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灯火交错,人影憧憧。
这几日为了照顾姜幼宜,沈珏都没出府,只是与长林等人书信往来,再过半月便是春祭,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时局动荡,他那些叔伯兄弟的旧部各个急得上蹿下跳,他却还浪费时间在这陪个小姑娘游肆,买糖人,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滑稽。
他微微出神,就闻到淡淡的麦芽糖香直往鼻息间钻,垂眸一只晶莹剔透的糖凤凰惟妙惟肖得出现在眼前。
“玉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我都喊了你好几句了。
“看,这是老先生送我的糖画,他说这是彩头,好多年没人摇到了,我是不是运气特别好。
她举着糖画挡在两人之间,那只凤鸟比她的脸蛋还要大,糖汁熬得金黄浓香,似乎可以透过那麦芽糖,看到对面人的眼眸,亮晶晶的,满脸写着快夸我。
沈珏躁动的心绪,没来由地松缓了些。
“是,运气好。
只这凤凰,并不是谁人都愿意当的。
沈珏自小倒未被拘在家中,父亲教养他有几分像猛兽驯养幼崽,让他独立面对危险,能活下来才有机会爬上那个位置。
他上过无数次街,但从没像今日这般,只是为了闲逛,没有任务也不会有刺杀。许是周围的烟火气太旺,连他整个人都染上了一抹暖意,变得柔和了许多。
姜幼宜很快就遇上了难题,这凤鸟是好看,但这么大个她该如何下嘴啊。
她先是试着咬,可麦芽糖凉了以后又酥又脆,轻轻一咬,整个身子都在颤动,很快被她咬过的半边翅膀就啪嗒断了下来。
她又反应不过来去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翅膀滚入尘土之中,可惜的心都揪紧了。
不能咬,那还能怎么吃啊?
“玉姐姐。
沈珏不喜甜食,这些糖啊点心,他就更不会碰了,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动脑子。
不能咬还不能舔了?
恰好旁边就有个小男孩,刚买了个猴儿捞月的糖画,当着她两的面掀开糯米纸就上了舌头。
可姜幼宜依旧是抓着木棍不敢动,从前面起姜承年就为她请了个宫中的教养嬷嬷,来教她礼仪规矩。
那嬷嬷方正脸,尤为严肃,平日连一个笑都没有,要她学走路学说话,还要笑不露齿,吃东西更是要小口小口秀气得吃,一出错就打手板。
其他严
苛的惩罚倒也不会有,只她会念叨个不停,说姑娘是侯府嫡女,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侯府的脸面,她从没见过比她还爱说话的人,犹如猴王头上的紧箍,令她不得不乖乖照做。
那段时日,简直是她的噩梦,不过效果也是有的,姜幼宜的言行确是得体了很多,过年时见客也都规矩不出错。
好在出了年她不用见客了,教养嬷嬷也有段日子没来授课,可学了的东西却刻在了脑子里。
比如不能大口吃东西,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伸舌头!即便有帷帽遮住也是绝对不行的。
沈珏看她站在原地,都快把那根木棍捏断了,再纠结下去能把自己给纠结死,便抓着她的肩膀脚步一带,将她整个人遮在了墙壁与自己之间。
他撇开眼,冷声道:“没人看见。”
姜幼宜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后背就靠在了墙壁上,那坚硬的石壁虽然有些硌得慌,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疼,反而有种要做坏事的兴奋劲。
她小心翼翼地仰起头,见四周都被沈珏的双臂遮挡着,真的不会被人看见,她好似这会才意识到,她的玉姐姐比她高出了好多好多,让人格外有安全感。
方才在马车上时,陆姨母还说,街上人多千万不要跟错人走散了,她那会心里就在想,就算玉姐姐戴着面纱不说话,她也能一眼认出他来,绝对不会认错人也不会同她走散的。
除了娘亲外,她最喜欢的就是玉姐姐了,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她看得入了神,就听头顶传来那不耐的声音:“还不吃。”
姜幼宜这才想起正事,举着少了半边翅膀的糖画,试探地探出舌尖舔了一下。
麦芽糖的甜味瞬间就在唇齿间化开。
她没上过街,往常吃的也都是糕点糖块,与糖画的口感全然不同,刚熬出来的麦芽糖还带着浓郁的香味,让她忍不住又舔了一口。
实在是太幸福了!
沈珏撑着手臂,撇开头等了小半刻,也没听她的声音小下去,说来也是奇怪,周围充斥着吵杂的声响,而她吃糖画的动静就跟小鸡啄米似的,应当早就被盖过去了。
可不知为何,她的半点声响,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每舔一下糖画,便犹如一根羽毛,在他心口轻轻挠过。
沈珏的手掌抵在墙壁上,缓慢捏成拳,他的呼吸渐渐有些重,就连夜风仿佛也带着热气,叫人愈发躁动。
他又等了一会,才不耐地低头,“这么点东西,你要吃一年?”
