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椿有意识时,觉得自己快死了。
背上的伤,撕裂一般的痛。
有人压在她身上,直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想过就这样死去。
但是头一回,她觉得不甘心。
凭什么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让她死,她就要在这里默默死去。
谢夔曾告诉她,每个人的生命都极为可贵:“李椿,我们并无不同。”
蝼蚁尚且偷生,她凭什么不能活下去。
在尸海躺了两天后,李椿总算等来生机。
叛军们抢完金银财宝,准备放火焚宫。
李椿的眼睛,便是在那时被熏坏的。
等她第四日跟着逃难的人出宫,眸中已模糊不清。
她不敢回公主府,公主铁了心要她死。
她害怕回去后,连这唯一的生机也会失去。
四下逃命的人很多,有一个曾和她关在一间宫殿的姑娘,扶着她出了城,暂住在城东的破庙。
何早何晚是她在破庙认识的乞儿,因年纪小找不到吃食,常常饿着肚子蜷缩在角落。
“你们愿意带我出城吗?我有法子活下去。”李椿不能视物,需要有人带她出城。她在旁边听了几日两人的谈话,才最终开口,并把袖中的银钱和馒头递给他们。
“我们愿意。”
两兄弟接下银钱。
第二日,两兄弟找来一根粗树枝。寻了条小路,扶着李椿出城。
李椿的法子是说书。
她原想帮人写家书,但她眼睛瞎了。等她能提笔写字,已是很久之后的事。
幸好,她还记得谢夔讲过的每一个故事。
三人不辨方向,一路说书一路走,混进了阳州都不知道。
等李椿发觉不对劲,他们已在城中。三人皆没有通关文牒,再回不去南朝。
和谢夔分开的第三年,李椿到了宛城,找了一家茶馆说书。
有一日,她正讲到精彩处,外间忽而马蹄声声。
里间的人站起身来,一拥而出。
李椿看不见,忙问何早和何晚:“怎么了?”
茶馆老板在他们身后解释道:“是韦将军来宛城了。”
闻言,李椿摸索到门边,何早与何晚奇怪她的举动,偷偷问她:“阿姐,你认识她吗?”
“嗯,认识,是一个极好的人。”
多年前救过她一命,才让她不似微尘,来时去时都无人知晓。
后来她才知道,这一日,谢夔就在宛城。
距离最近的一刻,他们一个在马车中,一个在茶馆中。
一门之隔,生生错过。
李椿在宛城待了很久,这里的人和善,对他们三人多有照拂。
这里的天气温和,不会太冷不会太热,她甚至生了在这里久居的心。
有时晚间,何早和何晚睡不着,会缠着她讲故事。
她最爱讲的是谢夔,讲得多了。何早和何晚问她:“阿姐,你为什么不等到他回来呢?”
“我不想他为难。”
她无法原谅公主,又不想逼谢夔在生他养他的母亲和她之中,必须选一个人。
就如此吧,她想。
或许有一日,她会和谢夔重遇,她定要笑着告诉他:“九龄,你瞧我一个人也活得很好。”
在宛城待的第九个月,茶馆的老板见她孤身一人,又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好心为她介绍了一位男子。
她连夜逃走。
逃跑路上,何早和何晚问她:“阿姐,你怎么了?明日再走也行啊。”
“我曾经在一处很灵的山求过签,签文说我的姻缘是恶缘,要是成亲便有性命之忧。”
“阿姐,那我们再跑快点。”
明月悬于他们上方,她跑得气喘吁吁。
她的签文已经应验,不知他们的签文是否成真?
为了方便行事,李椿穿起男子的衣袍,又用说书换来的银钱,买了一个假疤贴在脸上。
她让兄弟俩叫她何季。
李椿的命替谢夔还给了公主,从今日起,她是为自己活的何季。
和谢夔分开的第五年,李椿到了永州。
四方楼的田老板是一个嘴硬心软的抠门商人,每日她讲完故事回房,总会有一碗温热的枇杷雪梨羹,放在她的桌上。
他老催她上台说书,她一病又会着急帮她找大夫。
大夫明明说两日可好,他非让她休息了四日。
日日来听书的李重光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公子。
李椿觉得他和谢夔很像,一样的烦人,没事总爱缠着她问东问西。
比如有一日,她病着。
李重光提着人参来看她,十分诚恳地问她:“何季,你说我能中举吗?”
“李公子,你在家好好温书,何季相信你定能中举。”
“可是,我就是不想看书啊。”
“……”
还有一日,他向她打听谢夔的生平:“他年近二十无人说亲,难道是因他长得丑陋?”
她平生最恨有人诋毁谢夔,于是回他:“他应长得比你好看百倍千倍。”
“你又没见过我。”
“可霍二小姐说你长得丑啊。”
李重光一听霍二小姐便跑。
因为霍二小姐是他的克星。
只是,她没想到。
李重光这样的烦人鬼竟然也有人喜欢。
喜欢他的人,居然是相貌清丽,知书达礼的霍二小姐霍绾。
霍绾第一次来找她。
看着对面的女子,李椿想起沈良玉曾对她说过的那句话:“你怎么会喜欢这种烦人鬼?”
她给霍绾出了个主意,霍绾原本不愿意:“我怕他落荒而逃,再不见我。”
“你放心,这事定能成。”
因为她常听李重光在她耳边说起霍绾,开口便是:“我家阿绾今日又做了什么。”
李椿:“李二公子,你难道喜欢霍二小姐?”
李重光:“不是,顺嘴而已。我跟霍家姐弟关系好,我平时还说我家阿淮呢。”
“咦,我怎么没听你提过我家阿淮?”
何早何晚说他们俩很像一对傻子,深爱对方都不知道,还要旁人提醒。
她倒觉得坐在李重光与霍绾中间的霍淮最像傻子,自己的二姐和自己的好友,隔着他眉目传情。
独独他,被胡屠夫挡了个严严实实,还坐在位子上傻笑。
若有一日,他知晓他的纨绔好友拐走他的温柔阿姐,会不会追着李重光破口大骂?
第一个察觉何季便是李椿的人,是霍绾。
李椿拜托她不要告诉任何人:“李椿已死在大城,不该出现在永州。”
她很想谢夔,每病一次就更想一次。
永州的那位神医说她脉弦而涩,气机郁滞。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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