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一考完,代香玉就来了电话。
“考的怎么样?”
“正常水平,数学和物理有些题拿不准。”林水兮斟酌说完,其实不只是数学和物理都不好,还有其他科目的一些题她也做的不好。
下册不像是上册,因为要过年,所以上册的题对于学生会更加轻松一点。
她说完,那边代香玉叹气,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也没对着林水兮抱怨。
“我明天来接你,你爸和我说了一些他那边的情况。现在你在这里住着环境也不多好,你那个弟弟是不是成绩不太好来着?”
林水兮嗯了一声,代香玉不容置疑,发号施令,“今天晚上收拾好东西,明天我就来接你。”
林水兮知道这又是一个通知。
她开门回家,林企舟正待在客厅被林业和沈慧按着写作业。
林企舟眼圈红红的,用手擦了擦鼻子,睫毛上还沾着泪珠,显然是刚才哭过的模样,沈慧还在骂,“你这个暑假给我好好学,你的期末考试我不用看成绩我都知道不好,你给我往死学!你要是再看电视,我直接把电视机砸了!”
林业抽着烟,愁眉不展,客厅烟雾缭绕。
听见林水兮开门的动静,三人回头。
沈慧脸上的表情换成笑,“小水回来了?来来来,帮你弟弟看看,你这个暑假多帮帮他,教教他。”
她招手,拽着林企舟的作业。
林水兮换鞋,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不太行,今年让佳佳姐教林企舟吧。”
“你佳佳姐的成绩又不好,她一个艺术生懂什么,我们家还是你的成绩最好了,你这二姐成绩这么好,得帮帮你弟啊。”
“我明天要去我妈那里,沈姨。抱歉,我没时间。”
林水兮回头,看了一眼林业,随后关上门。
门外,沈慧和林业吵起来。
“你让小水去她妈那里怎么不说一声,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小水去她那里干什么?当年就不要她的,现在她成绩好了,我们养了这么多年又来摘桃子了是不是?!”
“哪有这么难听,当年的事情各有难处,那代香玉嫁过去没生孩子也难啊,自己当时都管不了自己,怎么管孩子?她是小水亲妈,我两除了小水也没什么别的联系了,你看手机。我给你看。”
“把你手机给我看!”
“你看你看,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
“林业,你什么意思?!林企舟,你进屋,让你二姐帮忙看着你学,我和你爸说点事。”
“你又要闹什么?!”
……
房间门被拧开,林企舟抓着作业本,眼神憎恨看向林水兮,见到林水兮正打开行李箱,转身去衣柜找衣服。
他切了一声,“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外面都吵成这样了,也不出去劝劝。”
林水兮将衣架取下来,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了,甚至还有骂人的声音。
“我劝什么?要劝也是你去劝吧。大人吵架,小孩子不要多管。”
林水兮的话让林企舟无语,他找个地方坐下,将作业本随便甩下来,笔拿在手上,也不写,“林水兮,你真是一个白眼狼,我妈对你那么好,你也不体谅她。”
“不想和你吵。那你这么样说,我爸对你姐不好吗?”
