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能决定专利生死的李理事。
这是毫不掩饰的威胁。裴清初垂眸，耳侧垂落的发丝遮住了他轮廓分明的下颌，也掩去了眼底那一丝近乎实质的冰冷。
陈昊远抱着手臂，等待他的屈服。
良久，青年抬起头，面色平静得如同风暴前夜：“我明白了。酒会后，我需要休假，请您记得批复。”
他攥紧那张便签，推门离去，未再多看陈昊远一眼。
门关上的瞬间，陈昊远摇了摇头，惋惜地拿起案头工作：“有才华又怎样？带着个孩子，还不懂得借势……真是可惜了。”
没有回应，她遗憾的声音消散在沉闷空气中。
——
刚出办公室，没走多远，便遇上隔壁项目组的张工。
“裴工！恭喜高升！”
张工笑容真诚，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不山’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干得漂亮！上次是干扰器，这次是谐波共振，你小子简直是故障克星！”
“对了，”他凑近些，压低声音，难掩兴奋，“你早上看见没？今天来了大人物！军部装备质检科的督察，好家伙，那气场！领导们都在门口排队候着呢，跟小学生似的。”
“他们来查什么？”裴清初顺着话题问。
张工左右看看，神神秘秘：“据说是查异常信号。就半年前议会那事，阎少将拍桌子那个！你说邪门不，那战场离咱这儿三个星系远，信号还能飞过来？”
阎少将。
昨晚回家无意中翻到那条新闻，裴清初一字不落地看完，才意识到那人真的已经成了“少将”。
比他想的，还要厉害得多。
一丝极淡的涩意从心底蔓延，裴清初喉头微动，点头：“确实不合常理。”
他停下脚步，对张工露出一个浅淡却真诚的微笑：“时候不早，谢谢提醒，我先回实验室了。”
——
实验室里，年轻的实习生们正围着老旧模拟器忙碌。见到裴清初，他们立刻停下，脸上洋溢着纯粹的敬仰。
“裴老师！”
“裴老师，您来啦！”
“镇水犀真的修好了？太厉害了！”
少年们叽叽喳喳，蓬勃的朝气驱散了方才的阴霾。
裴清初神情柔和下来，如同春雪初融。他走到模拟器旁，耐心解答几人在调试中遇到的问题，并提出几个参数的优化方向。
“谢谢老师！”学生们偷偷看他，有的红了脸。
“裴老师，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一个Beta女生关切地问。
禾生玉，他的学生，似乎家庭条件不好，家里还有个omega妹妹。
裴清初看着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你，申请首都星实习的事，怎么不跟我说？”
禾生玉脸一红，有些窘迫：“裴老师您听说了？虽然可能自不量力，但我还是想试试……”
“你很优秀，不必妄自菲薄。”裴清初声音温和，“推荐信的事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他目光扫过周围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这些年轻人像雏鸟般簇拥着他，让他心底微软。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等这几组参数跑完，今天就可以下班了。劳务费我已经申请，下周到账。”他顿了顿，补充道，“别太累，早点回去休息。”
众人欢呼散去。裴清初回到工位，看到那个署名为“李”的快递包裹，眼神一冷。
他打开，里面是一个奢侈品牌的砗磲抑制颈环，还有张卡片。他原样封好，搁置一旁。
如果还能动用武力……这个念头一闪而逝。他压下烦躁，目光落在光屏流淌的数据上，开始处理积压的工作。
青年指节轻敲键盘，嗒嗒声稳定而清晰。
午休前，实习生们准备离开。
在同伴鼓励下，禾生玉走上前，放下一个精心包装的小盒子，脸色微红：“裴老师……这是我们几个实习生凑钱买的‘命运泥巴’挂件，听说隐藏款能实现愿望！我们觉得……您值得最好的。”
裴清初打开，看到里面的小玩偶，眼底漫开一层浅淡的笑意，郑重道：“我很喜欢，谢谢你们。”
实习生们兴高采烈地离去，裴清初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他准备处理最后一批数据时，走廊传来脚步声，以及陈主任异常殷勤的语调：
“您这边请，这边就是我们核心实验室区域。像我们裴工主导的‘基因等级减限外设’就是‘星带级’项目，能有效帮助低等级者驾驭高阶工业机甲，提升神经传导效率……”
与之伴随的，是沉稳、规律，极具存在感的军靴踏地声，一步步，由远及近，仿佛敲打在人心上。
裴清初无意识屏住了呼吸。
“滴——”
门禁开启。
陈主任的介绍声，在来者踏入实验室的瞬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削弱了。
正午炽烈的阳光经过特殊玻璃过滤、折射，最终柔和均匀地洒在地面上，如同一片白色的海。
裴清初抬眸。
锃亮的黑色军靴，包裹着利落有力的腿部线条。因身量极高，来人的上半身仍隐于阴影中。
他向前一步，踏入光晕里。
笔挺的黑色军官制服，金属扣饰流转冷光。宽肩窄腰，体魄强健。唯有那张脸略显平凡，与周身气势不甚匹配。
一大束光恰好落在他胸前，如同一捧献祭的炽白花束。
裴清初迟钝地看了两秒，被那光芒刺得眯了下眼，试图移开视线。
然而，那双淡金色的眼眸，却如锁定猎物般，缓慢地、一寸寸地审视他的脸庞、脖颈，最终望进他的眼底。
这熟悉的瞳色……裴清初心跳漏了一拍，才意识到这是张完全陌生的脸。
阳光似乎让后颈腺体微微发烫，又像是湿冷。他茫然地抬手摸了摸，不明白心底突然空了一块的情绪是什么。
在他无法感知的空气中，极淡的硝烟、尘埃与古老朽木的气息，悄然弥漫，如同空旷许久的神殿废墟上，重新点燃的第一缕焚香。
“裴清初？”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久居上位的持重，“第三军团督察官，严朝海。幸会。”
骨节分明、带着薄茧与浅疤的手，稳定地伸至他面前。
裴清初回神，握了下：“严长官。”
对方的掌心干燥、温热，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感。明明是一触即分，却仿佛留下了细微电流。
他莫名想起晨间浏览的购物网站，或许……他近期压力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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