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盘柱叱咤庙堂,龙鳞在皇帝身后映着辉光。
秦施施进殿时,空气里焦灼透过几人打量的目光传来。
殿中已然跪着三人,个个锦衣华服,姿态端庄。
她的父亲秦正行腰杆直挺,护着身旁的明月舒,而她的怀中半倚着个柔弱无骨的妙龄女子。
因那女子低头啜泣,秦施施看不清她的面容。可明月舒见了秦施施,顿时全身都绷紧了,把那女子护得更紧些。
纵使动作细小难察,也足以刺痛秦施施敏感的神经。
母亲的刻意疏远,浑身散发的敌意,犹如沉重的秤砣,快要把秦施施脊背压弯。
秦施施规矩地向皇帝行礼,跪在父亲的身旁。
他们有些不情愿地向她低头示礼。
她满腹疑问,拇指和食指静静地摩擦着衣袖,掩饰着逐渐加重的紧张和不安。
“施施,你看看她,可曾有何印象?”垂眸余光之中,皇帝面容比起秦正行尚且多了几分亲和。
秦施施的眸光正式转到那女子身上。
二人对视,那女子眉目间有淡淡愁雾笼罩,很有一种花色半掩的柔弱之美。
秦施施则面色苍白,双目疲态。自进入殿中,却无一人问起她这副疲惫的面容因何而起。
“回陛下,儿臣只觉得我们有些相似。”秦施施想着说句缓和气氛的俏皮话,便勉力一笑如是说道。
顿时,明月舒哭喊声响彻大殿,惊得她浑身一动。
“圣上如今可信了?就连她自己也这样说!”
“臣妇十月怀胎,最后竟养错了女儿!”
秦正行连忙扶住失态的妻子,两人望向秦施施时皆面露苦色,百般委屈。
浑浑噩噩的脑中“轰”地一声,眼前似有浓雾混沌,不明所以,但秦施施凭本能速速摇头否认:“我就是母亲的孩儿,母亲怎出此言?”
说罢,全身隐隐有些发虚,心跳剧烈得想要蹦出来。她定睛细细察看那女子,手掌却抖得厉害。
她方才所说二人相像,也不过就事论事,并非承认子虚乌有的事情。
空荡荡的雄伟宫殿里只得他们几人,见没人说话,秦施施心中急切,可却极力克制住,面色温和地对明月舒解释。
“母亲从小便和我说,我自出生起,璇玑穴处便有小痣,”她对着明月舒稍稍扯出衣领,只消低头,便能看到小痣。
“这位姑娘可也有小痣吗?”她盯着那踏着腰倚在明月舒怀里的女子,声音有些发冷。
她问话已出,秦正行和明月舒相视后竟未开口。
元正帝似乎觉得麻烦,揉了揉眉心道:“既是秦府家事,便让你们几人在此理清楚,一个时辰后,秦相和施施来复命。”
来不及细细辨别这些人的奇怪之处,便行至偏殿。
秦施施扑通跪地,膝行到明月舒身边,抱着她双腿,紧张地问:“母亲,何故如此?”
这样的事情说起来也叫人笑话。她怎么会不是相府的小姐?怎么会不是母亲的孩子?
太荒谬了,以至于她甚至觉得此刻她仍在梦中。
偏殿之中,秦施施一人在侧,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必定和凌慕阳有关,便向对秦正行跪求道:“父亲,施施知错了,父亲不要生殿下的气了,施施回去会……”
话音未落,一个重重的巴掌便甩了下来。她便如腐烂的鲜花,被掷地踩碎。
火辣辣的巴掌重重地拍在她脸上,她匍匐在坚硬冰冷的地砖上,耳畔嗡声作响,眼前一黑,良久未能起身。
耳鸣阵阵,周边天旋地转,秦施施浑身战栗如筛,不敢置信地闪着泪光,呆愕地望向秦正行。
模糊中,父亲伟岸的紫袍变得银灰,母亲墨绿的马面裙也离她越来越远。
不安、恐惧、慌张,各种阴暗的情绪如潮,再也掩饰不住,涌起墙高巨浪,随时要把她吞没。
母亲常说,她出生在徐州,那年临春了还有细雪施施而下,故而得名。
父亲说,施施其名,是母亲与他诀别之作。
二人说法各异,可见因她降世时,父母已经感情不睦。
“施施,你固然是受害者,可你的母亲为了富贵荣华,将她的孩子和我的孩子对换,又谎报其中特征,实在可恨。”明月舒抹去眼泪,不再看她,也没有揽着那另外的女儿。
明月舒冷冷地站在她身前,平头烫金布鞋一尘不染,映入伏地的秦施施眼帘。
不是这样的!
她慌了神,像被丢进热锅里的田蛙,急急忙忙就要跳出来,不顾一切地抱住明月舒哭喊起来:“阿娘!阿娘!别不要施施!施施求你。”
若非秦府时刻教导她要守礼,不得哭哭啼啼,她早已崩溃。
此刻却是再也忍不住,绝望崩溃的哭喊恍若从五岁多被送到荆州的马车上,翻山越岭闯入了今日的金銮殿上。
她知道自己此刻必定十分狼狈,可她顾不得这些,更用力地抱着明月舒不愿松手。
直到明月舒蹲下,把她的手臂扯开。
母亲把自己扯住裙角的五指一个一个地掰开,一张和她相似,只是平添了岁月霜华的脸与她平视。
“阿娘。”秦施施泣不成声,十七岁的女子哭得一如昔日孩童。
她眼看明月舒如此决绝,抽泣着继续含糊道歉,最后泣不成声,喉头干涩不能言语,只是不断地掉着眼泪。
泪水交替滑落,苍白的脸上,巴掌红肿更甚。
秦施施跪着,泪珠簌簌,死死地第三次抱住明月舒。
“施施,就当是为了我,你别再缠着我了。”明月舒按住秦施施两边肩膀,望着她呆愕的眼神,缓缓开口,慈善的面容说着六月寒霜般的词句。
“你天生愚钝,又久在乡野,于家中、王府均无助益。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早些解脱去了。”
这一字一句如刀,剜出她心底最不敢触碰的真相。她茫然地瞪着双目,几乎要泣出血泪,哽咽着哑声问:“母亲是要女儿,孤身赴死吗?”
听母亲之意,她倒真是秦家的孩子,不过因于家族无益,要到御前把她的身份打掉?世上原来真有这样荒唐的事情!
甚至就连皇帝也默许了他们明目张胆的欺骗……
她若承认了并非秦家血脉,岂非欺君之罪,又还能走得出这皇宫吗?
这毒蛇诡计竟从母亲口中说出,叫她痛到肝肠寸断。
她止住了哭喊,顿时失魂落魄,耷拉着双肩瘫坐在地,原本还伸向母亲的手已经缩回身旁,任由眼泪无声地掉落。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母亲都书信假手于人,为什么将她的礼物赏给下人,为什么将她丢弃乡野十余年不闻不问,原来母亲这样恨她。
秦施施突然就想起来了秦宝懿曾经说过的一句碎语:“论宠爱,我母亲与她平起平坐,何须畏惧一个野丫头。”
乳母和她说过,说明月舒怀她三个月时,发现夫君在外有一个外室,说要纳为妾室。明月舒当时与秦正行本是恩爱夫妻,哪里受得了突然袭来的噩耗,险些保不住孩子。
以前秦施施不懂,可今日此情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