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姜幼宜记住且有印象的人,定是有些身份来历的,可她一时又想不起此人到底是谁。
索性不等她想起,沈明昭就下了马车朝她飞奔而来,将她拉到旁边,拧着眉神色凝重地道:“外面如此危险,你出来做什么?”
“可阿姊也在啊。”
“我与你不同。”
姜幼宜眨着眼歪了歪脑袋:“有何不同呢?”
都是女子,都手无缚鸡之力,也都需要人保护,不是一样的嘛。
沈明昭一时语塞,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姑娘柔柔弱弱的,呛起人来本事还不小,定是被她的好弟弟给带坏了。
“总之外面危险的很,不是你这样的小孩儿可以到处乱跑的,你先回去。”
“阿姊,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没有在玩,我也想帮大家。”
她马上就要出嫁,她是要站在沈珏身边的女子,不能永远做遇上事就缩进壳里的小蜗牛。
沈明昭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出来的很匆忙,随意穿了身素色的袍子,长发简单挽起,未施粉黛,却让她在这熊熊火光下,显得尤为明艳坚韧。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需要人保护的菟丝花,只会攀附着沈珏,可却忘了蒲草韧如丝,她早已成长成可以保护别人的样子。
这才是马上要成为大雍皇后的女子。
沈明昭没有再劝她,而是露出个欣慰的笑:“既是这样,那你同我来吧。”
姜幼宜虽然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阿姊是沈珏唯一的亲人,她愿意相信她。
不想沈明昭竟带着她直接去了城门口,直隶总督姓徐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这个位置往日是会兼任兵部尚书的,但新帝登基,将两处职权明确划分。
徐总督是最早跟着沈珏的亲信将领,对他对大雍皆是最忠心的臣子,不然也不会被放到直隶如此重地。
他自是认得沈明昭,见她携人前来立即拱手行礼:“下官见过长公主。”
“徐总督免礼,此等危急之时,不必行此大礼,如今形势如何了?”
徐总督忌惮地看了眼她身后的姜幼宜,一时有些犹豫:“这……”
“但说无妨,姜姑娘是陛下钦封的皇后。”
徐总督愣了下,他自然知道这门亲事,也听说了御书房陛下一怒为红颜的事,见这小姑娘模样如此出众,心中暗自了然。
即便还未行成亲之礼,她也是陛下最为看重的女子,就也朝她行了个礼。
“回长公主的话,城外至少
有四五万外族人,将我们东西几座城门皆给堵死了,城中守将不足一万,营中将士皆去增援附近的城镇了,最快也得两三日才能赶回来。
直隶本身的兵马应有四万左右,但与裴子野一战后,兵马损失不少,他逃亡北地或骗或威胁又走了好些,本就兵马不足三万了。
前日外族人肆虐村镇,四营统领带着将士前往增援后,陛下又带了其余的将士直捣柔然都城,直隶城内所剩兵马只有八千。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竟会绕了一大圈,还专挑他们子时换防防备最为薄弱之时,从南边的城门发动攻击。
也不知道他们谋划了多久,好在直隶从古至今一向有防御外敌的经验与武器,将士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纷纷提矛迎敌,才没让他们第一时间攻破城门。
就是说他们得撑住至少整整两日,还有可能不止两日。
“有办法联系上陛下吗?
“已经想法子让人出城了,但陛下是朝着西面去的,不一定能追上,即便追上再回来增援也要数日。
他们如今就只能困在其中,等待援兵了。沈明昭沉默了,她也没想到会如此棘手。
就在气氛如此凝重之时,一个又轻又软的声音响起:“可我们的人也不比他们少啊。
两人齐齐看向姜幼宜,徐总督就有些笑不出来了,直隶城中虽有几万人,可都是老百姓啊,他们哪里能顶用。
“幼幼说得对,我大雍的百姓,不论是男丁还是妇孺,皆不会退缩。
所有人都知道,当城门被铁骑踏破之时,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之前那些难民也将是他们的下场。
姜幼宜想了想又道:“男子可以抗敌,女子可以照顾伤员,我还可以带着孩童们做孔明灯。
前面的话徐总督还能理解,可后面这个孔明灯是什么东西,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情祈祷上苍嘛?
