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重文继续说道:“不是毒。是劳伤心脾,气血耗竭,元气殆尽。你该比我了解他。他该是常年因一事忧思,长期劳多食少,思多眠少。而近日那事已了了?前些日子便该有症状了?”
言心莹恍然大悟。她重逢后初次为傅徽之诊脉便断出他有血虚之症,他还一直不肯调理。这数月又出了许多大事,身上的伤加上心里的痛使他更为虚弱。
但家族的冤屈未雪,他尚能提着一口气强撑。事一定,心神一松,那口气下去,身子便垮了。
长期劳多食少,思多眠少,这个长期岂是数月一年,是八年啊!能撑到今日,完全是因他尚年少,身子强健。换了四五十岁的人,怕是会中道而亡。
她又想起傅徽之前段时间没来由的昏睡。原来早有先兆。只因那时他没有别的能做了,能做的只有等消息而已。如今见过皇帝,知一切尘埃落定,也就再无牵挂。
“是虚劳病。”言心莹轻声道。
“虚劳之症该是何脉象,说来我听。”
张重文声音并不如何严厉,但言心莹闻言还是心一颤。
知道老师要训学生,怕学生难为情,晋王慢慢走远了。
言心莹迫自己冷静下来,略一思索,将脉象详细说了。
张重文闭着眼睛听完,又问:“如何治?”
言心莹又将前期后期用药一一说了。
张重文听完没说什么,便起身离榻。
是因为她说的不错,他便要走了,留她自己治?
可是近几日是最危险的时刻,她并没有把握能将人救回来啊……
言心莹正犹豫着要如何开口留住人,却发现张重文不是向外去,而是步至高案边坐了。
原来是要写药方。但言心莹一刻不敢松懈,怕他写完药方便走了。
不一时张重文搁下笔,拿着药方递到言心莹面前,道:“去买药。”
言心莹大喜,傅徽之这个样子自然不能没人看着。张重文要她去买药,自是他要亲自看着傅徽之的意思了。
言心莹接过药方还未及说什么,便听门外有人抢道:“我去买!”
白潏露匆匆步来。言心莹见她一脸焦急,知道她看着傅徽之如此却帮不上什么忙,是要寻些事情做心里才能好受点,便让她去了。
言心莹知道晋王还有许多事,便请他先回了。
这些日子傅徽之总要吃药,酒楼厨下也不可能总迁就着他们去煎药,便早买了火炉与药壶来。
言心莹将今日匆匆出门未及倾的药倒出,将药壶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洗了一回。又将窗户都开了,备好木炭,只等白潏露买药回来,随时生火。
前三日是救人的关键。言心莹根本不敢合眼。
傅徽之病势沉重,数次有危重不救之象。每回言心莹都急得崩溃。好在张重文在,危急时刻能冷静地救人。
三日后,傅徽之病情稍稍稳定。在张重文与白潏露的劝说下,言心莹才肯去歇一歇,与张重文轮班守着傅徽之。因白潏露不懂医,不能只留她看着。
到了第七日,张重文知道人算是救回来了,此后是漫长的恢复期,便向言心莹辞别。“今后慢慢调养。若病情有变,再来寻我。”
言心莹将张重文送出屋,对着他屈膝拜道:“多谢老师救命之恩。辛苦老师。”
张重文并不在意她说得像救的是她自己一样,只道:“前几年你时常来信请教,我知你有在治病救人。那今年呢?”
言心莹不敢说。自从遇到傅徽之后,她一心都在他身上,若说治病也只为傅徽之一人治过。
见人不言语,张重文心中了然。“纵一时不能为人诊治,也该多温习书卷啊。”
“谨记老师教诲。”
“起来罢。”
“我送老师。”
“不必。”
言心莹目送张重文离开。身后门扉响动,该是白潏露出来了。
言心莹忽然意识到这些日子忽略了白潏露,她才是最辛苦的。毕竟张重文守着傅徽之时,她会时不时帮下手。而自己守时,她也醒着帮忙。真不知她何时睡过。
言心莹正要开口让白潏露去歇息,没想到她却说:“是我没照顾好公子。娘子心里是不是怨我?”
“这怎么能怪你呢?”
“这些年,我是看着公子如何痛苦挣扎的。公子每年在幽州、岭南、京城三处辗转,不是在查别人的案子,便是在查自家的案子。余下时日还要看望父兄族人。一日都未曾好好歇过。我明知道公子那样并非长久之道,却只能看着,不知如何劝他,不知能为他做什么。无能为力,也是无能。
“思多眠少,劳多食少,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我……”白潏露侧过头,哽咽到说不下去。
言心莹伸手轻抚她的背脊:“他已经没事了……勿自责太过。况且,他这个人真要固执起来,比我还固执的。我知道你尽力了。这些年若没有你伴在他左右,他或许撑不到如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该多谢你。”
等白潏露哭过片刻,言心莹又道:“这些年他不能歇一日,你担心他,怕是也不能。你也辛苦。”
白潏露轻声道:“这是我该做的。”
“哪有什么该不该做的。”言心莹又轻轻拍了拍白潏露的肩,“这些日子累坏了罢。快去歇息,这里有我守着。”
言心莹进屋坐回榻边,才发觉傅徽之已醒了。
这些日子各种伤病齐发,折磨得人苦不堪言。原本消瘦的人肉眼可见地又瘦了一圈。
言心莹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酸,但不敢哭。只强压酸楚,轻声问:“何处不适?”
傅徽之轻轻摇头,而后慢慢抬了手。
他左手中指与无名指已生出新皮,虽还未长出明显的指甲,但已不须缠裹换药。
虽说如此,言心莹还是怕划伤了他,反复确认避开了他的去甲处,才放心地握住了他的手。
“要什么?渴么?饿么?”
傅徽之还是摇头。
这并非是傅徽之第一回醒来。前些日子碍于张重文、白潏露皆在,言心莹未曾与他好好说几句话。傅徽之自也是。
言心莹忽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他是在自责那日坚持进宫,无论她怎么哭求,他都没有为她留下的事。
言心莹安慰道:“过去的事便不要再自责了。”
“可那日又教你伤心了……”傅徽之声音弱不可闻。
“那日我是有些伤心,可过后心中却是欢喜的。我都曾想过圣上有可能要杀你,以你之智,会想不到?可你没有再欺骗我一回……”
“我也犹豫过……可我答应过你,不会教那事再发生一回。”
“多谢你没有再骗我,多谢你愿意让我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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