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季第二回生病,休息了足足七日。
田老板不再催促他,有时碰见何早何晚出门,会给他们几枚铜钱,叮嘱他们在外面别贪玩,多多守着何季。
与旁人闲聊起何季,田老板一边痛心疾首这七日少赚的银子,一边叹息世道不公:“他活得累又想活,真是难懂的人呐……”
窗外细雨蒙蒙飘然落下,斜靠在窗前的田老板叹了一口气。
李重光自那日后,闭门在家读书练字。
霍淮倒是去找过他几次,惨被李府的管家以各种理由赶走。
等何季的故事再讲起来,霍淮才见到姗姗来迟的李重光。
李椿与谢夔的第一个新岁,过得异常不易。
因为宁国公主闯了大祸。
半月前,有一商人带着小厮登门,自称公主旧识,来大城经商,特意入府拜见。
品红和鸣翠不疑有他,径直带他去见了公主。
与公主密谈一个时辰后,商人出府。
他第二日再来,提着一个半大的箱子。出门后,却两手空空。
他与公主坐在公主府的马车中,一道去了万家。
等东窗事发,所有人才知——
商人原是建昭帝的“饵”,为的便是引出朝中卖官鬻爵的“大鱼”。
半月下来,仅两人中计。
一个是宁国公主,一个是国丈万昇。
建昭帝大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大殿之上拍桌斥责道:“一个目不识丁的屠夫,以三万白银便可买四品大官。朕竟不知,朝中已贪腐至此。”
他骂完贪腐,又言之凿凿道:“这二人大肆受贿,与人谋官,怕已不是第一次。传令下去,严查经二人举荐的所有官吏。”
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
往日门庭若市的万家与公主府,彻底冷清下来。
谢夔知道这个消息,公主已被下旨禁足。
传旨的太监与白妈妈是傅娘娘的旧人。
他宣了旨,扶起哭哭啼啼的公主:“陛下日前在朝堂发了好大的火,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哭了几日都无用。奴才还要赶去万家宣旨,主子快想想对策吧。”
谁知,仅过了一日,国丈万昇突然被赦免。
明面上的理由是:念其初犯,姑且从轻发落。
与万家相熟的采买小厮打听后,于某日东厨闲聊,道明原因:“全因万皇后有了身孕!万家小厮说,皇后娘娘在陛下的寝殿前仅仅跪了一刻,便晕厥在门外。太医把脉才知,她有了月余身孕。”
来得如此巧的孩子,才堪堪让建昭帝免了万家的罪。
万家因万皇后逃罪,唯有宁国公主,朝中与后宫皆无人说情,成了整件事的主谋。
谢夔去房中找她,白妈妈正在安抚哭得梨花带雨的公主:“他与我诉苦,说他也有一个儿子多次应试不中。还说愿用倾家银两,为儿子捐个前程。我真的不知他是陛下的探子,我只是好心……”
“好心?我居然不知道我的娘亲也有好心的一日!”
谢夔怒不可遏地推开了门。
铁证如山,而他娘仍在抵赖。
建昭帝的圣旨中写得一清二楚:“据探子回报,宁国公主不仅收下捐官的一万两,另收了五千两的引荐银子。”
公主并未理会谢夔的质问,一味抱着白妈妈痛哭:“如今,我可怎么办啊!”
谢夔来之前去找了谢太傅:“爹,陛下赦免万家,除了万皇后怀孕,万家是否有做过旁的事?”
谢太傅:“一来确实是因万皇后有孕。后宫第一个皇嗣,陛下恐万皇后心绪不佳,不利于龙胎,才同意赦免万家;二来万国丈不仅退回受贿的两万两,另又捐了二十万两。”
总结便是:花钱免罪。
谢夔:“娘,为今之计只有筹措银钱上交国库,方可免罪。”
公主原是不肯:“我这么多年为你攒下的家底,且不是付水东流?我宁愿下狱!”
谢夔苦口婆心劝道:“娘,陛下明摆着就是要钱。你就算下狱,他也会逼我给钱。”
韦将军一直未归,宛城战事瞧着要起了。
国库空虚,建昭帝仅用一个饵便钓起两条大鱼,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到嘴的肉?
这个道理,谢夔明白,公主也明白。
公主思前想后几日后终于点头,拿出自己攒下的二十万两交予谢夔,最终平息这场新岁前的风波。
不过,建昭帝依然罚了公主继续禁足,期限未定。
除夕那夜,王嫂做了一桌好菜。
不知是因禁足,还是痛心多年积攒的银钱没了,公主方吃了几口便唤白妈妈扶她回房。
谢夔连日奔波,身心疲累,吃了几口也回房去了。
一桌子菜,最后倒便宜了李椿她们几个。
这是李椿十五年来最热闹的一次除夕。
王嫂给她包了压岁钱,不多,仅三个铜板。
品红说王嫂小气,李椿却很高兴,这是她头回收到压岁钱。
王嫂:“还给你们几个小馋鬼煮了饺子。一人一碗,端回房吃。”
李椿想起谢夔上次吃饺子,吃得津津有味,好似很喜欢。
于是偷偷求了王嫂,为她再包一碗饺子:“要白菜馅。”
当李椿端着饺子进房,谢夔仍在作画。
自从公主出事,他若不出门便会在书房作画。
画有很多,常常今日画完,明日消失。
李椿不知这些画到底去了何处。
“大公子,白菜馅的饺子。”
谢夔早在李椿进门前便闻到了饺子香。
心中一暖,觉得自己这丫鬟选得确实不错。
虽说傻了些,总归是向着他的。
饺子冒着热气,他放下笔,一面吃饺子,一面与李椿说话:“最近我四处奔波,还未检查你练字的成果。”
李椿忙拿出怀中揣着的对联:“奴婢前几日写的,奴婢连问多人,他们夸我写得不错。”
谢夔看到对面喜上眉梢的傻丫鬟,狡黠一笑,故作深沉道:“下笔无力,笔法拙劣。你啊,还得再练练。”
李椿收了对联,又可怜巴巴看着谢夔:“大公子,真的很差吗?”
饺子已全部下肚,谢夔吩咐她把碗筷端走:“今日不用伺候了,你回房休息去,我还要作画。”
“有吾师十岁之风采。”
李椿关门前,谢夔忽而抬头说道。
得了谢夔这一句夸,李椿开心跑走,口中哼着品红教过她的小曲儿:“约郎约到月上时,到了月上子山头弗见渠。”[1]
整个新岁,因宁国公主禁足,谢夔成了公主府最忙碌的人。
既要安抚伤心欲绝的公主,又要作画卖钱补贴家用。
正月初五,穿一身富贵狐裘大氅的萧成道来了。
先去拜见公主,听她哭诉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勉强脱身。
“姑姑这次着实刮了一层皮下来。”
“花钱买教训罢了。”
谢夔颇感无奈,多次的警告与提醒,她置若罔闻。
如今落得如此局面,又能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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