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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出路

小说:

大象塔·绮梦

作者:

萧墨颜

分类:

现代言情

《大象塔·绮梦》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其实在东川文学社之前,在傅青筠老师向所有人介绍凌筱筱之前,我就已经认识她了。

准确来说,凌筱筱并不认识我,是我一厢情愿。

她是个天才。

【2024年,上海,俞梦】

等所有人自我介绍完毕,傅老师开始讲课。俞梦此时托着脑袋,硬生生用目光和身边的沈岐黄划出了一条“楚河汉界”,对方倒是大喇喇地往椅背上一靠,一点儿没受影响。

俞梦深呼了一口气,开始专心听傅老师讲课。

傅老师的PPT翻过东川的成立历史,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到现在,风雨兼程。又画风一转开始介绍“近年来优秀社友”,“凌筱筱”这个名字被加粗放大,放在第一位。

傅老师翻到这张PPT的时候,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凌筱筱哦,是我之前有带过的学生。我记得她大概是16届?16届高考的。”傅老师回忆道,“她原本是学那个生物竞赛的,理科成绩也很好,经常考年级前几名的。”

“那个时候川中的管理还没有这么严格,不用周末补课,竞赛生也可以参加社团活动。我当时带竞赛班啊,带凌筱筱他们那届从高一到高三。她真的是一个很有才气的女孩子,不管是写散文、小说,还是写平常考试用的这种议论文,基本上每篇出来,都是范文。”

“她高中的时候,基本上把所有作文类赛事的一等奖拿了个遍。”傅老师接着道,“什么郁文杯啊,叶圣陶啊,基本上都拿过。郁文杯还连拿了两年国家一等奖——文章早在高二的时候就在《苍莽》上面发表了。”

底下传来一片窸窸窣窣的惊讶呼声。

“那岂不是高考能降很多分吗?”有人议论。

“对,北大给她降了六十多分。”傅老师听到了这句话,笑着说,“她现在在北大读中文,还是北大文学社的社长。《苍莽》有意把她往专栏作家的方向培养,她才上大学,以后的文学道路可以说是坦坦荡荡的。”

窸窸窣窣的惊讶声变成了惊叹。

《苍莽》杂志出于大先生之手,创刊于上个世纪初的上海滩,中间曾遇停刊,又在八十年代恢复。复刊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青春文学的启航刊物。取自“郁郁乎文哉”,由它主办的郁文杯绵延了二十多年,在众多的的作文赛事里一直是翘楚。

往年高校的自主招生里,郁文杯的国家一等奖能拿到很多的优惠分数。但郁文杯的标准是很严苛的。它的赛制只有初赛和复赛两轮,初赛采取文章附报名表邮寄的模式,11月份截止。复赛在一般在两个月之后,邀请所有复赛选手前往上海比赛。

每年好几万人投稿初赛,最后只有两百人能够去上海参加复赛。

复赛是三个小时的现场作文,刷掉六到七成的人,最后留下来幸运的那部分,拿到全国一等奖。

俞梦在那次拿到那个未名湖奖杯以后,试着写过一次郁文杯的投稿,毫无意外,石沉大海。

她伤心过一阵。因为她觉得,这是除了那个小王子的故事以外,那段时间她写得最好的一篇文章了。自从那个小王子的故事以后,她就不怎么与别人分享自己写的东西了——耻于被观看,更羞于被批评,所以总是自己一个人拿着文章修改到深夜。

那篇文章她用了两个星期写,又陆陆续续修改了三个星期,前后斟酌了一个多月才寄出。

她是心思细腻的人,仅仅去年那一次参赛经历,她就体会到郁文杯其实是很残酷的。它的残酷就在于,参赛者怀揣着文学和写作热忱而努力几个月甚至一整年的文章,最后只会得到一个入围名单上没有自己的结果。

甚至,这两百个人的名字,还是由没有入围的你一个个亲自确认过来的。

那个时候,俞梦就明白,输家对赢家的印象,最深刻。

郁文杯像是一个玫瑰色的绮丽梦境,这是文学的颜色。对于有文学理想的中学生来讲,郁文杯是现实与梦想交汇的地带,只要得到认可,人人都是下一个凌筱筱。

周边的环境很静,好像大家都已经钻到这个梦里去了。俞梦深深看着PPT上凌筱筱的照片——照片好像是她在未名湖畔拍的,背景有被风拂起的柳枝。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眉目潋滟,有桃李之姿,端庄大气。

所有人大概都会夸,这是个相当漂亮的女生。

这是俞梦第一次知道凌筱筱长什么模样,尽管在这之前,她自认为已经对她很熟悉了。

她单方面认识凌筱筱很久了。

俞梦是《苍莽》的读者。她的第一本《苍莽》,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从一个表姐那里拿来的。

表姐当时结束学业工作了,想要把一些东西搬到工作的城市去,安川的家里正好又换了房子,所以需要把东西清一清。俞梦继承了大部分表姐觉得自己不会再看的书——那是一次丰收,她当时撒着娇把表姐的一整套《盗墓笔记》都要走了,就这样走上了喜欢铁三角的不归路。

从表姐那里拿来的好东西当然不止这一样,还有好多《苍莽》杂志。

也许是缘分,她翻开的第一本里,就有凌筱筱写的文章。那篇文章是关于一个家庭里外婆、妈妈、女儿三代人的故事。前半部分写外婆的故事,外婆年轻的时候嫁了一个文员,婚后生活甜蜜。但是文员在妻子怀孕的时候出了轨,外婆生下女儿,为了孩子,忍辱负重地接受了丈夫每周固定时间出去偷腥的事实。

后面的部分采用孙女的视角叙事。她自出生就没有见过外公,因为外公四十岁的时候得了病去世了。她视角里的父亲是个与去世外公差不多的人,母亲忍辱负重,好像外婆的翻版。在发觉女婿出轨的时候,外婆没有为女儿讨说法,而是让女儿注意自己的问题,是不是性格过于强势或泼辣,把男人赶走了。

而在孙女印象里坚强独立的母亲,却选择在父亲出轨的时候一忍再忍。凌筱筱对此描述的是:“母亲好像在等待一场灾祸突然降临到父亲头上,像外婆等到了外公突然暴毙的这个结局一样。只是死亡并不能洗刷生前的罪孽,我不明白,外婆和母亲为什么要等,好像不等就会有什么罪过。”

孙女在文中的年纪并不大,故事的结尾是,她在自己的十四岁生日会上,打碎了母亲为了粉饰太平代替父亲送给她的玻璃苹果。

“也许外婆曾经也这样骗过母亲,说外公很爱她。所以母亲对我施展了同样的骗术,只是我并不相信了。”

这句话击中了俞梦,让她猛然想起张爱玲在《倾城之恋》里说的那句:“一个女人,再好些,倘若得不到异性的爱,就也得不到同性的尊重,女人们就是这点贱。”

毕竟那时候的她还小,没有完全破解这句话背后的雌竞逻辑,也没有发觉凌筱筱的文章是给张爱玲的女人们找了一个出路。

俞梦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像喜欢张爱玲一样喜欢上了凌筱筱。初中的时候,爸妈还限制她手机自由,她偷偷用家里的台式电脑关注了凌筱筱的微博。可惜她从来不发自己的照片,发的都是些山山水水,还有她在北大读书的日常。

凌筱筱。

她再一次默念这个名字,凌筱筱。

其实深究过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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