“那是他的责任。”
“同理,那也是你妈的责任。”
林企舟愣了一下,看向林水兮。
林水兮扭头看他,神色淡然,她正在折手上的蓝色裙子,见他再看她,随口提醒道,“你快写作业吧,不然等会沈姨来检查,你又要完蛋了。”
“我不会,你教我。”
林企舟理直气壮仰头,像是一只还没长大的小公鸡。
“我也不会。”
林水兮说完,自己干自己的事情,不再理会林企舟。
等她把东西收拾好,外面的吵架渐渐平息,算是告一段落。
“你可以出去了。”
林水兮说完,林企舟愤愤,起身离开,“早就想走了。”
他出门,正巧撞见气还没消的沈慧,被检查做了多少道题,结果一道没写,又被揪着耳朵开始谩骂。
林水兮的房门又被打开,是林业。
她给林业搬椅子,然后等林业坐下才喊了一声“爸。”
林业身上一大股烟味,他看着林水兮,叹气,低声说着,“爸爸对不起你。”
林水兮已经听到这句话无数遍了,她摇头,“爸,别这么说。”
林业絮絮叨叨,“你妈妈说要带你补习,还是一对一,爸爸是很支持的,但爸爸没这个经济能力。爸爸要养你,要养佳佳,要养企舟,
你佳佳姐的生活费是一个月两千,你的生活费是一千,你弟那边更多了,什么资料费什么补习费。三个孩子的开销太大了,希望你可以谅解爸爸的不容易。”
林水兮点点头,她沉默,林业只是简单坐一会就起身离开,林水兮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酸,但更多的是慢慢将她吞没的难过。
比起代香玉的强势直接刺人心,林业的软刀子更让她难受,一点点磨着心口,钝刀不快,慢慢折磨。
“其实我不想去妈妈那里补习,但是在家又要给林企舟补习。他是猪,如果我把他教会了,我觉得我可以得到跨物种最佳教师奖。在这里,暑假还会见到韩佳佳,见到韩佳佳起码比见到廖城好。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也许是考试没有考好,但这是我的正常水平,我早该习以为常,心始终高兴不起来,如鲠在喉,卡得我难受。”
林水兮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日记合上。
她想,真的挺糟糕的。
第二天一大早,代香玉就在楼下打电话,催促着林水兮。
林水兮拖着箱子下楼,林业沈慧正和代香玉聊天,代香玉旁边是一辆宝马车。
沈慧和她搭话,和代香玉的人都看得出来她现在很不耐烦。
她面上做着客气的神色,看起来很平易近人。
代香玉见到林水兮大声喊着“那么慢当蜗牛呢!”,沈慧来了句,“她平时就是这样,慢吞吞的,别催她。”
代香玉笑了一下,也没说话。
廖城下车,将林水兮的行李箱放在后备箱。
“走了,别送了。”
代香玉给林业和沈慧挥手,摇上车窗顿时没了笑意。
廖城把着方向盘,代香玉坐在副驾驶,气愤,“林水兮,我看你那后妈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没听见你后妈说你平常就那么慢吞吞的语气啊,我看估计早就对你有意见了。还让我别催你,我是你妈,我怎么不能催你?!”
林水兮知道代香玉这是憋着沈慧的气对她发,她顿了顿,她虽然不喜欢沈慧,但沈慧可能只是安抚她急躁的情绪,随口一说,她小心说着,“沈姨估计没那个意思,妈,你别误会了。”
“误会?!我误会个屁!你爸被那个老贱人迷惑,给她的女儿送钱出力又是当艺术生又是上民办大学,你呢,他亲生女儿考了重点高中的重点班,有薄弱项目,明明该好好补习也不出钱出力,我看,林业估计都只管着他那儿子。”
代香玉还扭头问了廖城,“老廖,你说是吧?”
廖城还煞有介事点点头,显然也在认同代香玉的话,“小水,你妈说得对。现在你妈妈和我这边经济状况都比你爸爸那边要好,学习什么的,要花的钱我们会给你出了,你别担心。”
廖城的转变让林水兮有些奇怪。
在很早之前,他对她都避之不及,一直嫌弃她是代香玉的拖油瓶。
她开口想问,但最终还是没说话。
大人的事情,她作为小孩根本插不了嘴。
她看向窗外,熟悉的街道一点点划过,直到渐渐换了一个新的场所,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陌生。
***
廖城住的地方叫彬城,靠着彬河,开车到临北只要一个小时,很近。
廖城这几年的经济越来越好,当初第一次和林水兮见面招待她的房子已经被卖掉。
他在商业街附近买了一套新的房子。
代香玉带着林水兮到了一个房间,房间显然是专门准备的,装修是米白简洁风格,很适合女孩子。
“你住这里,我和廖叔叔都要去上班,补课老师明天上门辅导,在家里有事情和奶奶说。”
奶奶就是廖城的妈妈,她看着林水兮站在那里,安静内敛的模样,笑笑,“小水,有事情和奶奶说。”
林水兮点点头,将行李箱打开放下收拾东西。
廖奶奶也来帮忙,和她聊天,时不时打探着她对廖城的想法。
林水兮心里烦躁,但面上说挺好的,很感谢他这次能够让自己来这里学习。
廖奶奶笑着说,“那以后你每年都来好不好?我和你廖叔叔都喜欢你,想你来呢。”
林水兮没有自主选择权,她的主观意愿被客观意愿,也就是代香玉的意志所主宰。
她想到代香玉,低声说,“我听妈妈的。”
谁知道这个话说完,廖奶奶更加满意,拍拍她的手背,“你妈妈自然想你来的,来,和奶奶说说你在学校的事情好吗?”
