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秦施施因施救于凌慕阳,便与程华观起了些争执,过后两人都还各自有些置气。
虽则未有尖锐言辞,可二人面上霜寒,比之隆冬寒霜更胜一筹。凌慕阳既是二人桥梁,自然一眼便明当前情状。
意外的是,他竟愿意亲自做起和事佬。
白玉酒樽在他双手间稳稳当当,清酒的醇香四处游走,杯面水平如镜,递到她面前,映着秦施施微眯的双眸。
她望着凌慕阳诚恳赔礼的模样,恍然大悟,原来程华观会那样有恃无恐,用这些方法逼迫凌慕阳,实则都是凌慕阳自己纵容的。
当日得知他间歇采用重生散这类害人之物,已知他心里急切,却不曾想他乃不惜伤身求速。秦施施心中郁结,暗自叹息。
她既来了府上,总算和他相识一场,无论是作为他妻子,还是作为大夫,都应该替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要我喝盏赔罪酒也可,殿下你答应我一件事情。”秦施施难得有些调皮地开口,显得整个人娇憨可爱。
凌慕阳自然没有拒绝。
于是,借由此次发火,秦施施顺利地拿到了府上中馈,又得到了凌慕阳的许可,可以替他诊疗。
至于赵雨岑那边,凌慕阳只道寻个错处把他打发出去。
秦施施有些许迟疑:“赵御医是皇上赐给殿下的,恐怕此举不妥。”
见她正襟危坐,满脸严肃,凌慕阳嘴角逐渐勾起,最后竟笑出声来,仿佛秦施施说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在他清润的笑声中,她双颊局促地爬上一抹红晕。
等了片刻他笑意未减,秦施施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才堪堪停下,恭维道:“如今王妃聪慧,思虑周全了。”
难得他如此直白夸赞,秦施施先是一愣,而后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在嘲讽自己在宫宴上演奏玉笛一事呢。
她佯装微怒,转身出了大殿,将剩余的谈话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即便他不语,她已然从二人不动声色的眉目神情,读出了这一层隐晦之意。
按照这个速度,终有一日,她也可以在金陵安身立命,独得一隅天地。
秦施施有些欣慰,日后她得了千声菱,不再为短命骨疾所困,和凌慕阳生两个娃娃养,一家无忧无虑,快活度日。
依凌慕阳的身份,得他首肯,她还能着手改善当今女子医药的困症,造福一方黎民。
到时,她在王府执掌内务,接师父来金陵养老,她也可时时孝顺于他。再加上师兄,他们几人在京城,探讨研究医术古籍,和在荆州时一样。
想得远些,若是她能再出本医书,将一身医术总结流传,掏砖引玉,也算是积了功德。
至于秦府……秦施施飞速畅想的思绪,在浮现“秦府”二字时,突然就顿住了。
秦府与静王府似有龃龉,且冰冻已有三尺,化冰似乎不易。
沉吟片刻,她心道,待她诞下有两家血缘的孩子,再细细攻克,总有冰雪消融的一日。
这些事情,若是都能办成,那可以说幸甚至哉!即便只能做成一半,也算是上天待她不薄了!