小姑娘也恰好抬起头,糖画已经被
吃了大半金黄的糖浆将她的唇瓣润湿嘴角还沾着一点小小的糖碎他不受控地滚了下喉结。
这一刻他无比认同嬷嬷们的教导
偏生她完全不知自己此时是什么样子还歪了歪脑袋将手中的糖画往他那递了递:“玉姐姐也要吃嘛?”
吃?
“脏死了谁要。”
沈珏目光微滞蓦地抬手将她帽子上的轻纱放下瞬间将她笼在了里面。
“!!糖!都沾到帽子上了!”
姜幼宜嘟着嘴好不容易才把黏在帷帽上的糖画给扯下来这肯定是不能吃了只好依依不舍地丢了。
再往后的一路她就带了点小情绪看着走在前面的宽厚背影扮了个鬼脸怎么有这么坏的人!嫌弃她吃过的糖画脏也就算了不吃就不吃!把好好的糖给毁了是做什么嘛!
沈珏虽然都没回过头但衣袖一直被抓着能确认人没有走丢。
且他像是后头还长了双眼睛般她一扮鬼脸他便扯着嘴角勾出个浅浅的笑意。
见她这回是真的气着了从方才起就没与他说过一句话少了那叽叽喳喳的声音竟还有些不习惯。
不知不觉她们已经走到了州桥桥头过了这个桥便是夜市的尽头了。
她们的马车也是早就吩咐好的从那头驶到这边候着。禾月等人手中提的东西实在太多在等糖画时姜幼宜就让她们去马车上放东西顺便就在车上等她们免得人多走散了。
此处明显摊子少了人流到附近也开始折返或是出去了唯有两旁还有零散几个馄饨、甜水摊子冒着袅袅的白气。
馄饨摊更大些旁边支了个临时的篷子摆着三张小方桌还挺像回事的。
摊主是个年轻的妇人瞧见有客人路过便扯着嗓子开始吆喝:“皮如蝉翼的鲜肉小馄饨姑娘要不要尝尝。”
沈珏明显感觉到身侧的小姑娘频频侧面目光与魂儿都被勾走了。
这一路她嘴巴几乎没停过但都是些小食只能抓着边走边尝她还从没在外面坐着吃过东西定然觉得新鲜的。
那妇人也是有眼力见的见小姑娘看过来赶忙继续吆喝:“姑娘我们这是南边的小馄饨与京中的口味不同您要不要尝个鲜儿。”
姜幼宜听到后面半句更是心动极了南边的!那不就是她家乡的进京六年她仍不觉得自己是京城人她还是那个烟雨蒙蒙的江南小孩。
但银子都在玉姐姐的兜里呢而她还在生气才不要先和玉姐姐说话不蒸馒头争口气她决定忍了!
正要骄傲地昂首阔步就感觉有只宽大温热的手掌顺着她的手臂滑倒了她的手腕处轻轻握住。
她诧异地仰头看去恰好沈珏也偏头看她她撞进了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
是她的错觉嘛总感觉此刻的玉姐姐眼神格外温柔与宠溺。
姜幼宜又愣愣地低头看向被握住的手腕平日都是她喜欢攥着玉姐姐的衣袖、手指这还是玉姐姐头次主动牵她。
大手握着小手让她莫名有种很安心的感觉一时忘了反应就乐呵呵地盯着那看。
还是沈珏见她不走站着发呆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感受着掌中细滑的肌肤一捏就碎的纤细手腕只觉掌心在发烫。
握都握了没有又松开的道理她清了清嗓子板起脸道:“走吃馄饨。”
姜幼宜宛如梦游一般被牵着到了摊子前被那热腾腾的蒸气糊了一脸她才清醒过来这都是真的!
玉姐姐真的牵她了!还带她吃馄饨呢!
说是摊子其实就是个小推车上面摆了个高高的木匣子足有五六层屉子每层屉子都用雪白的笼布铺着上面是颗颗小巧又饱满的小馄饨。
这会恰好没客人妇人见着她们两便尤为热情:“两位……”
她见沈珏尤为高大便卡了下壳这是个郎君?但她在这摆摊多年只见过女娘出街不方便扮成小郎君的还没见过有哪个男子会穿女装想来是生得比较高大粗糙的姑娘。
毕竟京城是本朝最为繁茂之地南来北往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隔壁还住着个比眼前之人更高大的仆妇呢。
妇人只顿了下很快就接着道:“两位姑娘想要用点什么。”
姜幼宜刚要说两碗馄饨沈珏就先开口道:“一碗不加葱花要半勺香醋。”
说完不等她反应就被牵着进了蓬内。
里面的桌椅虽很简陋但还算干净沈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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