林水兮对老人很耐心,绝大多数时候,老人有事让她帮忙,她的能力范围之内他都会去做,老人想和她聊天,她就算是不耐烦也会打起情绪强撑着和对方聊天。
这是一种礼貌礼仪,不代表她喜欢廖奶奶。
当年代香玉和廖城结婚的第一年,代香玉带她到廖城家里面的时候,这个老奶奶怎么阴阳怪气她,怎么指桑骂代香玉,她都记得。
她以为她年纪小,不记事,但林水兮对于这些事却永远不能忘怀。
七八月,一整个暑假,她都在彬城补习,一对一老师确实很厉害,从早补到晚。
既然来了,那就努力做,林水兮也认真听着,努力跟着补课老师的节奏。
林水兮的表现被补课老师分享给代香玉和廖城。
两个人都很满意。
在某一天听到廖奶奶和廖城打电话的时候,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廖城和廖奶奶一改态度了。
原来是廖城因为身体原因生不了,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怪代香玉,但没想到,去检查,发现是廖城的问题。
代香玉忍了这么多年,本想离婚分财产,但廖城和廖奶奶不干,求着她别离婚,最后还退步到,可以把她的女儿林水兮视为己出,以后廖家的财产全部给林水兮。
这才是廖奶奶和廖城对她这么关注的原因。
而且他们两个认为自己也没亏。
与其去养有血缘的表亲侄子侄女,或者是去领养孩子,赌一些虚无缥缈的存在,还不如直接养妻子/儿媳的孩子,更何况妻子/儿媳的孩子成绩性格都很好。
这两个月的表现,不管怎样看,都可以证明这孩子不差。
一天可以忍,两天可以忍,一个月也可以忍,但有些小细节就可以看得出来一个人的为人怎么样。
林水兮就像是一笔值得投资的股票,以后会给他们巨大的回报。
林水兮知道事情真相后,心里不好不坏,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无语或者可笑,她都有。
临近开学,周六这天,又不补课,林水兮改完总结好自己的补课试卷后,被一道难题难住,她撑着额头,怎么写都没有思路,像是堵着一团毛线。
她拍照去网上搜了一下,没有答案。
这是补课老师自己想的题,只能靠自己或者等他来讲。
她想出门走走,廖奶奶问她要不要她陪着,等会迷路了,林水兮说不用,一会就回来。
廖奶奶看向她床上散乱的试卷,“太难了吗?”
“有点,我出去散心,等会回来再做一下。”
对于爱学习的孩子,老人都会不自觉喜爱,更何况,林水兮这人还努力,廖奶奶带着心疼,“行,你等会。”
她从房间拿出一百块递给林水兮。
“出去的时候买点儿东西让自己开心一点。”
林水兮不要,廖奶奶执意塞进她的短裤口袋里,“你拿着。你不要的话,等一下我给你妈打电话,和你妈说让你收下。”
林水兮推辞不下,答应下来,她出门,廖奶奶对她挥手,她也挥手,“我等会就回来。”
“好。”
***
林水兮出门漫无目的闲逛。
时间到了五点多,到处都是金灿灿的光,林水兮最后走到滨江路。
滨江路附近不是药店就是烧烤店,现在天热,烧烤店火也是正常的,但药店,特别是连锁大药店,林水兮扯扯嘴角,药店也这么赚钱。
她走在路上,挨着护栏,看向波光粼粼的彬河默默无语。
头发被河风吹着,她看着浩浩荡荡的河水,里面有船在飘,可是很小,很小的小黑点,想着自己要是跳下去会怎么样。
“林水兮?”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林水兮心一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在彬城,不是临北,怎么可能听见贺屿的声音。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
但想着万一呢,万一不是她还是做梦呢?
回头,发现居然真的是贺屿。
贺屿的嘴角带着伤痕,没有穿着她熟悉的明华校服,而是简单的白T恤黑裤,他站在不远处,见到林水兮回头,“还真是你。”
他上前,林水兮才注意到他打了耳洞。
像是刚打的,很简单的银色耳钉在他右耳垂上。
他只打了一边,这个在右边的耳钉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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