人生百年,岂能事事如意。秦施施从不轻易许愿,可说实在的,心中念想实则也不少。故而做成一半,也算功成了。
尽管山顶还在层层叠叠的重云之上,欲现还遮,可光是想想这些未来,秦施施便已经如同吃了满嘴蜜糖,心中甜蜜无比。
翠仙笑道:“小姐的笑都藏不住了。”
冬日辉光洒落她发间,在白皙胜雪的面孔处,照着洁白无瑕,她嘴角淡然轻快的笑意逐渐明媚,弯弯的眉眼里闪过希冀,并未因翠仙的调笑捉弄而收敛笑意。
事实上,她心中快意乘风,已如脱缰野马,早不受自己控制了。
素日里秦施施并没有什么爱好,现今她想寻些凌慕阳的喜好,到时候好给他些惊喜。
所谓投其所好,趁热打铁,便是如此。
日光寸寸探进西窗,照着秦施施扶于案前秉笔直书的面容,也触碰着另一个殿中,凌慕阳一脸轻蔑的面容。
书房里,洁白的纸张上透过点点不规律的墨渍,毛笔在水中晕开一朵墨莲。
凌慕阳身着雪色直袍,熹红罗边点缀衣袂,头上红色发带飘落腰间,垂丝濛濛。
“哼。”他轻嗤一声,随性地松开毛笔。
陆万山和程华观在旁伺候,俨然没有明白他突然出声的用意,面面相觑。
见二人不明所以,凌慕阳慵懒往后靠坐,双手抚摸着飞蟒椅沿,挑眉道府上的老鼠来偷东西了。
他说这话,便是因为面前这清檀纸。
他所用的泾县青檀纸,纸质绵密,纸色洁白,是上好的润墨之纸。送至王府上的青檀纸更是优中选优,落墨成笔,不透不晕,现下便在他的书案上齐齐摆着,青玉盘龙镇尺赫然在案。
可这纸用时,有许多讲究。
例如需用藏山羊毫,否则狼毫粗重,会刷坏纸面,落下点点斑驳。
他桌上这斑驳,便是有人私自拿了这纸记录抄写所致。
用墨之人不识青檀纸,只当普通黄纸书写,故而暴露了此人并非王府之人的事实。
“今日是春晴和依兰来此整理书案。”陆万山马上回答。
凌慕阳面上并无不悦,程华观替他清理了桌面污渍,问既然都要查依兰了,其余两个贴身侍女,必定也是要查的。
“王妃到底是秦姓之人,殿下不可不防。”程华观向来十分谨慎,凌慕阳既然与他们强调过同秦施施这些均是他的策略,那便无须过分客气。
他心中愤懑不平,责怪陆万山这样的憨货,为秦施施所拉拢。又想静王身处其中,恐已为秦施施那般蜜罐所骗,他既在局外,必定要严防死守。
涉及到秦府一事,陆万山纵使和程华观有再多分歧,也不得不站在一边,他提醒着凌慕阳府上有许多人盯着王妃。
言下之意是只需一问,便叫她原形毕露。可陆万山又终究觉得不忍,他私心以为王妃并不是那样的人,便没有说出口。
“便查她身边的丫鬟。”凌慕阳冷眼一瞥,站起身来。
程华观动作十分迅速,马上就要出去提人来审。
一想到府上各处眼睛杂乱无比,凌慕阳心绪烦躁起来。
“不准惊扰王妃。”他又说道,瞥了一眼陆万山,顿了一顿,煞有介事地补充道,“以免打草惊蛇。”
话虽如此,他心中作何想法,也唯有他自己知道。坐回椅上,他面色发寒,宛若冰山死物,散发着阴森怪气,五指抓着椅沿,用力得指节发了白。
入夜,刘晚娘又煮了八宝羹来,谷物飘香流连于连廊之外。
秦施施鼻子灵敏,未见其人,已经心头大喜,笑盈盈地抬头喊道:“劳烦你日日……”
话音未落,一袭白衣的凌慕阳便赫然出现眼前。
两人均是吓了一跳。
今夜秦施施在书房习字,久久未归,凌慕阳便来此处寻她。
恰逢刘晚娘差人送了夜宵,他亲自送来,吓得刘晚娘跪下谢了好久的恩。她心里惧怕,不明何处不周到,竟要静王亲自选送。
凌慕阳心里只道原来秦施施送夜宵,还能见到有人把脸习成了花猫的。
她脸上左右两道墨纹横亘,手背上也有些模糊的字迹。
见凌慕阳蹙眉站在门口,秦施施欢快地迎上前去,丝毫未觉自己颜面污浊。她轻轻接过他手中的食盒,笑嘻嘻地说自己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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