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之中,他一身龙袍随火飘扬,红的刺痛人的眼。他轻声呢喃道:“你们都知道实情了。……天下人……现在都在笑朕糊涂罢。可若是你,日日疑心放进来的饭中是不是有毒,日日在夜间满头大汗的惊醒,害怕有人来杀自己,若是你,一人站在高高的王座之上,满座臣子皆笑颜,你却无法看得出他们心中真正所思,你……不会怕么?”
“我从未想过要功高盖主,取代你。”沈琢低声道。
李盛摇着头,这一刻,他身为帝王的华贵气质已然消失,仿佛只是一个可怜的不能再可怜的人。
他泪流满面地呢喃道:“亲兄弟尚且能自相残杀,何况是你?何况是你?罢了,罢了。这皇帝,做的真是没滋没味……”
话音落毕,他取下头上皇冠,纵身一跃,投入火海。
竟是这样干脆。
沈琢怔了一下,看着火海出神。过了一会儿,他揉揉眉心,低声道:“去找小王爷。”
当日的六皇子李瑞,如今十岁了,也是时候,该学着担起大黎国的担了。
人群之中,匈奴使者怔然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目露疑惑。沈琢望她一眼,对侯轻衣道:“苗兰在她手中。”
侯轻衣点点头:“你去皇宫罢,现在还有许多事要解决。她这里我来就好。”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沈琢却一把拉住她,抱住了她。众目睽睽之下,他旁若无人地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唇角扬起一抹笑:“真好。”
侯轻衣顿了顿,也笑了,拍拍他的头:“快去吧。”
皇宫此刻也乱了,沈琢乍一进宫,便撞上一个逃跑的小宫女,她神色慌乱,口中念叨着“天变了,天变了……”
沈琢按住她的肩:“别慌,别乱。告诉我,小王爷在哪里。”
宫女仓促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认出了他,呆了一呆,怯怯指了一个方向:“小……小王爷被皇上关在那座偏殿里,一般人是进不得的……”
沈琢点头,复对她叮嘱了句小心,便向着偏殿而去。
一脚踹开偏殿大门,沈琢看到了冯德正。他手中正牵着一个瑟瑟发抖的清秀孩子,正是如今的小王爷,当日的六皇子,李瑞。
“冯德正!”沈琢皱眉道,“你在做什么?”
“先等等!先等等!”冯德正忙挥手,为自己辩驳道,“宫中的天变了,我在这里陪着六皇子,我没想意图不轨……”
他这样一说,沈琢也明白了。其实冯德正为人尚可,当日万岭雪山一战,冯德正身为督军,心中倒有几分家国大义。他并没有无所作为,而是十万火急地向皇帝禀告了万岭雪山援军没有到的事,只是皇帝当时故意不理睬罢了。
沈琢将李瑞扶起来,双手按住他双肩,看着他的眼睛:“小王爷,抬起头来。”
李瑞微微颤抖着抬头看他,沈琢正色道:“我大黎的江山,今后要担在你的肩上了。不要怕,不要怯退,跟我出去。”
李瑞颤抖了片刻,咬牙坚定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极小声道:“沈将军……当日太子哥哥……是被皇上下了毒……”
沈琢怔了一怔,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许多年前的深宫往事。原来当时太子暴毙而亡,竟是李盛亲手下的毒,若是披露出来,可谓是谋逆之罪。
这时只听冯德正讷讷道:“还听说……当年先帝的几个儿子中,只太子对皇上……呔!对这叛贼是最好的。若没有太子,他未必能活下来……”
太子对他是最好的。
可是帝位之争,太子中毒而死。
他亲手下的毒。
他得到了高高在上的皇位,却也陷入了他亲手铸造的噩梦,一辈子都无法逃脱。
既生不如死,为何不死?
再次见到侯轻衣,苗兰哭的肩膀一抖一抖:“轻衣!你终于来了!这些日子我一直找不到你,他们要杀沈将军,要把沈将军逼至绝境,好让他投靠匈奴人!”
侯轻衣搂着她的肩,安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苗苗。沈琢没有死,他也没有投靠匈奴人,一切都好了。”
匈奴使者被捆在一旁,发出一丝冷笑。
苗兰抹抹泪,白她一眼:“你笑什么?告诉你们,我们大黎,是永远不会败给你们匈奴人的!”
听到她这话,匈奴使者面上忽然显出三分怅然。她向着遥远的北方望了一眼,那抹冷冷的笑意慢慢变得茫然:“若是能吃的饱,穿得暖,能让我们的马儿不挨饿。又有谁愿意,在尖刀下讨生活呢?”
她道:“听说你们中原人还有一句话,叫做,眼不见,心不烦。”
侯轻衣心头一跳,但已然来不及阻止。匈奴使者的嘴角慢慢流出鲜血来,她就这样挂着笑,倒在了地上。
苗兰也怔住了。
大黎和匈奴之间隔着重重的家国仇恨,但是此刻,看着这个匈奴女子这样决然地死在她们眼前,她不免也有些难受。
“轻衣。”苗兰叹口气,道,“真希望有一天,大黎和匈奴能够和平相处。这世上没有战火,没有伤病。每个人,都能快快乐乐、自由自在的活。”
侯轻衣无奈一笑,拍拍她的肩:“这世上的事,哪会那样简单呢?”
乱世之中,若是以局外人的目光来看,匈奴使者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家国,又何错之有。只是她们若真的这样想,便又是负了自己的家国。
这世上的事,哪会那样简单呢?
沈琢没死,倒是皇帝死了的消息传到沈府之中,满脸憔悴的沈三桑猛地抬起头:“真的?真的?琢儿他……”话至此,他已念叨着“琢儿,琢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彼时沈琢已处理好宫中的事,进了宫,沈三桑遥遥就看到沈琢站在那里等他,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笑容灿烂,双眼明亮。
躬身行礼,沈琢微笑道:“父亲。”
沈三桑瞬间就红了眼。
九年前,沈琢离开沈府去边塞踏月骑,自那之后,他们父子两人就再也未曾说过一句话。他狠心不认沈琢,沈琢也不见他。
直到不久前,大黎大败,沈琢是叛国贼的消息从边塞传来,他大惊而起,坐立难安,找到圣上,说了无数的好话。可是当今圣上,早已不是那个老眼混浊,只爱听颂词的老皇帝了。
他几乎流尽了泪。
如今,沈琢又好好地站到了他眼前,九年的隔阂烟消云散——或许那根本算不得隔阂,只是一个爱了家,一个爱了国。他大步走上去,拍着沈琢的肩,说不出别的什么,只重重地重复:“好,好啊!”
侯轻衣站在不远处,笑看着两人。
看着看着,忽而看到抱着沈三桑的沈琢面色微变,后退了一步,吐出一口鲜血!
沈三桑惊呼:“琢儿!”
侯轻衣心中蓦然一惊,冲上前去扶起沈琢,只见他望着自己笑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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