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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步逼近那个角落，高大的身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微微颤抖。
“不！阿兄！你听我说！不是……”温欢儿惊恐地尖叫，手脚并用地往后缩，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墙上也无知觉。”
她缓缓站起身，掸了掸狐裘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温家欠温棠绵的，如今，一并清算了。
“看着你们这副样子，我很满意。当年你们将我推入地狱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温清像是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找回一丝力气，扑到栏杆前，泪流满面：“绵绵阿姊！绵绵阿姊！是我们错了！我们猪油蒙了心！求你看在……看在爹娘养你一场的份上，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求求你！救救温家！救救我们吧！我们真的知错了！爹已经吐血了！欢儿阿姊她……她快要疯了！我们温家已经完了啊！”
“情分？”棠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温清，你口中的情分，就是冷眼瞧着他们为了温欢儿将我害死？就是在我‘死后’心安理得地踩着我的尸骨，享受楚家带给温家的荣华富贵？就是曾经看着温氏和温欢儿对我百般羞辱而无动于衷？你们的‘情分’，比那楚家祖坟的腐土还要廉价！”
她微微俯身，隔着冰冷的栏杆，目光如刀锋般剐过温清惨白的脸：“你是忘了吗，你国子监学生的名头是我替你求的；温老爷官位稳固，有一半是我写策论以他的名义递给圣上换来的；温肃的功夫是在和我一天天的切磋中长进的。”
“你们享受着我带来的便利不说，还要将我拆吃入腹！”
“温家的荣光，是用温棠绵的血肉堆砌的。温家的覆灭，是你们咎由自取。我今日来，就是要亲眼看着这腐朽的温家，彻底烂在这肮脏的泥淖里，永世不得翻身！”
温清白着脸，踉跄着摔在地上。
“时辰到！”牢头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铁链碰撞的哗啦声，他提着灯笼，催促：“贵人，一刻钟到了，请回吧！别让小的难做！”
棠绵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牢笼里那几张写满悔恨的脸，如同欣赏一幅精心绘就的图景。
“不！绵绵！别走！爹错了！爹真的错了啊！”温老爷挣扎着向前扑去，枯瘦的手徒劳地伸向那远去的背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悲鸣。
温氏目光呆滞地望着空荡荡的牢门外，仿佛魂魄都被抽走了。
温肃颓然滑坐在地，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
温清绝望地拍打着栏杆，哭喊着：“绵绵阿姊！我想你……”
棠绵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在牢头恭敬的引路下，一步步踏出牢狱。
摇曳的灯火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冷硬而决绝。
……
这一晚，棠绵睡得格外香甜。
黎氏轻手轻脚地来到她的房中，见着她还在睡觉，便没有喊醒她，将一碗甜羹汤放在床头，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正午时分，棠绵伸了伸懒腰。
“女郎，夫人亲手做了甜羹汤，早就端来了如今都冷了，奴婢给你热了热！“
包子喜洋洋的。
棠绵笑了笑，接过。
很甜，很好喝。
……
今日的午膳格外丰富，不过都是“鱼”。
剁椒鱼头，松鼠桂鱼，清蒸鲈鱼，油炸小黄鱼，红烧鲫鱼，鲫鱼汤……
棠绵抿了抿唇，和戴林相视一笑：“阿爹，您又去钓鱼了。”
戴从文摸着胡子，笑得自豪：“对啊，如何？鲜美吧？”
“这可是为父一早钓的鱼，新鲜着呢！”
团子笑嘻嘻：“好吃！”
小嘴吃得油亮亮，伸出小胖手还想再夹一块松鼠桂鱼。
黎氏眼疾手快地轻轻拍掉他的小手，嗔怪道：“小馋猫，仔细鱼刺！慢点吃。”说着，便细心地用筷子帮他剔起鱼肉来。
“爹钓的鱼，自然好吃！”戴从文得意地扬了扬眉，又给棠绵夹了一大块鲜嫩的清蒸鲈鱼，“棠儿也多吃些，看你这段时间都清减了。”
棠绵心头一暖，笑着点头：“谢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