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忆安离开了月华院,江夫人记着往静思院添丫鬟的事,便对孙妈妈道:“妈妈去给三弟媳说一声,从外头挑两个勤快能干的丫鬟来,将人送到静思院去。”
国公府的中馈由三房太太谢氏打理,她只管给府里主子下人发月例的事,按例来说,每个院里该有四个粗使丫鬟,静思院只添两个还少了两个,剩下的等儿媳想要了,再慢慢添上。
她这几年精力越发不济,身边的事大都交给信得过的人做。
夏荷是她的得力丫鬟,会识字会算账,发放月例的事交给她打理。
孙妈妈是她的乳娘,跟在她身边多年,未出阁前便教她行事规矩,月例以外的事,她大都交给孙妈妈来做。
孙妈妈揣着手想了一回,道:“太太,何必再从外面买呢?大少奶奶院里急缺人手,在外面一时半会儿未必能找到合适的,况且就算挑回来,中不中用还另说,倒不如府里现有的丫鬟好,挑两个就是了。”
国公府的丫鬟是懂府里的规矩,免去了教导的麻烦,江夫人点了点头,道:“既是这样,你去挑几个来,有忆安相中的就留下,切记不要其他院里当差的丫鬟,从后面园子里挑两个打水扫地看园子的粗使丫鬟就是。”
孙妈妈点头应下,扯了扯嘴角笑道:“太太放心,我晓得轻重。”
想到刚嫁进来的长媳,江夫人脸上带笑,道:“妈妈,你看着,我这个儿媳妇怎么样?”
“太太不问,我也正想提呢,模样自然是极好的,”孙妈妈坐在那里喝了口茶,老脸绷紧了几分,“不过,那性情却是不好的,牙尖嘴利,掐尖要强,刚嫁进来第一天就得罪了四太太,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能高兴吗?这且不说,方才柳姨娘来了一趟也被她气走了,您与柳姨娘伤了和气,要是世子爷知道了,恐怕又得生气了!”
江夫人神色逐渐沉凝,抿唇没有作声。
她原觉得长媳不像她想得那般凶悍泼辣,可谓是机灵有急智的,可孙妈妈这样一说,又让她的心逐渐沉了下来。
“依我看,大少奶奶光顾着逞一时之快,倒不是个行事周全的,嫁做人妇,还是要伺候好丈夫,孝顺好长辈,做个端庄贤惠的妇人,让人挑不出错来,方能长久下去。“
江夫人垂头不语,这些年她在国公府行事谨慎,也是这样做的,就连世子爷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可日子却没一天顺心过。
她闷闷叹了口气,心口有些发堵,“她年纪到底还小,刚嫁进来,以后慢慢改吧,妈妈以后也费心,多去规劝规劝。”
孙妈妈揣着双手端坐着,劝道:“太太,我看大少奶奶不是个稳当的,未必会伺候人。要是她照顾不好少爷,太太恐怕还得早做打算,给少爷纳个温柔懂事的妾室。”
这事江夫人还没想过,长媳刚嫁进门,无论如何她不能这个时候往静思院塞人。
“妈妈,那怎么行呢?不急于这一时,且往后看看再说吧。”
跟在太太身边伺候多年,这是头一次,提的意见被她拒绝了。
孙妈妈眉头一皱,眸色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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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不同于以往的漆黑如墨,静思院室内掌着灯,烛火悠亮。
沐浴过后,贺晋远身着白色中衣,身姿笔挺地坐在榻沿上,一双苍白瘦削的大掌搁在膝头。
男人乌黑的墨发披在肩头,黑色缎带覆着双眸,悠亮烛光下,苍白的下颌微微紧绷。
听到从浴房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他长指悄然蜷起,不自在地偏过头去。
姜忆安擦着一头缎子似的乌发,哼着小曲儿走了过来。
“夫君,今晚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昨晚成婚睡在一张榻上,她圆房后太累睡着了,醒来后便睡在了床榻里面,也没问过他平时喜欢睡在哪一边。
眼前虽是一片漆黑,这张床榻却是自己睡了多年的,贺晋远习惯睡在外侧。
夜晚辗转难眠时,他常坐在榻沿上,或是在房中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娘子喜欢在哪边睡?”
姜忆安想了想,“在外边。”
她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早晨起来还习惯先去磨磨箱子里的杀猪刀,要是她睡里边,担心会吵醒他。
贺晋远唇角微抿,温声道:“好,那我睡里面吧。”
他说完,却依然稳如泰山般坐在榻沿边,丝毫没有上榻的意思。
姜忆安的头发都擦干了,再回头看他时,他还是一动不动。
她有些奇怪,“夫君怎么不上榻躺着?”
贺晋远默然片刻,没说什么,大手不自在地拉了拉衣襟,掀开床帐上了榻。
他一躺下,姜忆安便甩掉脚上的软鞋,迫不及待地上了榻。
身畔的床榻微微凹陷,察觉到她忽地朝他压了过来,贺晋远猛然拉紧被子,严严实实遮住了自己的身体。
“时候不早了......”床帐光线晦暗,他眉头悄然拧紧,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娘子早点睡吧。”
圆房的事,他不希望她这么主动。
不然待她以后有了和离的念头,只会后悔自己今日这般没有深思熟虑的举动。
姜忆安点了点头,俯身凑近他的脸,将他墨发上沾着的一根黑色线头捏了起来。
“怎么弄的?”
她疑惑地看了看那根丝线,不知他是从哪里蹭上的,再说她也不会做女红,这屋里连个针线筐都没有,怎么还有丝线呢?
靠近的一瞬,她沐浴过后的玫瑰馨香迎面扑来,贺晋远默然轻吸口气,薄唇紧抿。
“兴许是缎带脱落的丝线。”
他抬手指了指覆着眼睛的缎带,南竹手笨,给他洗缎带时揉搓坏了。
姜忆安暂时没有睡意,满头浓密的乌发随意地披在肩头,侧身撑腮盯着他双眸上的黑缎。
臭石头不爱说话,他们虽圆房成了夫妻,可话还没有说多少。
他的事,还有国公府的事,她知道得不多,夫妻夜话,她正要问问他。
“夫君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晋远默然。
自他的眼睛失明之后,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他亦不想再回忆当初那一幕。
他沉默了很久没有开口,换做旁人兴许会觉得冷落尴尬,姜忆安却没有半分恼意,垂眸认真地看着他,说:“大夫怎么说?夫君还能不能治好?”
风从帐外吹来,带来一丝冷意,贺晋远不语,捏着被角的长指悄然握紧。
她也许很快就会意识到,嫁给他这样一个瞎子丈夫是有多么难以忍受,而陪伴在他身边,有多么无聊费神。
“可能性微乎其微。”半晌,他声音平静而淡漠地道。
姜忆安若有所思地把玩着自己的一缕乌发,眸光柔和地落在他眼前的缎带上。
“那夫君为什么要在眼睛上蒙着缎带呢?”
贺晋远默然片刻,淡淡地说:“太医说对眼睛有益。”
黑色缎带阻挡日光,不会让眼睛受到刺激,且浸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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