到底还是个稚气未褪的小姑娘,算了,这等大事她也参与不了。
徐总督正想摆摆手,接着去忙了,就听长公主又一拍手道:“幼幼可真聪明。
……?
这到底是聪明在哪了!长公主便是与这姜姑娘再要好,也不能胡乱得夸啊。
不等他摇头要走,就听沈明昭道:“送信之人不一定能将消息传出去,可升至天空的孔明灯他们总没办法全都射下吧,今夜正好吹得是东南风。
徐总督越听神色越郑重,再看四周风吹的方向,果真如长公主所言。
他看向姜幼宜的目光瞬间就变了,他恭敬地
拢手行了个大礼:“姜姑娘大才,是下官太过狭隘了,险些误会了姑娘的深意。
“下官这就派人去按姑娘的法子办。
姜幼宜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主意,会得到他们的认可,不免有点受宠若惊,她从小到大都是没有话语权的那个,她说出的话能被人听见都是难得。
自从认识沈珏,他教会了她勇敢,教会她对欺负她的人反抗,她才能变成现在的姜幼宜。
她刚得到了旁人的认可,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连觉也不睡了。
沈明昭带着人开始照顾伤员,她便带着连翘等人做孔明灯。有了事情做,也不再会去胡思乱想,连那头顶炸开的火/药火光,也都当作焰火爆竹,全都给无视掉了。
天色渐渐亮起,守城的将士已经换了一批,街头巷尾皆摆着饭菜粥面,是百姓们自发准备的,供将士们补充体力。
姜幼宜写了一晚上的字,有时候人手不足还要帮着糊灯面,手指都被磨破了皮,她也不觉得疼。
往嘴里含一含,就又继续写了。
这还是当初沈珏教她的,刚搬到京城没多久就是娘亲的祭日,那会唐氏已经不管家了,但府上除了她仍是没人记得那是什么日子。
她一个人低落了好久,就被沈珏看出来了,下午他就带着她做了盏孔明灯。
让她把对娘亲的思念写在灯面上,还告诉她,只要将孔明灯升至天空,她的娘亲就会看见了。
后来沈珏离开的几年里,她想他的时候,就会写一盏孔明灯,看着它飞向天空,想象着有一日他能看见,会回来找她。
没想到,她竟然在这又做了回孔明灯,希望这回他能看见。
“姑娘,您都一宿没睡了,必须得歇会了,不然就算这城门守住了,您也会病倒的。
沈明昭也同样被劝着去歇息,她们见天亮了,攻城的次数也在减少,便放心下来先回去睡觉了。
有可以落脚的府邸,当然没有理由再住客栈了,沈明昭就跟着她回了府里。
姜幼宜回屋睡觉之前,眼尾的余光似乎瞥见,阿姊身后还跟了个高大的男子,那人似乎身上有伤,还需要人搀扶着。
但这到底是别人的事情,她也没那么多好奇心,就关上门躺下歇息了。
直到闭眼的时候她才惊觉不对,那人怎么与阿姊进了同一个房间,而且她隐约记起,好似是在一次宫宴上见过那男子坐在金黄的龙椅上……-
姜幼宜一夜没睡,困得沾着枕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
她再醒来时已经是快傍晚了她还从没试过这么昼夜颠倒的生活整个人睡得浑身酸软也提不起什么劲。
她刚要撑着床沿站起就感觉地面又随之一震还好她及时扶住了床框才没摔倒。
这是又开始进攻了?
她也顾不得身上的疲软把一件件衣服往身上套便要往外冲一打开门就撞见了院中同样穿戴好出来的沈明昭。
夕阳的余晖夹杂着天际的火光使得被白雪覆盖的天地更显得瑰丽恢宏若此刻没有战火那便更好了。
“我们先去城门那边瞧瞧吧。”
不料这次长林却尤为坚定
“长公主与姑娘的安危最为重要属下便是拼着得罪二位也不能让你们出去。”
姜幼宜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安长林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强硬到不像是单纯怕她们有危险好似还有什么事瞒着她们。
是城门破了?还是死伤太过惨重?
