得更稳一些，“我自己可以你们后退一些，我想和缊老说几句话。”
身侧的人向后退了几步后，她艰难地迈着微微打颤的双腿又向前走了两步，这样的距离她完全看清那张被困在了小小一方相框中的人。
情绪波动下让她本就站不稳的身子向地上倒去，离她最近的楠雨快步走上前搀住她的身子，“小心！”
借着她给的支撑力这位老者看着楠雨的脸说：“我知道你。”
“你是缊老那位小徒弟，我也去看过你的戏。”她继续说道。
楠雨搀扶着她站在中间位置，身后是还在不停走进来前来吊唁的人，时不时会传来很小的交谈声。
“是的，我是她老人家的徒弟。”和她一起看向那个笑容被定格住的人，楠雨也微微笑了起来，这时除了她们间的声音，无论是身后还是其他全都听不到了。
楠雨听她说着第一次去听缊老戏时的过程，时隔这么多年，关于那天细节她都还记得，甚至连那天在后台的时候缊老递给她水的名字都记得。
“知道您来送她最后一段时间，师傅一定很开心，谢谢您！”楠雨忍了很久的眼眶再次红了，努力放大脸上的笑意试图让眼泪感受到这样一份情谊，就算最后会落下也不是因为难过，而是代表幸运的另一层诠释。
老者收回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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