身旁的沈明昭还要再说却被她给拉住了手:“阿姊那我们就听长统领的吧。”
她也没想别的只是觉得长林这会不让她去她肯定是闯不出去的还不如等着再看况且若真的乱起来了她们再出去就成添乱的了。
可没等太久她就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总督回来了他是来找长公主拿主意的:“方才的事您定然已经知道了吧。”
沈明昭自然不知道但她神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徐总督的意思是?”
“他们公然叫嚣说是陛下已经落入他们之手四营的将领也都遇伏。让我们莫要负隅抵抗不会有援军了大开城门或许还能留条性命……”
他的话还未说完沈明昭就抬头看见了门边的人。
“幼幼你怎么来了?”
姜幼宜像是瞬间被定住了一般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们说沈珏落入了他们手中?这怎么可能呢。
他这么厉害无所不能就像是杀神一般他怎么可能会遇险。
徐总督赶紧打了打自己的嘴慌张地站起来:“姜姑娘你先别激动下官先扶您坐下。”
连沈明昭都有些担心了上前去扶她小姑娘先前赶路又睡不好吃不好整个人更瘦了手腕摸着几乎都是骨头好似风一吹就会倒。
“幼幼你别急肯定不会有事的你若先倒下了阿珏回来只会更加担心。”
不管别人说什么姜幼宜都木讷讷地站着也没什么反应听到
沈明昭的话,她才眨了眨眼,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
“阿姊放心,我不会信他们说的话,大家也都不要信,玉哥哥如此厉害,他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她方才之所以愣住了,是在想原来那日他知道她失踪时是这样的心情啊。
即便知道对方可能不会出事,但仍是担忧焦虑,甚至会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往后她该再听话一点的,至少让他安心。
沈明昭看她脸色不好,以为她是在逞强,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有你在,阿珏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姜幼宜弯着眼笑起来:“我知道的,他是无所不能的,那些人定是想骗我们乱了阵脚,好开城门投降。
此言一出,连徐总督都顿了下,是了,柔然族人加裴子野的叛军,不过四五万人,他们包围了直隶就占了大多数人,如何还能分出人去制衡陛下。
如此简单的骗术,他心底竟真的冒出过该如何是好的想法,他都这个岁数了,居然还没个小姑娘想的通透。
“是下官想岔了,多亏了姜姑娘的提醒。
姜幼宜却摇了摇头:“我只是相信他,他绝不会出事的。
“他答应过我的。
徐总督拍了下脑门,糟了,他都能被那些人的低级骗术给哄住,难保城中没有信了且怕死的人,到时军心不稳就很容易着了他们的道。
“您二位先在府上不要乱走动,下官这就去稳住军心。
他说着就如来时那般,飞快地狂奔而去。
沈明昭见此,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些:“长统领说得对,外面如今太乱了,就怕会有被策反了的人,反而会伤害到你我,咱们还是别出去的好。
姜幼宜很有自知之明,之前想去是觉得城内还没那么乱,她能帮上忙,这会若是去了便成添乱了。
她乖乖地点了点头,甚至反过来安慰她:“阿姊,我们会没事的。
沈明昭轻叹了声:“好,我去吩咐长林将亲卫们调回来,重新布防,你就待在屋里,对了这个给你防身。
她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那是柄通体乌黑的短刃,一出鞘就寒芒立现,是柄不可多得的利刃。
她们的院子也不一定安全了,必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姜幼宜却摇了摇头,掀开自己的衣袖,就见她的手腕上绑着个袖箭,这是沈珏今早重新给她绑上,说是以防路上会遇上什么危险。
“玉哥哥给了我这个,匕首还是阿姊留着更有用。
沈明
昭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将姜幼宜安排好出去再与长林等人安排院中的守备。
好在她还有亲卫两边的人加一加也有将近五十人高处有弓弩手院内有机关近战也有将士势必要将这小院守得如铁桶一般牢固。
唯有一点不足府中囤的粮食不够他们这么多人若是时日久了只怕会出现缺粮的问题这也同样是全城百姓的危机。
沈明昭坐在屋内看着手中的布防图却半点都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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